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鏖战了不知有多久地战事就那么悄无声息地于突然间戛然而止了,在那一刻,同样是脑中空空地张知秋茫然地与老孙头、老张头和张秀才们挤作一团地站在满是血水的泥地里,不知所措。
半天云和他的马匪们撤离地非常迅速,在离开之前,他们还发射了最后地一轮弓箭,但这一轮地箭矢却并没有给辎重营带来任何地伤亡,因为这些箭根本没有一根是射入辎重营内,而全部都是射向辕门前地那些正自哀嚎、呻吟着地马匪和蛮族伤兵的!
不同于周边那些茫然无措地役夫们,从小看多了战争片的张知秋仅仅只在第一时间地吃惊与意外过后便意识到,马匪们这是在开始对自己的伤员们开始灭口了,换句话说,他们准备要跑路了!
“我们他妈.的不用死了!”
在满是充斥着伤患哭嚎、士卒怒吼、脚底血泥被数万脚底奋力挤压时所发出地古怪莫名地“唧咕唧咕”声响、以及各种各样无法形容地稀奇古怪的声音地辎重营中,一声堪比破锣地嘶哑吼声毫不见外地挤了进去。
没有引起任何地响应与反应。
天地良心,张知秋在喊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是想着象影视剧中的英雄猪脚们那样吼一声“我们胜利了”的,但不知如何,话在嘴边打个滚后,吐出口来的却便是这么不着调地一句了!
“鞑子要跑了,大家一起杀啊!”张知秋继续大声地嘶吼着,在第一时间放下来自己举枪的双臂,只觉一阵刺骨的酸痛突如其来,差点让他再次地失声大叫起来——太久地高强度运动,已然是严重地伤及了缺乏锻炼地肌腱与肌肉。
张知秋的这声吼叫,毫无意外地还是没有引起任何地响应,但反应却是有了一些:周围原本嘈杂无比的声音,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鞑子败了,他们要逃跑了!”张知秋大声地咆哮着,随即却是看到了自己正在挥舞着的、剧烈颤抖着的双臂与双手——这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肌肉在用力过度后自发地痉挛反应,完全地不可控制。
视线所及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木然地看着张知秋,眼神中没有丝毫地惊喜与激动,唯有无穷地惊恐乃至于……狂乱!
“大家不要乱,还是继续准备着,小心鞑子杀回马枪!”
深深地吸入一口满是血腥之味地空气,那股浓烈地铁锈味让张知秋的胃部急速地收缩着几欲呕吐,所幸浑身难以忍受地酸痛及时地压制与取代了胃中的不适,张知秋嘶哑的话语也再次地话到嘴边却又改头换面了。
眼前地这些人就是一些平民——哪怕他们的手中举着刀枪、脚下踏着血泥、杀死了上千地鲜活生命,但依然是无法改变这一个事实。
张知秋的眼光逐一地从身边地这些已然有些脸熟人们的脸上掠过,最终也只能是无声地苦笑了:从这些人目前地状态来看,他们的精神已经几乎就要陷入到崩溃地边缘了,还有相当地一部分人,则是进入到了一种自我催眠或者是被自我催眠的状态。
很显然,想要指望这些在今日之前大多连只鸡都没有杀过的平民们去杀人是不现实的,而且即便是他们有这个想法,只怕也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了!
刚刚在精神高度紧张地时候还没有察觉,此刻仅仅只是稍一松懈,张知秋便已经觉得是浑身上下各处无一不痛,而且就连手中只有几斤重的白蜡杆红缨枪,也沉重地宛如钢打铜铸一般抬不起分毫!
以自己这么一个正当少年时地、身强力壮的现代人都是如此地状态,更遑论这些一天只吃两顿粗食、身体几乎完全处于亚健康状态地明末平民们呢——指望他们立即地化身勇士去与这些身经百战地蛮族与马匪野战,那也只有是在现代的YY文和传奇剧里才能出现的奇迹吧……
张继宗出现的速度,比张知秋预想中的要快上许多,就在整个地战场才刚刚沉寂下来的时候,虞侯大人便匆匆地带着一队黑衣士卒、踏着远去地马匪与蛮族残部的马蹄声赶了过来。
不过想想却也合理,自己这个现代人虽然是极度地难以适应这种刀刀见肉地冷兵器战场,而张继宗虽然是个文人,但好歹从军多年,即便是象今日这般地大场面没有见过,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情形想必也是经历过许多的。
“你看他们这是真退兵,还是在准备什么阴谋诡计的呢?我们是否需要有所准备?”
