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羽手中拿着调令,感觉自己已是一名特工,从今往后飞天入地无所不能。他整个人为之神清气爽,看什么都觉得亲昵,脚步轻快的来到国家情报大厦,径直前往第七处报到。
从一个单位调到另一个单位,要签的字盖的章手续多如牛毛,何况情报第七处还是个保密性单位,要办的手续就更多了。从早上一直忙到中午,他才把所有的手续走完,如释重担的松了一口气,来到人事部将那摞表格递了上去。可是,依然有一个最重要的手续没走——情报第七处一把手的章未盖。
人事处长把那摞表格合到桌上,屈指敲着,道:“小同志,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谁的章都能没有,怎么能没有一把手的章呢?去七楼找大头把章盖了,回来我给你办实习特工证。”
“大头?”李飞羽喃喃了一句。人事处长解释道:“就是咱们这里的一把手,最大的头!”
李飞羽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到了吃饭的时间。一个人到了吃饭的时间不能吃饭,心情一定不会爽,何况像大头这样的人物,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在饭桌上处理,自己此时前去打搅,会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个恶劣的第一印象,继而在其它事上难为自己呢?他不由的面露难色,道:“要不,我等下午再让大头签字盖章吗?”
“等下午再让大头盖章?”人事处长疑惑的看了李飞羽一眼,呵呵一笑,“我明白了,是不是怕这么晚了大头不在办公室啊!人不大,考虑的倒挺多!去吧,大头早就交待过,他会在办公室一直等你。”说完,把那摞表格往前一推,咂咂嘴又道,“难怪大头会如此上心,原来长这么帅!”
李飞羽一怔,不知这话意欲何指,道了一声谢,直奔电梯而去。三部电梯,一部停在二十七层,两部停在十八层,他不愿在此耽误时间,推开防火通道的门,顺着楼梯朝上冲去。
走廊上有箭头指示,找到大头办公室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跑到了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整了整笔挺的不能再笔挺的衣服又理了理一丝不苟的头发,正欲敲门喊报告。门侧摆的那张半圆形办公桌后,拿着挫刀正在修理指甲的男人,妖里妖气的道:“干嘛呢?”
李飞羽扬了扬手中的表格,道:“找大头签字!”
“你找谁签字也不能想进就进!这是你家啊,问过我了吗?”
“你是……”
“我是大头的秘书!”那男的挺了挺胸,露出衣服上别的证件,“谁能见大头谁不能见,得经过我同意,知道吗?”他不满的白了李飞羽一眼,朝走廊一侧摆的长条椅撇了撇嘴,又道:“首长正会见贵宾呢,去那边等着!”说完不再搭理李飞羽,翘起兰花指欣赏起自己的指甲来。就像一个眼光挑剔的玉石匠人,左右看了两个来回,已发现中指指甲的弧度不够完美,将手放到桌子上,拿起挫刀对中指精雕细琢起来。
李飞羽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五十九,只差一分便到了下班时间,急道:“大头什么时候能见完贵宾?”
男秘书道:“我怎么知道?要不进去给你催催,让首长赶快结束跟贵宾的谈话来给你签个字?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去那边等着,该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的。”似乎不愿再跟这种没有眼力价的人啰嗦下去,腰一扭,侧过半个身子直接给李飞羽亮了个后脑勺,那姿态扭捏的比一个使小性子的少女还要妩媚上十分。
李飞羽哪见过这种娘们气十足的男人,全身一麻打了个寒颤,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半,没脾气的来到那张长椅上坐下。他实在想不通,天底下男人女人那么多,作为情报第七处的一把手,大头为什么要用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来当秘书。想到刚才对方造作的姿态,他忍不住又朝办公桌的方向看去,没想到那个男秘书斜着眼也在看他,见他看来便翻了个白眼,道:“看什么臭小子?这是你随便看的地方!”面容粗旷话音尖细,巨大的反差直接把李飞羽剩下的一半鸡皮疙瘩也惊得掉了个精光,连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端坐。
李飞羽本来以为,自己能被情报七处相中,破格擢升为特工是件挺正常的事。如今看到门口的男秘书,有些拿不准了。
在训练中心时,他的各科成绩都是头名,而且比第二名的成绩不止多出一星半点,直接能把人甩出半条街去。每个教官看到他都是笑眯眯的,热情的比对待亲生儿子还要好上十二分,有几个甚至当面夸他是他们教过的最好学员,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等将来从训练中心出去,一定会成为一个让其它国家特工胆寒的超级特工。所以,当训练中心的处长找到他,让他提前两年从中心毕业去情报七处报到时,他一点也不惊讶,反而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试问,如果他这样成绩优秀的学员都不够格擢升,还有什么人够格。可是如今,看到娘娘腔秘书,他觉得自己能够擢升前来情报七外工作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该不会里边坐的大头有龙阳之好吧,调他前来是因为垂涎他的美色吧?
