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祁王府的一场大火映红了城郊的晨光。
世人都说玉祁王府的人有福,火势虽大,但恰巧是在晨起时分,金骅玉是个良善男子,见火势起来并没有逼着府里的人去灭火,而是催促他们四处逃命。
一时间,府内好像一颗炸开的炮竹,火光四起,哭喊声遍野。人们衣衫不整的从屋内奔逃出来,有的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大火好似活了一般,不论火舌燎到哪里都会将周遭的一切迅速吞噬。
整个玉祁王府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化作一片灰烬。
与逃命的众人格格不入的恐怕只有金骅玉一人了。
此时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便装站在最爱的那颗桃花树下,抬头仰望着簌簌飘落的花瓣,春风乍起,搭在他额前的刘海极尽温柔的浮动着。
金骅玉的嘴角自始至终挂着淡远无物的笑意,好像这正在化为灰烬的是别人家的房子。
任冰默默不语的站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低声提醒:“殿下,火很快就烧过来了,您该走了。”
金骅玉“嗯”了一声,“府里的人都走了吗?”
“差不多了。”
金骅玉笑了笑,“好,你去把天星司的人给本王从榻上挖起来,然后带着他们随本王一起入宫。”
任冰不解道,“天星司?主管测运断吉凶的天星司?您找他们做什么?”
金骅玉环起胸,叹了口气,“咱们可是烧了皇兄亲赐的院子,又借势赶走了皇兄亲自安插在本王身边的眼线。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再不来个恶人先告状,岂不是死路一条?”
任冰大骇。他原以为金骅玉命他烧院子,不过是因为魏王亲了魏王妃的事情,虽然他始终没想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依照他对主子的了解,该是差不多才对。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金骅玉居然借着府里着火的事把全府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既然不知道陛下究竟在这别院里安插了多少人,那不如一把火烧了,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真真是快刀斩乱麻到……作死!
如果一旦有眼线发现是玉祁王自己烧了御赐的院子,便是把他砍几遍头不为过的大不敬之罪啊!甚至还会有言官给他冠上意图谋反的罪名。
金骅玉听到身后迟迟没有任冰离去的脚步声,忍不住转过头端详起他的神色。
任冰站在原地,满脸的震惊和不理解。
金骅玉猜到他心中的疑虑,本着主子该为下属着想的处事方针,他抬腿走过去,轻轻了拍了拍任冰的肩膀,真诚的宽慰道,
“我烧都烧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任冰瞬间苦了脸。是啊,烧都烧了,又不可能一夕之间把玉祁王府别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现在他除了依照殿下的命令做事,再不能替他做些什么了。
任冰咬咬牙,拱手领命,“是!殿下!”
据说那一天早上,玉祁王府在一把无名之火中彻底消失在皇城。
玉祁王跪在府前嚎啕了半个时辰之久,终于,把在大火中依旧坚强挺立的一根房梁哭倒了。
天星司的人听闻这段奇事,披头散发眼都没睁开就跑了来,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掐指算道,原来是玉祁王这几年被阴气所扰,一般的宅子镇不住这股凌厉的阴气,所以才惹来这桩祸事。
玉祁王是抱着那根房梁进殿面圣的。
人还没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门口,怀里紧紧的抱着那根烧成木棍的房梁,形容哀痛的好似抱着他亲哥的亡骨。
“皇兄!臣弟命薄!无福消受皇恩!”
喊完之后,就一个人在殿外哭的死去活来。
景帝听的头都大了,忙唤来天星司的人,“可有破解之法?”
天星司的王大人瞅了瞅殿外哭泣到差点昏厥的金骅玉,一脸难色,“倒是有法子,得命格极阳之人方能震得住玉祁王的阴命。”
景帝挥挥手,“去去去,你去找那人陪着他就是。”
王大人尴尬的笑了笑,“回陛下,其实并不难找……”
于是当天不到晌午的时候。
金昭凛一脸见鬼似的见到了抱着金皮包袱,笑意差点推到耳朵后面的金骅玉。
太监总管尖声道,
“朕,命玉祁王,奉旨入住魏王府!”
金昭凛掐在手里的白玉‘叮’的一声脆响碎了个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