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沧闻着饭菜的味道醒过来,顾不得形象,眼睛眨的星光璀璨,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没人,跳下床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害人以为她八辈子没吃过。祈隐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心想:王妃果然还是个可怕的女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在外人面前伪装得再好,在王爷面前还不是原形毕露,而自己,哼哼,看惯了,怎么可能以为她会放过自己?祈终生不忘那次穿女装还被调戏的耻辱。
不过眼下还是危险的局啊,若是王妃真的感知不了气,难道是因那紫气,那岂不是更不利了?祈压不下心中的隐忧,决定问清楚。
“王妃,你是感觉不到我了吗?”试探性的开口,祈刚刚故意没有收敛气息。
祈的出现并没有带来意外,岳沧扒进最后一口饭,笑着抬起头说:“感知到了。”
“那刚刚为何不叫我?”
“叫你干嘛?”岳沧反问:“反正我要吃饭,叫你出来,你一定会鄙视我的吃相,还不如吃完再说。”
“那说明剑上的紫气无碍了?”祈黑着脸问。
“无碍。”岳沧眼神闪烁了一下,望向窗外,醒的真是时候,戌时刚过。“祈,两个丫头呢?”
“遣走了,王爷让我守在这儿。”
岳沧轻轻地点了点头。月白如练,静静地洒下来,今日是满月,岳沧打开窗,望着晴夜里单单被一朵突兀的云遮住一半的月亮,竟无不谐之感,而更添了一笔朦胧,让人心醉。空气中潮湿之气伴着水声透进皮肤,仿佛将人融化一般,不愧是云梦阁,静静看来,竟真如人间仙境,倒合了她落尘仙子的名号。
“王妃?”祈见岳沧眼神迷离,不禁担心,忙唤了一句。
“祈,白天王爷可有收获。”岳沧依旧望着窗外淡淡的问。
“没有,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娘们……姑娘一直在骂,以至于王爷差点儿先点了她哑穴,再戳了她死穴……”祈一边回话,一边手上比划着。
“是你想戳了她吧!”岳沧起身随手披了件白衣就向外走:“时候差不多了,我再去看看。”
“那我也……”
“地图给我,你就在这儿吧!”岳沧缓缓地接过羊皮地图走了出去,借着月光,岳沧看了看地图。王府很大,看了地图,伴月湖不过在王府的东北角,而云梦阁在西南角,正中心是回梦亭,王府的主要道路几乎全部在此交汇,飞羽殿偏东,近回梦亭,而淑芳阁据云梦阁较近,几乎在一条直线上,而窈月阁偏北几乎临着回梦亭,而他们口中的花庭轩偏西北,临着伴月湖,好像是王府中风景仅次于云梦阁的公共场合,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庭院,不过岳沧并不关心,目光一转,找到了祈特别标记的密室,入口竟然是……
“井阿井,这次你要还敢淹我,我就把你填了!”岳沧再次来到上次被丢进去的井边。“怪不得没有沿儿,原来是功能繁多,怕碍事儿啊!”上面的大石头还在,岳沧依据指示触动开关,石头打开之后竟有亮光,小心的爬下去,臂上的伤口收到拉扯传来一阵痛,岳沧吸了口气三下两下进了井壁突然出现的门。
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一个人耶稣再世般的绑住,身上伤痕累累,面前一张桌子,两个看守貌似喝酒解闷儿,可他们散出的杀气可见并非常人。见岳沧进来,二人目光先是一阵警惕,而后松下来略微俯了下身:“王妃。”岳沧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心中怒叫:莫非这个朝代滥用私刑不违法?谁出的馊主意……
岳沧貌似想起了什么,努力摇了摇头,一脸圣母情怀柔声说:“把她放下来。”二人毫不犹豫地照做。岳沧好心的搬过来一把椅子扶她坐下,自己又走过去坐在对面,挥了挥手,让没有地方做的两个人先退下。
飘雨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圣母在世表情的人不禁大骇:“岳沧,你为什么杀我姐姐,为什么?”声嘶力竭的狂吼,徘徊在狭小的空间萦绕不去。岳沧也在她抬头的一刻失了神,果然……
随即,飘雨竟哭了起来,这个白天把王爷骂的狗血喷头的女人竟哭了起来。“对不起。”岳沧想好的词被打乱了顺序,先出场的竟然是预备队。
“你们的计划?恩威并施?”飘雨鄙夷的盯着岳沧,带着鼻音的语气出奇的冷。
“本来是,但从我说的第二句话开始就不是了。我只想说些话,至于你听不听都无所谓。”岳沧此刻倒是坦然了。
“既然你活着,就说明那毒不足以致命,你为什么杀飘云?你个杀千刀的没良心的,亏我姐还那么仰慕你。”飘雨准备开骂了。
这几个词一出,岳沧还以为良家妇女的丈夫外遇被其捉奸变身泼妇呢。愧于自己想到此,岳沧严肃的说:“飘风是你姐姐,那么你们都是云默的人喽?”
“……”
“你们布的三角阵是什么阵法?”
