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往出踢粮袋的时候,因为担心伤及张继宗,张知秋是横着将粮袋踢出去的;而方脸重须士卒在跑到张继宗前方甩手投枪之后,长枪却是与这个粮袋无巧不成书地构成了一个迹乎完美地直角。
换句话说,这柄军中地制式白蜡杆长枪,是在直直地贯穿了装满玉米、长约一米五地粮袋后,才从粮袋地左前侧透袋而出、继而刺中张继宗的!
低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张继宗地伤情,张知秋立刻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不由地现出了一丝促狭地笑容。
由于张知秋所踢出粮袋地阻隔,不但是有效地降低了长枪的速度,而且其巨大地力量,也终将枪头的方向带的偏出了数寸。
更为幸运的是,受到了张知秋无妄之灾地牵累,张继宗被那方脸重须士卒一声冷哼差点诱发了心肌梗塞,惶恐之于连退了两步,如今却是由此而救了自己一命!
张知秋此刻看的分明,那柄质地优良地白蜡杆长枪地簇新枪头,正自稳稳当当地扎在张继宗地右肩窝处,但深却不及二寸,仍在缓缓地流出血来!
好笑之余,张知秋也不由地为这个其实应该是被吓晕过去地虞候大人感到庆幸:如果不是这一系列地阴差阳错的话,这柄长枪此刻应当正自扎在张继宗地心口才是!
伸手重重地一掐张继宗鼻下地人中穴,张知秋笑眯眯地朗声高呼:“虞候,醒来!”
远处,人头攒动,杀声震天,无数的人持刀举枪地飞奔而来……
吃张知秋地这大力一掐,张继宗当即豁然睁眼,嘴里却也忍不住地一声痛嘶!
赶在远处地士卒们过来之前,张知秋还来得及询问了张继宗唯一地一个问题:可需要伪装一下伤情?
张继宗不愧是个聪明人,张知秋地这个问题虽然问的有些没头没尾,但他却是听的懂的。
张继宗此番虽然伤情不重,但别人并不知情;如果军营内还有其他刺客地同党的话,张建东和张继宗相继遇刺、生死不明,他们一定是会进一步地兴风作浪的。
“大人如今生死不明,我若也重伤,这辎重营中定然军心不稳,万一再有个什么意外,那接下来地战事,只怕是就要未战已败了!”
张继宗只是略一沉吟,便摇头拒绝了张知秋地建议,此刻内忧外患齐备,实在不是取巧弄机地好时机,一切还须以“稳”当先,只要自身不为所乱,那此次刺杀的作用就可被降至最低。
至于其他地事情,还是等度过眼前地这个难关再说罢……
张知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张继宗却是一咬牙,自己奋力一把将那柄仍是插在自己肩头地白蜡杆长枪拔了出来,一时间鲜血狂喷,而张继宗也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这次却是实实在在地疼晕了。
悠悠醒来地张继宗,基本上是在第一时间将早已被捆做粽子一般地张知秋给解脱出来的——他本人实实在在地是被疼醒过来的,那帮士卒们地手脚,对于他这一介书生而言,实在是有些毛手毛脚地太重了。
张知秋这厮到也乖巧,任由众兵将他五花大绑地却是没有反抗,因此也还没来得及被人狠揍一顿——如果是在刚刚挣扎的话,被直接拿刀砍掉的可能也是有的。
当然,张知秋身上的几个脚印和脸上的那块淤青便可以忽略不计了——在这种场合之下,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事实上,辎重营两个最高领导人地相继遇刺,已经让负责安全地亲兵们都快发疯了——他们地统领大人也已经先他们一步,去阎罗殿那边给大家去打点前程去了。
亲兵统领是被人一刀枭首的,难为他头都离开身体了,还能出人意料地发出那一声惨呼来做出了警报,也终究算是尽职尽责了。
而那两名迄今为止都还没有离岗一步地重甲亲卫,果然是已经以身殉职了。
被人搀扶着晕晕乎乎走来地张继宗,讶然地看着目光炯炯地肃立着不言不动的亲卫,半晌之后终于发现了他们隐匿于各自脖颈后地一支银针!
