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牧风拽了拽紧拳头,用儿时和其它小孩抢冰糖葫芦时执拗的眼神看向牡荃。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牡荃摊了摊手,“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违背勋王的命令的,他救过我的命,不然我五年前就死在那只凶猛的老虎口下了。”
“你也别想违抗勋王的命令,因为勋王救过你老哥,你身为弟弟应该有一同报恩的觉悟,哪怕一点点,这一点点就是现在。”牡荃继续说。
“你是弟弟。”牧风再次强调。
“好了好了,我们要相信勋王,他的判断总没错,这五年我们能活下来不就是因为每一步都是按照他的安排行事吗。”
牧风沉默,再次默认牡荃说的话。
此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缓缓朝两人靠近,牡荃、牧风同时警惕的看向乱石岗入口处,那是乱石岗唯一平坦的入口,连接乱石岗下山的路,其他地方都是凹深的山石,这些山石尖锐如刀,一不注意就会受伤,不会有人这么夜深了会闲得无聊到这里乱窜。
当然像他们这些借助夜色掩饰来干掉赵国君王赵迁的是例外。
“谁!”牧风看向入口处,眼神充满了同道中人的神色。
“梦晓风残月,算世间悲凉,执一世清闲。”
浑厚不羁的声音先到,随后是青竹白帆一上一下的浮动,帆上写着卜阳?神算。
“卜阳子。”牡荃、牧风看到崭新的青竹白帆下那一身破旧如乞丐,神情眉宇间带着丝屡仙气的中年人洋洋洒洒的朝他们走来,两人眉头同时一喜,这人正是他们这五年的接头人,他们都叫他卜阳子。
也是今夜他们要等的人。
“两位施主要不要算一卦。”
同样的开场白对同样的两人用了五年,牡荃这个一向诙谐的人都不由皱了皱眉,表示折服。
“我说卜阳子,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也别再卖关子了,勋王正和赵迁在死斗呢!”牧风焦急的说。
“急不得,急不得。”徐卜围着两人绕了一圈,缓缓的开口,“这是他的命,我们旁观者是急不来的。”
“那勋王叫我们在这等候你,是想干什么?”牧风再问。
徐卜看了一眼,短暂沉默后,挤出两个字。
“算命。”徐卜拿出一枚可有复杂小篆的青铜币,青铜币立在徐卜手心徐徐旋转。
转得牡荃和牧风头有点晕。
“算命就算命!我来!只要不让我回到捭阖谷。”牧风朝徐卜走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拿徐卜手中青铜币,“如果算命能让我跟随在勋王身边,这怎么难得了我牧风。”
“诶!”徐卜躲过了牧风伸出抓青铜币的手,“说了不能急,还这么急。”
“你…”
“不要发怒。”徐卜看向牧风,“我的意思是说,按照你们勋王的要求,我确实是来协助你们前往捭阖谷的。”
“什么,勋王真的要我们回去捭阖谷养老。”牡荃、牧风面露惊容。
两人之前虽然早知道这个命令,可还是隐隐有一丝期待,期待见到徐卜时,能够改变,可如果徐卜也这么说,那么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并不是不能改变。”徐卜缓了会儿说。
“怎么改变?”牧风性子比较急。
“我说这都是命,旁人是帮不了的。”
“不就是算命吗?”牧风再次去抓徐卜手中的青铜币,这一次徐卜并没有闪躲,可是牧风的手仿佛抓到了空气一般,直接从徐卜的手心穿过,从青铜币穿过。
“说了不要急,还这么急。”
“那要怎么办?”牧风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执着要改变这个结果的话。你们可能会死。就像那个赵霁一样,今天中午在我这里算了一挂,如果我解的不错,在三个时辰前他已经死了。”
牡荃、牧风听了徐卜的话心里同时一惊,赵霁不是死在别人之手,就是死在他们手上,可是那时是赵迁的命令,他们为了隐藏身份不得不从啊!
“赵霁想要改变的是什么结果?”牡荃平时嬉皮,可是脑子还是很好使,问到关键之处。
“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徐卜摇了摇头。
“那她的结果改变了?”牡荃换了一个问题。
徐卜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牧风话语间再次朝徐卜手心的青铜币抓去,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牧风的手没再穿过徐卜的掌心穿过青铜币,而是稳稳的抓住了青铜币,仿佛抓住了命运。
看着这一幕,徐卜炯炯有神,仿佛看破了什么,竟然呆住了。
“接下来怎么办?”牧风眼露激动,他感觉身心都被手心旋转的青铜币吸引了。
“将铜币抛入空中,看它落地的朝面我在给你们解。”徐卜说。
牧风照着做了,青铜币在牧风的指尖飞出,在空气中翻转,然后下落。
铜币下落的同时,徐卜的声音也在此响起。
“青铜币刻有小篆的面为正面,未刻小篆的面为反面,若反面朝上即代表改变结果为凶相,若正面朝上则代表改变结果为吉象。”
“锵。”铜币落地,三人屏住了呼吸。
“这怎么解?”牧风看着立起的铜币问徐卜。
“这…”徐卜迟疑,要知道他们所站的地方可是一个平仄石块面之上,完全排除了干扰。
“这怎么解?”牧风再次追问。
“这…”徐卜再次迟疑。
“诶!笨蛋!”牡荃见徐卜迟疑,脑中灵光一闪,“这你都不知道,正面代表吉,反面代表凶,立起来不就代表吉凶我们自己掌握嘛!”
“这也可以?”牧风看向牡荃。
“当然啦!”牡荃推着牧风朝乱石岗出口处走去,边走还边朝徐卜说,“卜阳子啊!布袋里那几个兄弟就麻烦你带去捭阖谷了,我们去帮勋王去了。”
“等一下!”
牡荃、牧风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以为徐卜要阻止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定量,徐卜如果阻止他们,他们来硬的也要离开。
“还有什么事?”牡荃一幅很惟命是从的样子。
“这个给你们。”不知何时,徐卜已经从身后背着的青竹编制的背筐中拿出一卷竹卷,丢向两人。
牡荃接过竹卷,看也没看,朝徐卜挥了挥手。
“没其他的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拖拽着牧风离开了这里。
徐卜依旧双目炯炯,牡荃、牧风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眸中,他再次看向地面依旧竖立着的铜币,想起了第一次给陆寻算命,似乎关乎陆寻的命理,总是朦朦胧胧的算不出来,仿佛他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喃喃自语。
“命运就像一个网,每一根丝线都代表生死,一个人的生,总是另一个人的死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