左夏仰着头等了许久,却依旧没有见着声音的本尊,只听得他像是倒豆子般数落着那一干草木精。
“你们这两个傻货!显摆什么啊!”
“你们也不看看什么情形就得瑟啊!”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你这一笑就坏了大爷我的好事!”
“蠢货!…巴拉巴拉巴拉……………”
当然还没化出人形的草木精是不会还口的,只能继续贴着巨石抖抖抖,用叶子将整个花朵都掩盖了起来,就像是挨骂的孩子捂住了耳朵,可怜非常。而左夏则更不会开口了,她正闻其声辨其位,试图找到这人的藏身之处,不过很可惜任左夏怎么听,都搞不清楚这源头在何处。
大约是听得声音主人骂的太过分了,那被花草围绕在中间的巨石又是一阵狂抖,宣泄着不满,这震动又险些将左夏掀翻在地,这石头像是与这块地基联系在一起的,它一抖整个楼阁都晃了好几下。
“好好好!不说了。你这个也要护着,那个也要护着,不嫌累得慌!”
声音主人总算是歇了口,嘟囔抱怨了一句就不做声了。
“有没有人可以回答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左夏清冷的开口,一手拂去衣摆刚才沾到的灰土,站直了身子。
沉默。
静谧。
就是无人或是无妖说话。
“难道我是在做梦,之前那一切都梦中所见?”
左夏假意说道,语气中是浓浓的冷嘲之意。
“既然如此,在我的梦中我定能肆意而为了,不如摘一朵妖草来瞧瞧。”
左夏说着说着便抬步踏入巨石周围的土层里,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到了巨石跟前。弯下腰就要去拔那掩面的草木精,眼瞧着那娇花就要断送在左夏手中。不知哪里来的两滴液体,落进了左夏的眼眶里,突然左夏眼前一花、一疼,左夏收回手捂住了两只眼睛。一时间疼痛不已,那双目就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光芒照瞎了一般,疼痛酸涩,直叫人流泪。
为了隐藏这妖物,竟要将她的双眼灼瞎。
不用想这突如其来的液体,定是那说话之人所射。
一股怒火直直的冲上左夏的心口。
心下一发狠,左夏闭着眼睛蹲下身子,执意要去寻那花草,要将它连根拔起。可明明就在跟前的东西,任由左夏左右摸索都追寻不到。
怎么摸不到!
等眼上的疼痛稍稍减弱了些,左夏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去看……咦?
怎么是房梁柱?
左夏眨了几下眼睛,缓了好一会儿,再看。还是房梁柱。所有的感觉像是重置一般,眼睛上的灼热酸涩消失了,身上的其他感触告诉着她,她现在是躺着的。
左夏侧过头,看见自己躺在了言思廷的身边,这个老头正抱着被衾睡的香。
她怎么会睡在床上?
那暴起的恼怒在看到这场景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前一秒她还在巨石旁,要摘那朵该死的草木精然后被灼伤了眼睛。
浮在左夏心头的除了怪异还是怪异。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这么真实的梦?
左夏又一次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的穿上鞋子。
站在内堂的门口,左夏拉住木门上的把手,就在这之前她打开这扇门看到了,左右两边的木匣子,铺在地上的凤凰地毯,画中的画像……
左夏回顾着所有场景,重新打开了内堂的门。
一样。
一样。
那布局跟她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有石桌上的画像,那里什么都没有!
在之前那副假画已经经她的手撕毁了,这幅会不会是重新画的!
左夏又抚上了画像,墨迹已经干了,而且明显的陈旧。
涩然一笑,这个玩笑可开的过头了。
这种前后强烈的反差对比,还有记忆上的冲突混淆,更让她感到惊悚跟恐怖。她居然做了一个那般真实的梦境,真实到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现实了。
左夏有些困惑有些惶然的走出屋子,没有注意到岸台下角落里一片污浊的碎纸静静的躺在那里。
紧皱着眉头的左夏又踱步行至巨石旁边,望着那花草,蹲下身子。草木精?迷惑之色一闪而过,左夏任选了一朵,掐断了它的根茎,拿在手中把玩,又将花盏送至鼻下嗅了嗅。
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剩余的花草,没有发抖没有异动没有逃避,果然是她在做梦?
“哈~”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能听到来人困倦打着哈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喊:“左夏小儿,在哪呢?”
言思廷醒了。
左夏将手中残花扔回地上,可能是昨夜的怪异事情搞的她神经过敏了,将她怀疑思考的事情转为了梦境。
但这梦可真长,真像是真的。
又回头看了一眼落在草地上的无辜花朵,紫色的花瓣柔弱的折了一个角,像是在控诉左夏的辣手摧花。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你跑回去了。来来来,我有个习惯,平时都要钻个地道跑到湖对面才成,如今你来了,正好成全我。”
不修边幅的言思廷,乱踩着鞋子就跑了出来,看到左夏眼睛一亮。一把将左夏的肩牢牢的扣住,拖了就走。
这手法?
擒拿手。
言思廷不是第一次用这手法抓他了,昨日也是一个擒拿将她的手腕扣的死死的。当时只道是他无意识的使了出来,今天又是这一手。
第一次可以说是偶然,第二次肯定不是!
言思廷会擒拿手,这个发现让左夏惊讶不已。
看起来这个世界,还是有武术的痕迹的,她还以为这地方只重视修炼巫道,修炼肉体上的坚韧,对这种技巧性的东西没有猎及。
不怪左夏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因为言暄的练功房根本就是空置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也只是作为装饰的存在。
言思廷将左夏拉到了楼阁的后院,青绿的竹林,随风摇曳,几张石凳散落在林周。不过看那块挡在中间的突兀空地,左夏相信定是言思廷嫌这没地方砍去了几根竹子留下的场地。
“阿廷长老拉我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