对于自己的长相,李飞羽多多少少还是有自信的。从小学到高中,不论面对面的表白,光是收到的情书就能装满一卡车。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点窜出一群高矮胖瘦的女生要跟他一同上下学,并把自己带的好吃的好玩的同他一起分享。这种事情遇上一次两次,尚是一种美好的回忆,是向其它人吹牛的资本,可是天天如此就让人不胜其烦了,想一想都不寒而栗。为了一丝清闲,他才不得不躲到部队这个和尚窝里过起隐居的生活。当然,这里边也有每天因为看情书而导致成绩严重下降,继而对学习失去兴趣,明知考不上大学不如去部队的熔炉里炼上一炼的原因,不过与长相太俊的原因比起来,这点原因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今坐在长条椅上,他突然想起人事处长的一句话来──‘你长这么帅,难怪大头会如此上心’联系到娘娘腔秘书,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暗骂:“妈的,大头该不会是玻璃吧!估计八成的可能是,要不然人事处长那个老杂毛为什么笑得那么****又那么意味深长。等一会,他给我签字盖章倒还罢了,敢有什么非份之想,老子打得他他老妈都认不出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大不了不干特工了!”心中有了个这念头,李飞羽紧锁的眉头渐渐展开,已经挺得笔直的腰又往上挺了挺,瞥了眼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紧闭,没有一点要打开的意思。
男秘书悠闲的开始给修好的指甲涂颜色。先把十根手指都涂成红色,对着灯光照了照,似乎不满意,摇着头将指甲油洗去。然后又把指甲依次涂成黄色,对着灯光照了照,看来还是不太满意,再次的把指甲油洗去。第三次,他将指甲涂成紫色,这次似乎满意了,将手对着灯光不停变换位置照来照去。
办公室里边想起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男秘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子上的指甲油扫到抽屉里,站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
李飞羽也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对面的墙壁眼角余光却把办公室门口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从里边走出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皮肤有些黑,猛一看像是中国人,仔细一看与中国人略微有些区别,好像是缅甸老挝那一带的人。而且不像是普通人,举手抬足间气势十足,似乎是那边的王亲贵族。
两个男人回头对跟在后边的那个身着灰色中山装,眼戴大黑框眼镜,身材削瘦个头不高的中年妇女连声道着谢。中年妇女则像对待老朋友那样跟那个年纪稍大的男人低声交谈着,一直把两个男人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缓缓关上,这才回头朝大头办公室走去。经过李飞羽面前时,略微停了一下,寒着脸上下打量一番,又往大头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口,冲男秘书点了点头,飘然入内。
男秘书关好门扭头冲长条椅这边喊道:“喂,你可以进去了!”
李飞羽来到大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正欲推门而入,又是一阵迟疑。要是大头给他签了字也盖了章却暗示他夜里去酒店传授如何成为真正特工的法门,那该怎么办?难道还能拒绝不去?或者去了大头有非分之想,那时再打他丫的?他伸手按住门把手半天却没有推门进去的意思,等在旁边的男秘书不满道:“发什么呆?首长在里边等呢,还不赶快进去。”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李飞羽心中暗道,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