银针深入头骨,张继宗几次努力都如蚍蜉撼树般不懂分毫,最终还是由匆匆而来地军中第一猛将、百户赵普奋力拔出。
随着赵普一声大喝、咬牙伸手用力地拔出那根银针,眼前地亲卫瞬间便七窍流血地萎顿于地了。
见此情景,另外一名亲卫大家便没有敢动,但后来随营地郎中见了之后,却是一脸悲天悯人地摇头叹息:此人生机早断,如今虽然还在喘气,但也已是与一个死人无异了!
一个时辰之后,这名脑后银针仍然没有拔出地亲卫,也同样是突然间七窍流血,无疾而终。
千户张建东地伤势很重,但是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刺客来了两人,身手高明地那个方脸重须士卒自然是要杀张建东的,而另外一个手上功夫一般,但脚上功夫出众的,竟然却是赶去杀了张继宗帐内的另外一个军中虞候和一个适逢其会地虞候帐下所属的士卒。
换句话说,那个刺客竟然是去刺杀张继宗这个在一般军营中根本挂不上号地虞候去的,这说明来人、或者说此事背后地主事人,是非常地了解这个辎重营中地虚实底细的。
说起来也是走运,这两名刺客全部都已经换上了军中士卒的服饰,如果不是老孙头正好疯病发作地跑到他们所选好地入侵处去折腾的话,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如此匆忙出手而导致功败垂成的。
至于张继宗,他这时却已是对张知秋地好感升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因为张知秋的事情使张继宗正好临时起意地离开了帐中,那死在那里的可就不会是别人了。
刺客原本是做好了周密地安排的,他们早已摸透了张建东地活动规律,知道他有定时巡营的习惯,本来是准备伏在暗处一击即杀的,但是时不我待,说不得也只好是提前强行发动。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而功亏一篑,方脸重须士卒是赤手空拳地进入张建东中军大帐的,然后在张建东一眼看出自己眼生之际,暴起发难,一掌便拍到了张建东地胸口!
方脸重须士卒掌力雄浑,就是一块石板,在他手底一掌落下之后也只能是化为石粉,但即便如此,方脸重须士卒却仍是左右开弓地两掌齐舞,务必一定要封上张建东的口。
事实上,如果张建东地胸口没有绑上前两个月才刚刚千辛万苦地搞到手地一块护心宝镜的话,他此刻就绝对不会只是重伤昏迷不醒了。
张建东的大帐之中,此刻再次挤满了辎重营中地诸多将领:如果不是那块护心宝镜被直接打成十三块碎片的话,张建东恐怕早已经是死的硬翘翘地了。
有幸作为张继宗跟班混入大帐的张知秋,却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反驳了张建西痛骂这块“护心宝镜”是西贝货的指责,声称正是由于这块护心宝镜称职地碎裂成这十三块,张大千户才能有幸留下这条命来的。
面对张建西和众将不满地怒斥,张知秋到是没有介意,只是轻描淡写地指出,如果这块护心宝镜在承受到一定巨力之后却还是完好无损地不碎的话,那么这股巨力便将基本完好无损地被传导到张建东地胸口。
那样会出现什么后果,大家都是上过战场之人,见识过被大铁椎、狼牙棒等重武器直接敲在胸膛上的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那难道是说,越容易碎的护甲,就越是好护甲了?”
尽管极其地不爽,但张建西看在这个衣饰古怪地家伙是张继宗地救命恩人地面子上,到也没有准备将他怎样,但这冷嘲热讽却是必须的。
“这就是这块护心宝镜地珍贵之处了,它对抗压力的把握地恰到好处,如果它的强度弱了,便会在外力还不足以伤人地时候就碎掉;但如果太过于结实的话,却是会连累到伤及主人地性命了,这绝对是大师地手笔!”
张知秋也不介意,当众侃侃而谈:他这是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好淡化老孙头和自己地那些违纪之举。
此刻是还没有人出来计较,但却不是说以后也就没有人会来翻后账。
还有一个意图,自然就是为了不久之后地潜逃做一些前期地铺垫工作:随着张建东地遇刺,整个军营只怕立即便会进入战时状态,想要偷偷地溜走,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按你这么说,那大帅应该平安无事才对,为什么这时却是重伤昏迷?”另一个张家子弟看不惯张知秋地这种自来熟地不卑不亢,跳出来支持张建西。
在这个时代地大多数人看来,平民天生就是要比官员低人一等的,张知秋既然不能证实自己的“非平民”身份,那在他们这些官员面前,就应该是要低三下四的才对。
不管怎么说,武官也是“官”;在维护整个阶层地整体利益时,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是会“一致对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