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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安塔拉未等蒙面人吟罢诗,纵马直朝他扑将过去,挥舞着利剑,与蒙面人拼杀起来。小安塔拉灵巧躲闪,避开蒙面人的矛刺剑砍。小安塔拉心里明白,若生擒蒙面人,他的手下大军会一败涂地,完全崩溃。顷刻之间,双方纵马飞奔,尘烟腾空,遮住了人们的视线,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之中,激烈拼杀不止,活像大海中的两条船对撞,又好似两座大山相互倾压。与此同时,双方的骑士挥矛上阵,舞剑搏杀,人喊马嘶,黄尘漫天,不时听到有人向对方喊道:“看我的利剑,你往哪里逃?”或见人头落地,或见人仰马翻。拼搏在激烈进行,仿佛生命变得那么便宜,谁都不在乎大限临头。

小安塔拉与蒙面人之间的厮杀更加激烈,彼守此攻,此退彼进,战马扬蹄,呼喊连声。蒙面人见小安塔拉攻势那样凌厉,自感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不禁内心惊诧万分。眼见小安塔拉越战越勇,蒙面人惊恐不已,感到挣脱无望,四肢无力,自信必死无疑,想败逃而去,但又怕遭到阿拉伯人的讥笑,弄得耻辱缠身,身败名裂。于是,他振作精神,重与小安塔拉激战起来。

小安塔拉见蒙面人朝自己扑了过来,她像丢失了幼崽的母狮一样挥矛纵马迎战。小安塔拉毕竟是骑士英雄阿慕鲁·祖·凯勒卜培育训练出来的女杰,在战场上胜过蒙面人一筹,只见她呐喊着杀向蒙面人,未战几个回合,蒙面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还手之力,想调转马头逃走。小安塔拉死死地缠住他,使他想逃而逃不掉,直到双方臂腕疲惫无力。蒙面人苏伯阿见自己无力逃脱,于是使出周身的力量向小安塔拉发动进攻,站立在马镫子上,伸出双手,欲将缰绳系在马鞍上,好与对方决一死战。出乎意料的是,马镫子绳突然断掉,胯下战马一尥蹶子,将蒙面人掀下马背,像一块巨石似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时,小安塔拉立刻离鞍下马,朝蒙面人扑了过去,将之生擒,随即呼唤手下人将蒙面人苏伯阿绳捆索绑。阿慕鲁·祖·凯勒卜得知苏伯阿落马,急忙走去,因为他知道别人是无力将蒙面人捆绑住的。只见阿慕鲁迅速赶到蒙面人身旁,一番鞭打之后,将他手脚捆绑在一起,交给盖达阿骑士带走,自己则又跃上马背,向着战场飞驰而去。

盖达阿骑士见小安塔拉将不可一世的骑士英雄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生擒,深知她英雄气概非凡,膂力超群,英勇善战,因而她在众骑士心目中的地位大为提高,不禁个个欢欣鼓舞,人人精神振奋,心中的忧虑顷刻消失一光。

侯迈尔骑士见头领蒙面人被俘,得知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们,立即一起向着盖达阿骑士发动猛攻,同时高声喊道:

“我们的头领啊,我们的头领……”

他们试图把蒙面人从盖达阿人手中救出来。盖达阿骑士奋起迎战,登时万马奔腾,人喊马嘶,尘烟飞扬,激战骤始。英雄们奋勇拼杀,懦夫们也尽全力。那是一个厮杀空前的时辰,盖达阿骑士让侯迈尔人备尝屈辱与难堪,使侯迈尔骑士屡屡嗅到死神的气息;有的与死神擦肩而过,算是幸运;有的却不那么走运,血洒荒原,永眠沙场。盖达阿骑士英姿大展,最出色的要数阿慕鲁·祖·凯勒卜、赛义德·本·戴扬、达伍德·本·席南、艾赛德·本·达卜扬、鲁巴伊·本·法尔盖德、伊本·哈齐姆、欧卡仕、海勒卜·本·暮基里德和凯拉尔等。这些骑士都是无坚不摧的英雄,当时人们谈到英雄都拿他们当例子打比方。他们东征西战,曾经征服无数骑士。那天,他们挥舞长矛利剑,直杀得侯迈尔骑士节节败退,人仰马翻,头颅飞落似球滚在地。小安塔拉更是出众,好似雄狮一般。盖达阿骑士与侯迈尔人的这场拼杀,堪称平原和山区战役的典范之战。

