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伊黛可在你们这支大军中吗?”
“金伊黛就是我们手中的一个俘虏,她受了一点儿轻伤。”
“是哪个该死的俘虏了她?”
“俘获金伊黛的是一位每战必胜,不畏艰难,扬名千里的骑士英雄安塔拉·本·舍达德。仅他一人,由舍布卜配合,便把你们的家园劫取一空,让金伊黛做了他的堂妹阿卜莱的仆女。”
随后,舍布卜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祖贝代来使讲了一遍。祖贝代来使听后,不禁忧愁缠心,边流泪边吟诵道:祖贝代骑士,显勇在沙场。
洗劫我家园,人财俱遭抢。
妇女被俘虏,二目泪汪汪。
报仇莫迟疑,雪耻理应当。
弟见堂妹哭,心会如何想?
簌簌下落泪,只淌湿衣裳。
居于她们中,堂妹像太阳。
堂妹貌俊美,如同圆月亮。
出战斗劲敌,赐苦令其尝。阿卜斯、阿德南骑士们听罢舍布卜的讲述,一个个呼喊哭泣,捶胸顿足,悔恨难言。
安塔拉得知阿卜莱被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不过,他对齐亚德部族的几条汉子及其叔父马立克的遭遇感到高兴,知道那是他们的贪欲所造成的必然后果。
安塔拉难过的是阿卜莱被俘,确信叔父马立克背弃了他。不过,为了阿卜莱,他要忍耐,即使冒生命危险,也要把心上人救出来。
祖贝代使者回到亲人们中间,又是扯自己的衣服,又是往自己的头上撒土,大声叫喊灾难沉重。哈立德问那位骑士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一一禀报,然后吟诵道:阿卜斯骑士,纵马尘飞扬。
行动快如飞,劫我村一光。
牲畜钱财没,妇女备遭殃。
哈立德若见,泪如瀑布淌。
呼问众兄弟,行动该怎样?
挥剑莫等闲,利剑紧跟上!
苦求不如死,免遭人讥谤。哈立德听后,似觉灾难临头,自尊心勃然发作,一时眼前一片昏暗,鼻子里淌血。听说堂妹金伊黛被阿卜斯人劫去,更是心急如焚,立即命令祖贝代骑士准备拼杀。
一声令下,祖贝代骑士们立刻腰佩利剑,手握长矛,飞身上马,如林中雄狮怒吼着冲向前去。
阿卜斯妇女和孩子们有的哭泣,有的喊叫。阿卜斯部族的骑士们决心解救他们的妇女和孩子,夺回被祖贝代人抢走的牲畜和财产。
两支大军相遇,喊杀声响成一片,野兽惊逃,大地摇晃。
“骑士之王,今天是个严峻的日子,必充满忧虑。”
安塔拉说:
“族王只管放心,寿数既不会减少,也不会增多,正合我的期盼。人的寿数有定,铁制刀剑无可奈何。主公,肩上佩带的宝剑不起作用,我既不用剑和矛打敌人,也不用剑或马杀人,更不用剑攻击英雄。主公,这些人抢走了我们的牲畜,劫持了我们的孩子。我知道阿卜莱正在他们那里受苦。我一定用这口青锋和长矛追回被他们抢劫的一切,哪怕波斯科斯鲁艾努舍尔旺或拜占庭皇帝和他们站在一起。我决不让任何人从这里逃走。”
说罢,安塔拉吟诵道:生活舒适者,乐如帏中娘:
不攻松林狮,不逮丘间狼。
不用待宾客,不将危险尝。
遇有悼念者,且请对其讲:
只悼英雄汉,因血洒沙场。
进攻无畏惧,挥剑力坚强。
英雄得永生,名伴日月长。
今我尽全力,保族免遭殃。
救出阿卜莱,耳闻喊声响。
吾名安塔拉,剑术传四方。
及时拜安拉,心诚志如钢。族王听后,对安塔拉说:
“妙哉!妙哉!疏远你的人不得好生活!”
[0136]激战之日
哈立德朝阿卜斯部族大军望去,发现他们人人披坚,个个执锐,于是对手下人喊道:
“弟兄们,敌人在前,冲杀吧!你们要坚定果敢,不要粗心大意!只要抓住阿卜斯人,就将之杀掉。谁得东西,就归谁所有!”
