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比阿说:
“没出息的东西,快逃命吧!如若不然,你会暴死在这荒野之中的。正是这么一个姑娘把我们抛入灾难中,让我们屡遭屈辱。穆阿德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骑士,他是来替哈立德找安塔拉报仇来的,因为安塔拉抢走了哈立德的堂妹、妻子金伊黛,打算让她为他和阿卜莱主持婚礼。谁落入他的手中,就会被他像宰小山羊羔一样宰掉。”
奥马拉一听,吓得魂不附体,虽心中热恋着阿卜莱,还是跟着拉比阿慌忙逃去了。
来救法札拉族人的扎里姆眼见那些人惶惶逃去,感到奇怪不解,说道:
“你们这些该天杀的东西,因为你们既不抗敌,又惶惶而逃!”
说罢,扎里姆离开他们,直奔自己的家园去了。
[0210]女杰报仇
吓跑众逃俘的那位骑士身高过树,只要一出现在战场上,便可吓退敌人;双腿一夹,可令飞奔的骏马立即站住;抡掌抽去,可令对手喋血而亡;拳打水牛,水牛即刻倒地;骑在马上,因腿长而双脚擦地,故必须为他选择特高大马,配给他特制长矛。他曾东讨西伐,南征北战,荡平无数村庄,打败过许多部落,夺得金钱财宝堆积成山,即使帝王也对他无可奈何。阿拉伯人因之身高头大而称之为“巨人”穆阿德·叶克里卜。
穆阿德率大军出征,目的在于找安塔拉报仇。当他听说安塔拉已经在来德姆山、立马勒谷,便率兵向此山谷进发了。
前面已经提及,阿卜莱受其父亲的指使,提出要求,要巾帼英雄金伊黛的丈夫哈立德来充当自己的家仆。金伊黛挣脱了安塔拉的控制,回到自己的家园,知丈夫遭杀,日夜痛苦哭泣,赋诗祭悼亡夫。
金伊黛口齿伶俐,诗才超群出众,安塔拉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征服了她。关于这些都在前面交待过了。
金伊黛心怀对安塔拉的愤恨之火,在路边建了一座茅屋,天天哭泣诵诗以祭亡夫,哭声为远近所闻。
穆阿德闻听哭喊声,走去责问金伊黛说:
“你的痛苦还不到了结的时候吗?”
金伊黛说:
“我的堂兄被杀之仇不报,我的痛苦是不会了结的。”
“凭安拉起誓,我去与一个基拉德家族的奴隶拼杀,以便为哈立德报仇,岂不是我的奇耻大辱吗?凭拉特和欧萨起誓,即使我拿他们的族王祖海尔为哈立德偿命,我也仍然一无所获。”
一番讨论之后,穆阿德终于与金伊黛达成协议,派人去侦探安塔拉的消息。时隔不久,得知安塔拉带着家人和俘虏在来德姆山安居下来,穆阿德来到金伊黛的面前,只见她身着黑色丧服,如同乌鸦,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穆阿德说:
“杀死安塔拉及基拉德族人,俘虏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已经不成问题,你该高兴了。”
金伊黛说:
“堂兄,凭安拉起誓,我所期望的不止这些,我想看到阿卜斯人的家园化为废墟,喝安塔拉的血,这样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请告诉我,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金伊黛,凭安拉起誓,努阿曼国王发怒了,挫败了部分舍伊巴人的进攻,而他仅仅带了两百五十名骑士。”
“堂兄,抛开自负自尊的习气吧!不要小看那个奴隶,也不要轻蔑自由人。因为一旦幸福从天而降,趁努阿曼国王还没有害死安塔拉,你就抓住机会,为我们报仇,雪我们心中的耻辱吧!”
穆阿德听后,无法违背金伊黛的意愿,立即开始做准备,披上锁子甲,带上长矛宝剑,骑上阿拉伯纯种马,精选五千名骑士,准备开往来德姆山。他对金伊黛说:
“你留在这里,不要到别的地方去,我这就去征服阿卜斯族人,等我把安塔拉带到你的面前,让你如愿以偿。”
金伊黛说:
“凭拉特、欧萨两位女神起誓,我非亲自去捉拿他不可,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一定要让我的利刃吮他们的血,杀他们的老与少,俘虏他们的妇女,赶来他们的男仆女婢,抢来他们的骆驼……”
话音未落,她走去脱下孝衣,换上甲衣,带上利刃,飞身上马,走在大队人马的前面,怀着一颗被安塔拉伤了的心,慨然吟诵道:命终苦无尽,实在难忍耐。
泪溢眼溃疡,夫去哭声埋。
可叹护卫者,人剑化尘埃。
区区一奴隶,却送死神来。
灾难若临头,荣耀何谈哉!
