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依旧白雪皑皑、终年不化,而我亦依旧不分昼夜地练功和学习、依旧和子萸、黎靖和兰泽是最要好的知己挚友——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不再偷懒和抱怨,除此之外,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岁月匆匆,七年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我知道终有一日会离开这个终年白雪不化的地方,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天如此之快:
每年的中秋过后,昆仑山就异常地寒冷,在我生日之后,大雪就一直要持续到来年的春季了。而今天正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们四人如往年一样带着昨夜除夕晚宴中偷偷藏下的糕饼点心和我们平日里偷偷酿的桂花酒来到花涧阁把酒言欢、庆祝新年的到来。
“干杯!”
四只酒杯在半空中轻轻碰撞之后,那甘醇的美酒就消失在酒杯中。
“美酒下肚,寒意便退了一半,真畅快!”兰泽师兄一边说着一边又提起酒壶将我们空杯斟满,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面前,我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他长我半岁,今夏就十六了,许是我们平日总是在一起我都没有注意到吧,七年,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兰泽师兄已从一个可爱的孩童长成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了,他轮廓分明,高额头下那直挺的鼻子、长睫毛下那清澈如水的眸子,还有那消瘦的脸庞,就如一个巧匠精心打磨过那般精致好看,难怪那么多师妹都喜欢他——虽然喜欢黎靖师兄的也不少,但是黎靖师兄在大家眼中绝非外貌取胜的人。
“涵伊,为何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兰泽看?”黎靖师兄坏笑道,“莫不是,芳心暗许了?”
“啊!?”
兰泽师兄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我则是对黎靖师兄回报了一个与他一样的“坏笑”:“黎靖师兄说笑了,我们四人朝夕相处,在玉山派众多弟子中我们就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你们正如涵伊的哥哥和妹妹一般,涵伊又怎会对自己的哥哥起男女之情呢?只是涵伊想仔细端详一下,近日在众多师妹口中传得最多的‘兰泽师兄’到底有多好看!”
“涵伊真是的,”子萸也笑道,“兰泽师兄可是玉山派的第一美男啊,难道涵伊一直都没有发现吗?”
“哈哈哈……”黎靖师兄笑了起来,“不知有没有师妹会不会为了见一见她们日思夜想的兰泽师兄而想接近你们走走捷径啊?”
“当然有啦!”我看着默不作声的兰泽师兄,笑道:“昨儿个墨兰师妹向我打听兰泽师兄最爱吃什么菜了,难不成她想亲自下厨为兰泽师兄亲手烧一个菜?”
“对对对!”子萸也插嘴道:“紫韵师妹也有问过我,兰泽师兄的冬衣是否够来着。”
“我可比你们俩惨多啦,”黎靖师兄故作无奈状,“好几个我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师妹三天两头就让我转交刺绣啊、书信啊、点心什么的给兰泽。”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兰泽师兄当真是个不错的归宿,就是不知哪位师妹才是兰泽师兄心上人。”
“够了!”本来一直沉默的兰泽师兄突然把酒杯猛地扣在石桌上,由于他用力过猛,酒杯的脚和杯身已断成两截,他的手也被断裂的杯子割伤,血顺着手流过杯子再滴到桌上,而兰泽师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此刻换成了愠怒。
我们几人都愣住了,但是他手上的血还是让我立刻反应过来,也许是我说错话了吧,我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地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把他的手拿到面前替他包扎。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有来得及把他的手放到我的面前,他就猛地把我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瞪圆了眼睛,我却只能看到往日早已熟悉的花涧阁的一切,但是我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兰泽师兄的体温和他的心跳——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了这种莫名的紧张感,这样的感觉让我浑身一会冷一会热。
“难道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发现吗?”他再加重了手臂的力度,“你七岁那年染了风寒,我为了找到最好的草药治愈你的病,我险些摔下山崖;依然是七岁那年,你在思过崖跪了一宿,我也在雪中陪你跪了一宿;九岁,你对子萸说你喜欢寒冰剑,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每日都到昆仑山中最寒冷的地方去寻找最坚固的冰,答应打造武器的师叔为武器坊烧半年的剑他们才同意打造那把寒冰剑;十三岁,你不顾身体不适在雪中练功突然晕倒,你可知你昏睡了四天我就陪了你四天?无论是煎药、喂药都是我亲自做的,你可知道这些?!”
他再次把手臂的力度加大,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黎靖师兄、兰泽师兄、涵伊师姐、子萸师姐,师父……”我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叫喊声,因为我是背对着洞口,所以看不见所来之人,但是从声音中我可以听出是墨兰师妹,而她突然停止了原本急促的叫喊声,想必是看到了我正紧紧地在兰泽师兄怀中。
许是兰泽师兄的力度太大,我不想费力气去挣扎,亦可能是我还在想着方才兰泽师兄说的一切,而他似乎也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墨兰师妹,”还是黎靖师兄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花涧阁来了?可是师父有何事要劳烦墨兰师妹亲自告诉我们呢?”
“啊……啊……”墨兰师妹吞吞吐吐的,似乎快忘了之前所要说的话:“是的……”她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师父……师父让我前来,告诉各位师兄师姐,师父有要事要找几位师兄师姐,请即刻到前殿去……”
我终于用力推了推兰泽师兄,他并没有放松力度,我费劲挣扎了几下,他才缓缓地放开双臂。
我立刻转过脸去,墨兰师妹眼中蓄满了泪水,眉头微皱地看着兰泽师兄和我。
“劳烦墨兰师妹了,我们现在就随师妹去前殿。”我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但是从她眼中看得出,她对兰泽师兄动情已深,我只得慌忙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大步走出花涧阁。
前殿,师父背着手来回地在座前渡步。
“师父,”我抱拳行礼道,“墨兰师妹……说师父有事找我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黎靖师兄、兰泽师兄和子萸便已进殿。
“为师找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玉山派的京城分盟出大事了,”师父皱着眉头,“但是为师近日要闭关练武,而且京城分盟的的靳盟主害怕有人会来到咱们总盟来捣乱,所以为师根本无法分身离开这里。”
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的师兄师姐已经成为了各个地方分盟的盟主,眼下玉山派的众多弟子中,就数你们四人最为出色,也最能担此重任,所以为师决定让你们四人即刻下山前往京城支援。”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即刻就要出发吗?”黎靖师兄问道。
“不错,”师父一副刻不容缓地样子,“即刻就去收拾细软,收拾完毕就出发。”
“师父,何事如此匆忙?”兰泽师兄问道。
“据可靠的消息说,京城分盟的匿藏地已经被朝廷发现,现在京城分盟要立刻搬离原来的住址,但是生怕有何变故,而且之前京城分盟的靳盟主和为师已经商量过一个大计,为师也认为甚好,此计是不仅关系着玉山派的生死存亡,还关系着能否一举推翻这狗皇帝的朝廷。你们到了京城一定要和靳盟主好生商量,务必要让此计一次成功。”
“如此说来,此事的确是刻不容缓,”我再次多嘴问道,“可是就算我们立刻启程赶往京城,至少也需要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师父是不是先飞鸽传书到京城,让靳盟主他们早做好一切准备,待我们到了京城便可直接执行大计、以免耽误大计的实施?”
“嗯,”师父点了点头,“涵伊果然心细如尘,为师即刻就修书送往京城,你们这就下去收拾收拾然后上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