说罢,哈立德把头缩在马鞍后,开始向阿卜斯大军进攻,祖贝代骑士们跟随而上。
阿卜斯人立即迎战,投入到拼杀之中。两支大军交织在一起,势如大海波涛,此拥彼挤;喊声震耳欲聋,不知问何,更难答话;野兽闻声惊逃,遍布大地荒原;矛飞剑舞,人头落地,生灵涂炭;天降大雨,奇迹发生;青年见之,头发变白,天命所致,即赴黄泉。
战斗在激烈进行中,战马浴血,刀剑舞动之处人头落,长矛刺去穿胸膛,马蹄扬起烟尘,天昏地暗,晴日失去光明。死者尸躺满地,鲜血奔流成河。
安塔拉纵马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剑矛挥刺之处,必有骑士倒在血泊之中。激战一直进行到红日西下,夜幕垂降,有三百名祖贝代骑士死在安塔拉的青锋之下。
那天,安塔拉一心想救阿卜莱,但没有能够实现心愿。因为面对他的都是祖贝代的骑士,耳闻到的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目睹的是闪光的宝剑和长矛,故心病未得消祛,心头之恨未得解除。
哈立德同样奋力厮杀,与安塔拉有着一样的心情。他想从敌人的俘虏中救出自己的堂妹金伊黛。哈立德心想:他如发动攻势,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整个天地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大山也会在他的威严面前而摇晃。
然而哈立德所看到的景象却与他的想像大相径庭。他连一个阿卜斯部族骑士也未杀死,自己便已经疲惫不堪;连一个女人也没看到,他自己却已陷入祖海尔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沙斯和马利克受了伤,祖海尔冲入烟尘之中,像烈火一样向哈立德发动猛烈进攻。祖海尔本是一位勇敢无畏的大英雄,也是一位敢于赴汤蹈火的骑士。他与哈立德一直对战拼搏到晚霞满天,双方才退出沙场,各自回撤。留在沙场上的是死尸横躺,鲜血流淌,映红了夕阳。
族王祖海尔回到大帐中,将耳闻目睹的情况一一告诉安塔拉,还向他讲述了哈立德的消息以及沙斯、马利克受伤的情况。
安塔拉听后,为沙斯、马利克受伤感到难过,说道:
“凭万物之主起誓,我一定要把哈立德送入黄泉。目前最使我挂心的是把阿卜莱救出来。明日拂晓我将第一个出战叫阵,一决高下。假如我能将哈立德斩下马,或当着众英雄的面将之生擒,他的大军也便不战而自溃。等他们完全失望之时,我们也就能救出全部被俘的人,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但是,如果他们放弃对抗,将一个时辰也坚持不到,尤其是哈立德更是显得神情慌乱。”
祖海尔说:
“骑士之王,这个我并不担心,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够打败他们,即使他们的人数多出我们数倍。不过,最使我不放心的还是那个穆阿德·叶克里卜。他带兵袭击我们的村庄去了,而留在村里的只有我的儿子沃尔盖率领的为数不多的骑士,说不定穆阿德会掠走妇女和孩子。如果我们明天再不能打胜这一仗,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他们吃罢饭,休息到天色暗下来,安塔拉带领几个骑士外出执行保卫任务。想到族王刚才说过的担心村庄受到袭击的那些话,安塔拉感到为难,虽然他知道那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但他的目的尚未达到。当他们来到沙漠上时,安塔拉把自己的情况全都告诉了舍布卜。安塔拉说:
“舍布卜,凭安拉起誓,现在我只有自己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不靠任何人的恩赐。假如我能平安无事,那便是做出了英雄豪杰所不曾做过的大事。我知道阿卜莱正遭受着被俘的痛苦。这都是她的父亲造成的,她本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现在的情况会怎样呢?”
舍布卜说:
“这种处境都是她的父亲造成的。我今天看见了她,知道她在日夜呼唤你的名字。”
“哦,舍布卜,你真看到了阿卜莱?”安塔拉惊问。
“是的,我真的看到了她。”
“你是怎样看到她的?”
“我见你正和哈立德交战,人们都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时,我奔向旷野,靠近祖贝代大军的一侧,看到拉比阿及其兄弟们的手脚全被捆着,还看到你的叔父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还有阿尔沃及其手下人,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姑娘们哭喊着,阿卜莱就在她们当中,泪流满面,用手指指着你这个方向,呼喊道:‘阿卜斯人哪,阿德南人呀,难道你们当中谁也听不见我的呼声?谁也不能把我被俘受苦的情景告诉我的堂兄,好让他救我摆脱苦难?’我看到周围有上百名骑士看守着。每当他们分散在旷野和山丘上时,他们就像赶羊一样把他们赶到一起。凭安拉起誓,见此情景,我心中忧虑万分,狠狠诅咒你的叔叔马立克。你叔叔才是这重重灾难的根源。我在他们的周围转了转,搭弓放箭,仅仅射伤那些看守人的马。当他们追我,我便像北风似的溜走。每当他们返回被俘妇女和钱财那里时,我就像羚羊一样追去,放箭与他们交战,直到你们与哈立德之间的厮杀结束。”
阿卜斯大军在忧虑中熬过一夜。天亮了,阿卜斯大军列阵准备与哈立德大军交战。
族王祖海尔等待安塔拉出列叫阵,不料回头一看,不见安塔拉的踪影,也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族王一时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0137]瞻前顾后
安塔拉失踪的消息传开,阿卜斯部族骑士们的决心顿时削弱。他们纷纷议论说:
“今天,哈立德要把我们打散了……”
究竟安塔拉到哪里去了呢?