兄弟切勇战,踏平阿族宅。
夫人与少年,同令其遭灾。
惟有剑矛舞,愈疾开心怀。金伊黛吟罢,祖贝代部族骑士满怀迎战阿卜斯人的坚强决心,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征程。
他们越荒原、跨旷野,接近立马勒谷时,遇上了穆夫里基的队伍及其所带的妇女、钱财。穆夫里基见势不妙,带着手下人逃去,祖贝代骑士得到大批钱财,无不感到高兴。穆阿德·叶克里卜对金伊黛说:
“堂妹,你瞧瞧这些英雄,就像野狼嗅到了雄狮的气味一样,立即慌忙逃命。堂妹啊,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巨大收获。”
穆阿德望着被捆绑在马背上的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和那些基拉德家族的人,一眼便认出了他们,忙高兴地叫道:
“堂兄堂弟们,多么幸福的一条路,让我们在这里相遇了!”
穆阿德问过他们的情况后说:
“你怎么落到了穆夫里基的手里的呢?我们只是听说你们的那个安塔拉抓住了穆夫里基,安塔拉打败了舍伊巴人,劫取了他们的钱财牲口、孩子和妇女。我们只看到穆夫里基带着一些人逃了,而你们这里除了孩子,只有奥马拉、拉比阿,这多么奇怪啊!”
听穆阿德说罢,马立克说道:
“凭安拉起誓,小伙子,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些灾难降临的原因在于我们。我们离开了正道,走了邪路。凭主起誓,我们都是品格高贵的人。”
随后,马立克把安塔拉及他们自己的情况告诉了穆阿德,说安塔拉如何离开他们对付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武苏德的两万大军、穆夫里基如何逃走等情况从头到尾向穆阿德讲了一遍。
穆阿德听后,说:
“马立克,安拉诅咒你的那些举动。凭安拉起誓,你们对安塔拉是以怨报德呀!基拉德族人,难道你们不晓得安塔拉给你们留下了与日月同光的美名?如果没有安塔拉,你们的家园早就变成废墟了。凭安拉起誓,你们亏待了安塔拉。不过,这倒是为金伊黛提供了为她丈夫哈立德报仇的机会。”
穆阿德命令手下人把马立克摔倒在地,给他四十大板。随后,金伊黛又下令手下人拿来牛鞭两根,两人轮流抽打,直抽得马立克皮开肉绽。他们又把基拉德家族所有的人凌辱一番。穆阿德对金伊黛说:
“堂妹,你有所不知,派安塔拉到你的家园去抢你并杀你丈夫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马立克。这个人想让你为他的女儿当仆女。你就狠狠地抽打他和他的儿子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吧!我们来寻找的那个人去与武苏德交战了。我们不妨先回去,等有了可靠的消息再安排下一步行动。一旦听说武苏德俘虏了阿卜斯人,抓住了安塔拉,我就去努阿曼国王那里,要求他把安塔拉交给我,我把安塔拉带到你的面前,任你如何处罚他。让你如愿以偿。”
他们返回住处又折回来,金伊黛对马立克及其儿子阿慕尔严加惩处,令这背信弃义的父子痛挨劈头盖脸抽打,饱尝失望、忧虑之苦,对自己的背信弃义行为不胜后悔。
[0211]败兵诉苦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遇到穆阿德而逃跑的阿卜斯人和舍伊巴人的情况。
他们到了努阿曼国王那里,心中依旧恐惶不安,纷纷自掌着自己的面颊向努阿曼国王诉说他们的遭遇。他们对国王说,他们的头领穆夫里基及其手下人战败被俘了。
努阿曼国王听到这个消息,说道:
“你们一行两万大军,那个魔鬼能有多少人,竟把你们弄成这个样子?”
他们说:
“国王陛下,他们不足两百五十名骑士……”
接着,他们把所遇到的情况一一讲给努阿曼国王听。国王听后,说:
“凭光和火起誓,这种事真是鲜见罕有!假若我不杀掉那个安塔拉,他会把手伸向我,给我们增添无限麻烦。”
努阿曼国王命令宫仆为他们安排最好的客帐住下,好好款待他们,国王又说:
“等我弟弟武苏德把阿卜斯族王及他们的妇女、孩子带来,我立即派他去抓那个黑奴,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我定让他吃一番苦头,然后杀掉他,把他的尸首丢在荒郊野外喂狗。”
几天过去,挣脱了枷锁桎梏的穆夫里基、席南、拉比阿和奥马拉来到努阿曼国王面前,个个惊魂未定,人人狼狈不堪,哭泣着向国王讲述自己的情况。努阿曼国王生气地说:
“你们坐下,慢慢讲来!”
他们讲到自己是从穆阿德·叶克里卜手里逃掉的,抢到的妇女、孩子和钱财都丢下了。努阿曼听后说:
“多么有意思的故事,简直应该用金水记录下来!”
努阿曼愤怒情绪有加,问道:
“穆夫里基,安塔拉带了多少人马去与武苏德交战?”