厮杀仍在进行之中,死神在人们的头顶上空徘徊,直到夕阳西沉,夜幕徐徐降临。侯迈尔骑士借夜幕掩护慌忙逃遁,盖达阿骑士策马追击,又有许多侯迈尔骑士丧命,另有若干骑士被俘。盖达阿骑士一直追了四法尔萨赫的路程,看不到敌人身影之后,方才转回。

夜幕垂降,盖达阿骑士收拾起侯迈尔大军丢下的马匹、武器、骆驼等大批战利品,战火宣告熄灭。小安塔拉即令手下人迅速转移,进入宽广的谷地安营。

次日一早,盖达阿骑士一致赞同小安塔拉的主意,立即上路,向着原野走去。他们走了七法尔萨赫的里程,远离了侯迈尔人的村庄,在一个水草丰美的谷地停留下来,撑起帐篷,挂起旗子,安锅造饭,欢庆胜利。

盖达阿骑士在那个谷地度过数个安稳的日日夜夜,餐佳肴,饮美酒,欢呼在小安塔拉的指挥下打了一次大胜仗。

小安塔拉下令把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与其姑妈泽尔卡关押在同一囚帐里,安排几个人负责照顾他们,而把另外一些俘虏关押在离姑侄俩的囚帐稍远一些的一顶囚帐里。已经落为阶下囚的俘虏们只能在屈辱中度过日日夜夜。

[0953]救兵败退

列位听官,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侯迈尔部族溃逃骑士们的情况。

侯迈尔部族骑士得以生逃的仅有一千二百名,他们狼狈不堪,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应向谁求救。有人说:

“我们去投奔门齐尔·本·努阿曼国王吧,把发生的事情及我们的处境讲给他听,把小安塔拉如何打败我们及各个部族面临的灾难,全都诉说给门齐尔国王,但期他能制伏小安塔拉,让她罪有应得。”

大家一致同意这个主张,于是向着伊拉克大地走去。他们越荒原,穿沙漠,终于到了希拉城,见到门齐尔·本·努阿曼国王,把情况一一诉与国王听。门齐尔国王听后问他们:

“究竟是谁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他们回答道:

“大王陛下,有一个部族强大如高山,他们的骑士勇敢非凡,杀死了我们的许多头领。”

“什么部族?”

“盖达阿部族,他们的骑士个个强壮无比,人人勇敢善战,为首的是他们的部族卫士小安塔拉,勇不可挡,把我们的女族王泽尔卡生擒而去,使其备受折磨。之后,苏伯阿·本·哈尔斯去救女族王,不幸也成了俘虏。盖达阿骑士向我们发动猛烈进攻,势不可挡,杀死了我们的两千五百名骑士,而且只用了一个时辰。我们实在无力与他们对阵,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长矛利剑实在太厉害了。国王陛下,我们无可奈何,只有逃遁,只好来向陛下求救了。”

门齐尔国王听后,十分同情他们,对他们说:

“你们只管放心,不必为被俘的同伴担惊受怕。我一定要去讨伐你们的敌人,杀死他们的男人,劫持他们的女人和孩子,抢夺他们的钱财和骆驼。”

门齐尔·本·努阿曼国王势力雄厚,兵多将广。当时的各国君王都有一定势力。门齐尔国王即令手下将军集结兵力,准备武器战马,待令出征。仅仅三天时间,大军集结完毕,六千名由舍伊巴、桑伯斯、哈姆丹等部族骑士组成的队伍,在门齐尔国王亲自率领下离开希拉城,踏上了征途。国王让宰相栽德·本·阿穆尔·本·努法来指挥其余的骑士留守都城希拉。

