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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的林圹中学,没有平日的喧闹,清晨的校园,安静地让人空虚。盛妙扶着宿舍楼的墙壁,一步步地向后山的菜地挪去。
拣回了一条小命的她,瘦得让人心惊。辗转两所医院,她动过两次大手术,期间医院曾四次下达病危通知书。医生修补好她的肺,取出她胸口的木刺,每一场都是非人的折磨,可是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心里边的痛。
表面上她异常平静地接受了再次痛失父亲的残酷现实,事实上,悔恨和思念却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整日迷恋地在这个校园里寻找盛爸的影子。
按照密东乡下的习俗,盛爸的衣服杂物都被带去坟头烧掉了,学校好心给娘俩把墙壁重新粉白了,她在陌生的宿舍里找不到半点爸爸的痕迹,只有从这片爸爸亲手伺弄的菜地上,她才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自从能下床后,她每天都不顾盛妈的劝阻,自己挪过来坐上一阵。
不过短短一个半月,她的生活就变得满目苍痍,倒是这些菜依旧长势茂盛,她们不在的日子,都是陈冬莉阿姨在主动帮忙打理。盛妙嘲讽地想着老家那一帮连邻居都不如的所谓“亲人”,觉得人与人真是不同的,有时候血脉压根就不是什么联系感情的纽带。
如今,除了大姑盛爱梅和大姑父王新民,盛家母女已经彻底跟那一家人断绝了来往,盛妈原本是个温和的女人,可是回想起那一家子的丑陋嘴脸,她至今还会恨得发抖。
盛爸是六月二十七晚上出的事,当时他正骑着自行车往老叔盛书贵工作的棋梓水库赶,盛书贵是盛爸唯一的亲叔叔,从小就对他这个侄儿非常好,盛爸中学、大学的学费全是他付的,为了女儿的手术费,能借的人他都已经借遍了,盛书贵是他最后的希望。
棋梓水库离家四十多公里,盛爸白天骑自行车跑了一圈近处的亲戚朋友,本就心力交瘁的他,在拐上大马路时不小心被一辆急驰的北京吉普给撞了,当场身亡。
车主是个有钱的煤矿老板,他决定跟盛家协商赔钱私了,在大家的劝说下,悲痛欲绝的盛妈想起生命垂危的女儿,最终只得含泪同意了。她要求车主尽快给现钱,丈夫的死已经无法挽回,她得赶紧拿着钱救女儿。
车主第二天就把钱送来了,盛妈按律分出百分之五十给公公婆婆做赡养费,剩下的她想请在灵堂帮忙的同事庄明玉先去医院交清拖欠的手术费,奶奶却当众坐在地下撒泼,指着盛妈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她克死了自己儿子,不许她拿钱去救那“小短命鬼”,陈玉英也拉着畏畏缩缩的盛大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救也白救,还堵着门不肯让庄明玉走,非让盛妈把另一半的赔偿款也交出来。
两眼血红的盛妈,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为了女儿,她出人意料地硬气了一回,在大舅和同事们的帮助下把交警队、律师、村长都请了过来,迅速地解决了那贪婪的一家子。因为没有捞到更多的甜头,那极品的一家子居然不等葬礼办完,扭头就走,连盛爱梅和王新民拼命拉都拉不住,让来吊唁的同事亲友看了都直摇头唾弃。
盛妙觉得奶奶就是个怪物,这世上,偏心眼的爹妈不少,毕竟十个指头都还分长短呢,不过奶奶该偏的不偏,这就有点奇怪了。
照理说,谁家不是把身体差的孩子捧在手心特殊照顾的,可奶奶偏偏不是。她宠大儿,因为她固执的老思想认为大儿将来要给她养老,大儿媳她得巴结好;她宠小儿,因为小儿会撒娇哄她开心;盛爸这个不上不下的老二,身体又不好,奶奶就向来看不上,刚上完小学就鼓捣着他辍学,幸亏盛书贵看不过眼,帮着他把书读完了。
结果呢,等到仨儿子长大成人都工作了,却只有盛爸一个人按时给赡养费。大儿家的钱让他老婆紧紧攥手里,小儿出去打工几年不回家,逢年过节也不曾捎回家半分钱。
尽管这样,奶奶还是转不过弯来,盛爸盛妈给她的钱,转眼就让她拿去贴补大儿;小儿一个电话她就立马给寄钱,唯独对盛爸视而不见,一年到头,也只有每月给她钱的时候才有一个笑脸,这哪里还是亲妈!
想起那些往事,她的心里就像熊熊地烧着一把火,她这辈子都要睁大了眼睛看着,看看没有了孝顺的爸爸,跟着那厉害的陈玉英,奶奶能讨得了什么好!!!她虽然善良,可绝不是什么圣母,她真的没有办法原谅那家人,他们带给了她两辈子的伤痛,而其中最可恨的,就是她的亲奶奶!她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悔恨的样子,不然她就迈不过心里这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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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又在这呢。”
身后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盛妙的思绪,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依旧安静地看着脚下的菜地。
盛妈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道:“你曹奶奶做了好喝的百合汤,你跟妈妈回家去尝尝吧,别在这石头上坐了,早上风凉,会伤肺的。”
盛妙的视线从菜地转移到妈妈身上,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言的担忧与关怀。这短短的俩月间,接踵而至的的打击,让这个还不到三十岁、温柔娇小的女人,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岁。
盛妙鼻子一酸,这些日子她独自沉浸在痛苦中,都忘了妈妈也是需要安慰的,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还要悉心照顾有伤的女儿,连哭都得背着家人。她吸吸鼻子,强迫自己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向妈妈张开双手。
盛妈有些激动地一把将女儿揽在怀里,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惊魂的深夜,她正与母亲哭诉着丈夫的事情,原本伤情已经稳定下来的女儿却突然间抽搐病危,被推进了急救室,她不知道女儿是不是听到了她们谈话内容;如果听到了,女儿明不明白那话中的意思?她脑子里总晃现孩子瞪视着她、大张着嘴想喊却喊不出来的痛苦模样,她隐约觉得孩子是懂的。
抢救过来之后,女儿就一直很反常,她再也没有问过半句“爸爸”,麻木地给饭吃饭、给药吃药,疼得汗珠直冒也不哭叫。盛妈实在想不透这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说孩子懂吧那她为什么不哭?如果说不懂吧那她为什么对爸爸这么长时间的缺席不闻不问?虽然女儿一直表现得很懂事早熟,可在盛妈眼里毕竟还是个三四岁孩子,如今能跟她商量的丈夫不在了,她面对女儿的异常难免惊慌,可是忐忑不安了很久却始终无法问出口,现在女儿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她怎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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