“陛下,凭安拉起誓,他带了两百五十人,但都是精悍威武无比的骑士英雄。”穆夫里基答道。
努阿曼听后一惊,周身颤栗,说道:
“凭安拉起誓,这个鬼东西不怕死,根本不把命放在心上啊!”
拉比阿走上前去,向努阿曼行过吻地礼,说:
“安拉赐陛下长寿久荣。那黑奴之所以不惜性命,敢于冒险,原因在于热恋他的堂妹阿卜莱,正是阿卜莱把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入危险之中。那黑奴爱阿卜莱姑娘达到了疯狂的程度;为了她,不惜一死。”
奥马拉说:
“凭拉特和欧萨二位女神起誓,拉比阿说的全是实话。阿卜莱身材高挑,丰姿绰约,妩媚动人,这美貌令她狂妄无比。”
拉比阿明白奥马拉说话的用意何在,知道他爱阿卜莱爱得发疯若狂。
努阿曼国王及其周围的人都意识到穆夫里基因失掉妇女、孩子和钱财而心疼不已,于是开始好言好语安慰他,答应一定要向对手讨回女人、孩子和钱财。努阿曼对在座的王公、大臣、侍卫等要员说:
“阿拉伯头人们,我们只有等武苏德及其手下骑士们回来之后,才能找到解围的办法,达到我们的目的。如果他能把敌人俘虏来,我们也便如愿以偿。他若能粉碎安塔拉的两百五十人,我们就把王权交给他,我们就逃向另外一个地方。”
努阿曼国王是在气头上说出这些话的,但并非没有这种可能。因为蒙昧时代的阿拉伯各部落之间战争不断,战败迁移异地倒是常有之事。
过了几天,一帮来赫姆部族人来到希拉城。他们是在拉赫姆谷被安塔拉击败之后溃逃出来的,后悔自己受到饥渴困扰之时不管不顾周围情况而招来巨大灾难。当他们疲惫不堪走在荒原之上时,恰逢努阿曼国王带着大队人马出城远行,走向纳杰夫大地,目的在于游玩散心。一行人马正前进时,忽见前方荡起一缕烟尘,顷刻一队败逃的人马出现在面前,哭喊着武苏德的名字。努阿曼国王一看见他们,气不打一处来,话都说不清楚了。过了一会儿,努阿曼国王说:
“你们这是怎么啦?莫非你们败在安塔拉的手里了?”
他们说:
“是的。安塔拉不仅打败了我们,头领武苏德也败在他的手下。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努阿曼国王说:
“小子们,我听说安塔拉仅仅带了两百五十名骑士,而你们有两万之众,你们怎么会败成这个样子呢?我的弟弟武苏德还和你们在一起;他只要一怒,无人敢惹敢碰,他的谋划能力是举世无双的。”
他们异口同声道:
“凭陛下的大恩大德起誓,我们的两万人马,而且还有来自穆拉部族的五千人马助战,但我们全都败北了。因为我们跟着你的弟弟去征讨阿卜斯、阿德南人,我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并且征服了他们,使他们饱尝屈辱之苦,俘虏了他们的族王及其儿子、骑士们,劫持了他们的妇女和孩子,抢了他们的钱财和牲口,随即兴高采烈回返,扬鞭策马急驰。当我们走得感到疲劳时,发现水袋子被捅破,水已流尽,滴水未存。陛下,眼见此情此景,我们口渴难忍,天气又那么炎热,大地几乎被太阳烤焦,自信灾难降临,必死无疑。你弟弟深知情况不妙,便选了百名精英去汲水,以解大军之渴。不料此时的溪水已被安塔拉的人马控制着,他们埋伏在那里,等我们一到,立即刀剑相见……”
他们把那里发生的战事从头到尾向努阿曼国王讲了一遍,然后又说:
“大王陛下,我们遭灾的根源在于安塔拉的哥哥舍布卜。舍布卜外号‘飞毛腿’,行走如飞。他趁夜色潜入我们的队伍中,将我们的水袋子用剑一一捅破,水溢黄沙。”
努阿曼国王自觉灾难沉重,咬着手指头说:
“你们当中谁知道我弟弟的安危状况?”
“不知道。”他们异口同声。
努阿曼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直到后半天溃逃的人马全都回来,他们告诉国王,说他的弟弟被安塔拉活捉,五千人马被俘,其余的壮士全部死在安塔拉的青锋之下。
拉比阿证明他们说的情况确切无误,气得要死,把脸转向努阿曼,说道:
“大王陛下,你的命令没有地方不执行,就请你修书通知各部落,要他们派兵一起剿灭阿卜斯部族,祸根一举可除。”
努阿曼说:
“拉比阿啊,拉比阿,正是你打开了我们倒霉的大门,把帝王的尊严损害到了这个地步。凭安拉起誓,我们与这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纠葛。拉比阿,是你把事情一次又一次办坏,把我们抛入了灾难之中,到现在终于与他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