族王祖海尔决计亲自出战。忽然间,烟尘飞扬,顷刻弥漫天空。一个时辰过后,烟尘散去,艳阳普照,只见一群战马急奔而来。双方大军定睛望去,见有千骑像暴雨自天空而降,他们人人身披铁甲,个个手持利器,领头的一位骑士像一座山粗壮有力,两脚几乎擦地,面孔英俊,气度非凡,原来那就是穆阿德·叶克里卜,哈立德派他率一千人马抢劫阿卜斯和阿德南部族家园。
穆阿德一行发现只有沃尔盖为首的三百人马把守家园,便对手下骑士们说:
“弟兄们,你们要赶马匹,带走钱财,杀掉男子,将妇女和孩子劫持走,就达到目的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我们人数太少,这里又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家园,消息一经传到法札拉部落,他们就会立即派出人马来支援阿卜斯和阿德南人,他们聪明而有实力,我们会吃大亏的。到那时,我们就会腹背受敌,欲得不能,反倒受损。”
穆阿德说罢,他的手下人立即开始洗劫行动。天色刚亮,他们便赶着大批马匹,带着抢到的钱财和劫持到手的姑娘,还抢夺到一部分飞驼,向着沙漠旷野逃去了。
阿卜斯人得知敌人抢走了他们的骆驼和马匹,沃尔盖立即率骑士跟踪追击。当他们追到旷野沙漠上时,天色已经大亮。
穆阿德见追兵到来,立即拨马回头迎战,九百人马将沃尔盖率领的少数骑士包围,沃尔盖被俘,五十人受伤,三十名战死,其余人落荒而逃。
阿卜斯骑士大败,自信灾难沉重,必死无疑。
想杀的杀了,要抓的抓了,穆阿德获胜后返回看守战利品的兄弟们身边,一番收拾,绑好驮子,赶着马匹骆驼上路了。他们穿旷野、跨荒原,来到两支大军交战的地方。
祖海尔看见穆阿德一行满载而归,不悦地说道:
“我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我的心为之颤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用剑矛死拼了。”
穆阿德得意洋洋回到部族中,人们祝贺他率兵平安归来。穆阿德想见哈立德,但却发现他不在部族中,问其到哪里去了,人们告诉他说:
“自打战斗结束,我们就没有他的消息了。我们从沙场上回来时,他说他一心挂牵的是他的堂妹金伊黛。他说他不杀掉安塔拉,不把堂妹解救出来,不把所有被抓去的本族妇女、孩子们救回来,发誓不吃饭、不睡觉。尤其听说他的堂妹受了伤,更是忧心忡忡,仇火难熄,于是换了一匹马,带着几个人,照习惯出了帐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穆阿德说:
“凭安拉起誓,他趁夜色外出,想把阿卜斯人阻在路上,不让一个人逃走。现在他正在追击敌人,因为我素知他勇敢非凡。你们马上出发吧,但期你们一举成功,消灭敌人,说不定还会将安塔拉杀死,只有你们意志坚定,勇敢作战。”
众骑士说:
“不过,主公,我们倒有这个决心,但我们实在对那个安塔拉有些怕意,因为我们昨天曾与他交过战,他杀死了我们许多弟兄,还驱散了我们的队伍。我们的首领哈立德想进攻他,保护我们免受他的伤害,但天亮时,首领踪影全无,也听不到哈立德的消息了。”
穆阿德说:
“现在由我取代哈立德的位置,我来保护你们免受安塔拉的伤害,让我送他一死。今天就是安塔拉的末日。”
穆阿德朝随从骑士们一声大喊,冲了出去,众骑士随之冲去,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长矛随着手腕摇动,灾难来临之时人生厌世情感,灾难沉重生不如死,大地震发生,人心惶惶,战马嘶鸣,马蹄声碎。天刚一大亮,阿卜斯人已感精疲力竭,拼命谨防猛刺过来的利剑。
族王祖海尔边自卫边拼杀,他的儿子及数名骑士们战斗在族王的周围,死神显示威风,孩子变成孤儿,女人变成寡妇。阿卜斯人因为恐惧而丢下抢到手的钱财,向着旷野逃去。
族王祖海尔高声呐喊,而手下人却听不到他的喊声,连头都不回,因为死亡的味道是苦涩的,为人所难以忍耐。灾难果然降临,路窄无处可逃,敌人将他们包围,宝剑频频朝他们刺来。
祖海尔想跳下马背拼杀,哪怕自己被俘……正在这时,忽听从敌人的背后传来呐喊声,顷刻出现一颗巨星,胜过一千名英雄骑士和任何自由人及奴隶,所有的人齐声大喊起来:
“阿卜斯人呀,阿德南人啊……”
[0138]英雄显威
原来安塔拉就在他们中间,势如饿狮捕食,冲出林间。舍布卜一旁紧跟。安塔拉呐喊道:
“祖贝代人,灾难临头,赶快夺路逃跑吧,免得命丧荒漠!如果不听劝说,请看你们首领哈立德首级就在长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