“……”
“剑上的紫光是什么?若是毒得解吗?”
“岳沧,这时候求我了,你杀我姐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也有今天?你个杀千刀的……”飘雨想到姐姐命丧黄泉,满眼的肃杀之气,根本不听岳沧的问,也不回答。
“飘云在袭击我的时候和我打了一架,我输了。但因为祈和羽的到来,擒住了她,关于云默,她只对我说希望我能推翻它,而后就服毒了,我想救她,但她却说我救不了……”岳沧见她不配合,叹了口气,重述了徘徊在她梦中多时的场景,不知不觉,眼角闪烁着泪光。
沉默了许久,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密室:“我叫飘雨。你说的和我听到的不一样。那是我唯一的姐姐啊!”
“那你可知她和我中的毒是否一样?”岳沧只想确认一件事,没想到她的声音竟有些抖。
“类似。我没参与行动,所以不知情。只知道云默的人总是随身带着毒药,我一直没吃,是因为我想知道真相。”飘雨目光坚定的望着岳沧,开始她只是怀疑上面给她的解释,而现在,毋庸置疑,她相信岳沧,这样就死而无憾了。
想到这儿,飘雨正要服毒,岳沧开口道:“飘雨,既然知道真相,我希望你替飘云好好活着,你姐姐一定是不想你去陪她的。”
声音很清冷,不过飘雨感受到了隐藏在其中的热情,微微一笑:“是为了解药吗?”
岳沧起身拍了拍飘雨的肩:“无关解药,只为了你姐对我的欣赏,和对你的爱护。”转身离开,岳沧暗暗摇了摇头,看来这下自己累赘算是成定了,要不要回星魂山呢?这样留下来早晚会成为弱点。
“岳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姐姐欣赏你了。”飘雨对着岳沧的背影说,语气中有一丝释然,岳沧站定,听着接下来的话:“我与姐姐在无逆王朝出生,却被拐骗到乔吴,后来接触到云默的人,他们说我们合适,于是我们被带了回去,作为杀手培养,毫无感情,我们虽不喜欢,但自知无法逃脱。因为姐姐天赋很高,所以受到重视,那日奉命刺杀庄王,姐姐年纪小,主人怕她做不好,就让她在一旁辅助,而让冰寒姐姐做,失败后,姐姐回来便对我说:‘雨儿,有一个叫岳沧的护卫,从星魂山来,她很厉害,姐姐很欣赏他。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拯救那个王朝。’那日,我在姐姐眼中看到了希望。我也期盼有一天能遇见那个人。三年之后,姐姐得到任务:进王府,杀岳沧。很突然,好像是有人任务失利。姐姐也没说什么,就去了。而我之后得到消息称姐姐被杀了,而且是千刀万剐死的很惨的那种。当时我特别想杀了你,甚至去请命,但主人却安排我去杀那个老神棍,钓出你。本以为能杀了你,可没想到那两个人出现破了计划,我就被抓来了……”淡淡的悲伤萦绕在二人身边久久不散,岳沧转过身双目含泪,抱住了浑身是血的飘雨。
“飘雨,你愿不愿意脱离那个杀人巢穴?即使我放你,云默也不会留你,不如离开吧!”
看似拉拢劝降,但飘雨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真心,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是什么都不图的,仅仅因为姐姐,仅仅因为那个故事。
“不愿意与我们为伍也没关系,我让羽想办法让你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自由的生活。”
“这个……是解药。”飘雨睁开岳沧的怀抱,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这种毒很难解,即使是万能药也不行,听说,这是源于一个契约。”岳沧猛一震,又是契约,怪不得,飘云说解不了。
“回过神,飘雨已经站起来,重新抱住了岳沧:“岳沧……姐姐,你若是真心放我,就让我为你做事吧,姐姐走后,你就是我的亲人了。”
后背上滴滴泪水浸湿了衣襟,岳沧扶起飘雨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放心,我让羽帮你易容,变换身份,从此,你是我的暗卫,叫流云,好吗?”
“流云?”飘雨默默重复,竟觉得带着思念的名字念出来散不去。“岳沧姐姐,你为什么敢相信我?”飘雨骤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毕竟,她曾杀过她,而她,间接害死了她最爱的姐姐。
岳沧扬了扬漂亮的眉毛,柔声道:“傻孩子,你是我妹妹。既然我信你,就会完完全全相信你,哪怕你以后杀了我,我也不会后悔的。好好养身子,我先走了。”岳沧笑了笑,退出密室,看到那两个人还在。
“你们可是王爷的亲信?”岳沧依旧一脸圣母表情。
“是,在下启川。”“在下启岚,拜见王妃。”二人见岳沧一眼就认了出来,也不禁佩服,心觉王爷没找错人。
能调来密室必是亲近的暗卫。岳沧心想,吩咐道:“里面的人要好生伺候,改善一下环境。记住,她是我妹妹。”
“遵命!”
看了看天,已过了子时,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向云梦阁走去。偶尔和巡逻的侍从打个招呼,黑夜似水,月华如练,岳沧感受着在耳边呢喃的风,不禁放松:“总会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