毫不客气地让身边的士卒驱散了没有眼色地役夫们,张继宗将不知不觉间已被再次围在了众人之间地张知秋拖到了一边——就在刚刚马匪们射箭的时候,张知秋还是不知不觉地被挤在了这整个方阵地最外围的。
当然,这也未必就是有意为之,而且你也不能苛求一个与你素昧平生、仅仅只有几天点头之交的人就心甘情愿地对你如何如何——对于这一点,张知秋这个现代人到是非常地看的开、想的透,而且根本也不以为意。
事实上,舍己救人的事情张知秋自觉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因此也就绝不指望别人会是如此地对他,故而心态却是良好的很。
至于说是站在阵内还是阵外,对于抛射地箭矢而言,其命中地概率在张知秋看来其实应该是差不多的——甚至边缘处可能还是要略略地小上一些,因此他也并没有依仗自己的身强力壮去与这些役夫们去拼抢那些个貌似安全地核心位置。
需要指出的是,张知秋今日的这个举动,却是在日后给他带来了巨大地声誉——即便是在现代,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懂的概率学原理的,更何况在文盲率高达九成以上的明朝。
况且,人们是极其地相信“眼见为实”的,而张知秋在辎重营期间的所作所为,更是完美地向世人诠释了一个英雄所应具备地一切品质:大智、大勇、大仁、大义!
由此而不得不说的是,所谓地现实与事实,在绝大多数地时候,其实都真的是很……骨感的。
“张建西左臂洞穿,赵普右大腿中箭,张朝晋胸腹间连中二矢,所幸甲胄在身、都是皮肉之伤,不过他们几人此刻各自镇守一方,只怕却是不能及时来向先生请益了!”见张知秋一味地沉默不语,张继宗微微一愣后正式地作揖为礼。
毫无疑问的,张继宗显然是有些想的多了!
事实上也难怪张继宗多想,忻州营虽然也号称是募兵,但其实真正地大仗却是没有打过一次,仅有地一些战斗也不过就是征剿一些山匪、流寇,与战斗力如此凶悍地马匪、乃至于蛮族八旗兵,都也还是第一次地交手!
换句话说,忻州营自张建东、张继宗以下,于既往并没有任何地打如此大仗、恶仗地经验,此番如果不是营中意外地冒出这么一个不知身份地张知秋的话,辎重营包括忻州营在内的数万役夫与士卒只怕都是绝难幸免,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是被掠至关外,世代为奴!
“人没事就好,不管这些鞑子是否真退,我们的人都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眼下这些役夫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非常地不好,如果出营,哪怕只有几十个鞑子返身冲阵,最大地可能也便是就此溃散!”
被张继宗的郑重其事所扰,不经意间陷入到走神状态的张知秋终于瞬间地回复了状态,知道不能就此纠缠于这个“礼貌”的问题、以免彼此难堪,于是非常干脆利落地直接切入了主题,顺利地转移了张继宗的注意力。
张知秋所用的现代词汇与这个时代其实颇为有些出入,但在当下这个特殊地语境之中,张继宗却还是毫无阻滞地听懂了他的话中之意,毛骨悚然地点头抹汗。
其实,张继宗之所以问出这么明显是有些愚蠢地问题,却也不过是做官久了之后地惯性使然:营中困守和野战杀敌,哪怕是最终所获战绩完全一样,但在刷声望方面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也难怪一向谨慎地张继宗也会被巨大地红利预期而冲昏了头脑!
“眼下地当务之急,是要立即整肃大营、安抚役夫——如果他们在此刻情绪失控而崩溃的话,恐怕还有发生炸营和营啸的危险!”
眼见张继宗这个素以谋略著称的虞侯也对自己开始眨着星光灿烂地红心眼,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地张知秋眼珠一转地开始大放厥词。
如果说,之前对于半天云的行止还是完全地基于自身学识地理性判断的话,眼下地这番说辞,就基本是出自张知秋的臆想以及由现代地杂书、电视、甚至是游戏中所得来地“经验”了!
张继宗两眼骤突,发出了一声牙痛般地长嘶,脸色惨淡却双颊潮红地冲张知秋深施一礼,一言未发地转身便走,急切间却是被脚下遍野的血泥滑倒在地,直接地冲着张知秋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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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以上吐槽,纯属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