门齐尔国王之所以仅带六千人这么一支小队伍,原因在于怕破坏王国规则。他心想:“我若率领七万大军去征讨一个小小的盖达阿部族,岂不惹贝杜因人及当代君王们讥笑?我率这么一小股兵力,就足以将他们拿下,定可如愿以偿,祛除心病。”

门齐尔国王率领队伍踏旷野,越荒原,穿谷地,日夜兼程,人不离鞍,马不停蹄,历经数天跋涉,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谷,那里距盖达阿部族居住的地方仅有半天的路程。这里正是几天之前盖达阿骑士与侯迈尔人激战的地方,只见那里尸体遍地,野狼围着死尸嚎叫,猛禽在空中盘飞,臭气熏天,不堪撑帐篷落脚。于是,他们立即离开那个地方,转移到盖达阿人控制的地方。门齐尔国王下令就地搭帐驻足。

随即,门齐尔国王唤来文书,令之修书一封给盖达阿人作为战前的警告。文书提笔以国王名义给盖达阿人写下这样的一封信:

奉万物之主大名

阿拉伯国王门齐尔·本·努阿曼致信阿慕鲁·祖·凯勒卜之女小安塔拉及盖达阿部族所有头领、骑士:

你们看到此信,务必立即释放苏伯阿·本·哈尔斯及其姑妈泽尔卡女族王;不然,我必将让你们的国家化为废墟,令其成为猫头鹰和乌鸦的栖身之地。此为最后警告,若不从吾意,等待你们的将是残酷战争。你们不要以为我们也像你们以前所遇到的骑士和无能的君王一样!你们必将看到谁是征服者,谁又被征服。我不怕你们人多势众,既不怕骑马的,也不怕步行的。服从此令者,平安无事;违抗此令者,必遭灭顶之灾。

书信写罢,即唤来信使,并由十名骑士保护信使立即上路。

信使一行到达盖达阿部族家园,向人们打听小安塔拉住在什么地方,族人们立即带信使走去。

信使求见小安塔拉,获许后来到小安塔拉面前。小安塔拉问:

“你为何事而来?带来什么消息呀?”

信使说:

“我是信使,带来阿拉伯国王门齐尔·本·努阿曼的书信一封。”

说罢,信使走上前去,送上书信。小安塔拉接过书信,递给泽仪德·本·阿尔沃。泽仪德读过信,小安塔拉听了其中充满威胁的语句,即令手下骑士们将信使及其随行者捆绑起来,同时愤怒地撕掉了那封信,只见小安塔拉嘴唇发白,二目圆睁,面颊泛红,对信使大怒道:

“凭安拉起誓,若不是怕阿拉伯人说小安塔拉违背规矩,我早就让你的首级搬家了!杀你之前,我要让你好好尝尝受折磨的味道。门齐尔是什么人,胆敢用这样的话语威胁我!我是身经百战的英雄,不用说是门齐尔,就是波斯科斯鲁和来赫姆、基札姆、舍伊巴等部族骑士以及所有贝杜因人一齐来,我也毫无惧色。”

说罢,小安塔拉大声喊道:

“盖达阿骑士,勇敢无畏的英雄们,准备迎战敌人!”

登时,盖达阿骑士披挂完毕,飞身上马。他们刚到村外,便看见远处尘烟腾空,遮天蔽日。片刻过后,尘烟散开,闪出一哨人马,原来那就是门齐尔国王率领的由来赫姆、舍伊巴骑士组成的大军。

原来信使被折磨一番之后,小安塔拉将他赶走了。信使很快就回到了门齐尔国王的面前,把小安塔拉撕碎书信的情况一说,门齐尔国王即令大军上马,两军在路上相遇了。双方对攻开始,战马奔腾,尘烟升空,人喊马嘶,剑矛对刺,离别的乌鸦在双方大军的头顶上盘旋啼鸣,铠甲成了不幸落马骑士的殓衣,旷野上的猛兽在一旁静等吞食死者的尸体。小安塔拉对手下骑士喊道:

“骑士英雄们,冲啊!把敌人消灭在此地!”

盖达阿骑士闻声奋起,策马直冲,大地为之震动,手起剑落,项上人头落地;长矛刺出,胸膛洞穿血流。英雄对杀似羝羊顶角,勇士奋力冲锋,懦夫择机夺路而逃。那里听不到责备、埋怨的声音。剑矛翻飞,骑士频频落马倒地。盖达阿骑士猛冲到门齐尔国王站的帅旗下,挥矛朝着旗手的胸口刺去,矛头顿时从其后脑勺穿出,继之冲向站在门齐尔国王周围的骑士,只见那些骑士纷纷四下逃窜,只留下国王一人独自站在原地。小安塔拉纵马冲上前去,未等敌人的旗手倒下,已将帅旗抓在手中,同时朝着门齐尔国王大喝一声,吓得门齐尔周身颤抖。继之小安塔拉冲着门齐尔扑去,将他生擒。门齐尔国王乖乖地做了俘虏。小安塔拉双手抓住门齐尔国王,没有将他摔到地上,而是将他连同铠甲、宝剑高高举起,只见门齐尔国王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被小安塔拉抓在手中,备遭屈辱、戏耍。

盖达阿骑士见门齐尔国王被他们的头领生擒,军心大振,呐喊着向来赫姆、基札姆和舍伊巴部族骑士猛冲过去,剑劈矛刺,致使敌人死的死,被俘的被俘,仅仅一个时辰,门齐尔国王的手下人马就有两千人被杀,五百人被俘,其余的幸存者则策马溃逃而去。盖达阿骑士追击逃兵两法尔萨赫里程之后方才返回,收拾起敌人丢下的武器和马匹,庆幸激战结束,大胜回返村庄而去。

盖达阿骑士赶着大批俘虏走去,只见俘虏们垂头丧气,羞耻难看之极。门齐尔国王也在他们当中。

盖达阿骑士大军在回返的路上,门齐尔国王对盖达阿人说:

“兄弟们,难道你们忘记了努阿曼国王给予你们的恩惠?莫非你们不记得当年他怎样援助你们打败呼罗珊人和所有的敌人?”

小安塔拉听后说:

“你娘的腚,你奶奶的腚,波斯科斯鲁母后的腚!凭安拉起誓,我仍要和所有贝杜因人交战,以便占领整个大地,首先要与舍伊巴人交手,以便为被他们杀死的骑士报仇,尤其是要为我的几位遭他们杀害的哥哥报仇!”

盖达阿骑士大军回到家园,人们热情欢迎他们凯旋。他们回到家中,自感安稳平静,没有人再敢向他们发动进攻了。

[0954]身世揭秘

溃逃的门齐尔国王的手下骑士奋力策马,终于摆脱了盖达阿骑士的追击,继续跨荒原,穿谷地,狼狈不堪,日夜兼程,回到了都城希拉。他们哭着告诉城中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说,他们的门齐尔国王被盖达阿人俘虏去了。还讲到门齐尔国王如何被俘的详细情况,正如诗人所云:

毒马蝇一只,害得群雄死。

虽身为君王,仍然需足智。

前面提及,泽海尔·本·盖斯和欧泰伊白·本·哈斯奴已经到达希拉城,受到门齐尔国王的热情接待,成了国王最亲近的人和挚友。

泽海尔和欧泰伊白听说门齐尔国王出征被俘,顿觉眼前一片黑暗。前面已经提及,泽海尔和欧泰伊白在希拉城住下来,与宰相栽德·本·阿穆尔·本·努法来相处甚好,二人在宰相那里享有崇高地位。二人问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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