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片火烧云,红彤彤的,好像为快要落下的夕阳披上了最后一件华丽的衣裳。安东载着克拉在这片晚霞里顺畅地穿梭在无规则的树林中,崎岖、陡峭的山路像一匹被他驯服的野兽,服服帖帖地让他驾驭着。他翻过好多座大山,跳过许多条小溪,终于在一片森林中停下。
这时月亮已经慢慢爬上了枝头,他们的四周都是郁郁的密林,然而前方却有一块青翠的草地,上面散落着许多五彩的、漂亮的小花,旁边的树很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圈,月光便毫无阻拦地倾泻在这块偌大美丽的草地上,跟渡了一层柔美的光晕一样,像极了童话里的仙境,她的视线没办法从它身上抽离。
“这个地方还不错把?”安东的神情带着点自豪。
“你怎么会找到这样美的地方?”克拉跳下车,惊叹地说,“太美了。”
而安东注视着她,好像对这么美的风景见怪不怪:“大自然比你想象中好多了把?”
他的话克拉没有仔细听,因为她突然看见一些萤火虫在月光和密林中飞舞着。
克拉非常喜欢萤火虫,在镇上的夏天是很少见的,所以没等安东的话说完克拉已经不知不觉地向那块如碧玉染过的草地上跑去,可是那些萤火虫被她吓得四处飞散,很快都躲进了阴郁的树林。
克拉向安东吐了吐舌头,朝他招了招手:“你不过来吗?”
安东一动不动地呆在刚刚那个地方,灰暗的森林让她瞧不清他的表情,克拉眯起眼睛看他,突然僵直起来。
如果没猜错,安东的秘密应该会从走进这片月光中开始,而且他的头上没有那顶奇怪的鸭舌帽。
克拉的心忐忑地跳着,眼珠子没有从黑暗中的安东身上离开一点,无论什么时刻,哪怕是高考的前一晚,也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终于,片刻后,安东挪动脚步,缓缓向她走来,他在快碰到月光那下稍微停了一下子,然后走了进来。
克拉屏住呼吸,看着安东慢慢走进像湖水般沉静的月光中,只是,什么?没有发生一点变化,她跌破眼睛。
“想什么呢?”他笑着问。
“拜托,你没事就不要装得那么神秘。”克拉无奈地转过身,有点郁闷。
“你在期待什么?”他在身后幽幽地说。
“期待你变成白骨精、大怪兽。”克拉回头向他做了个鬼脸,却一下子惊呆了。
安东的脸慢慢呈现出一种很淡很淡的蓝色,就像被水洗过一样,还笼着一层蒙蒙的光晕,胸口被照射的地方也是淡蓝色的,克拉呆呆地看着,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停止了,或者说忘记了呼吸。
安东走到她的面前,克拉愣愣地看着他,伸出手。他没有闪躲,克拉的手尖成功地轻轻碰到安东的脸,是的,那股熟悉的电流又立刻传遍她的身体,可她没有勇气再像那晚一样抚摸他露在月光下的皮肤,因为安东眼睛发出的淡淡蓝光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太不可思议了。
“是不是很吓人?”他的语气有点冷漠,表情也是冷冷的。
克拉摇摇头,压制还想抚摸他肌肤的双手,为缺氧的大脑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说:“不,我只是有点混乱,这是为什么呢?而且······”
克拉再看着他的手说:“你的手却没有这样的颜色。”
安东笑了一下,举起右手,它马上变蓝了,左手也是。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克拉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哇塞。
“哇。”克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又碰了碰他的手,同样的感觉,同样的电流。
“你能控制自己发光的身体?”克拉看着他的手,竟然有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安东没有回应,而是举起一只手,从她的脸颊一直滑到受伤的下巴,然后在那里停下来。他看起来有点痛苦,似乎在克制某种欲望,不过没有成功,终于,安东低下头,吻了吻那道已经不疼的疤痕。
克拉闭上眼睛,沉醉在这样美妙的感觉中不想动一下,或者再说任何一句话。直到电流消失后,她才睁开眼睛,可安东却不在眼前,转过身,发现他无声无息地背着她站在后面。
“怎么了?”
“你开始问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安东没有转身,像在为刚才的情不自禁而自责恼怒,语气又冷冷的。
安东的样子实在让她有些伤心,好像所有都是她逼他做的:“如果你这样不愿意,那我就什么也不问了。”
安东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克拉,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可怜,冲他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他的眼神终于柔软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我是在为自己的冲动而生气,你不要误会。”
克拉的委屈感没有因此消失,眼睛垂向地面,说:“我不想你这么为难······这么痛苦。”
安东用手抬起克拉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坐下吧,站着似乎让你无法轻松,你问吧,我会回答,答应了你,不是吗?”
最后的话还是有点被强迫的意味,但克拉不想再推让,因为这个机会要是没抓住,相信以后都不再有了。
于是克拉迅速在脑海里把想问的话有条理地整理了一遍,可空白却混乱的大脑没有如她所愿,她只好从最想知道的问起。
“你为什么会发光,而且身上有电流?”克拉看向安东,可竟然发现安东已经在她思考的时候躺在草地上,而且是笔直地躺着,看起来滑稽极了。
克拉忍不住笑起来,他也跟着笑了笑,接着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她顺从地坐在他身边。
“抬头。”安东把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看着天空说。
克拉抬起头,吃了一惊,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华丽的星空美得不像话,璀璨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耀眼得让人顿时忘记了一切。
“喜欢吗?”安东淡淡地说。
“好美。”克拉点头,又低头看着同样散发美丽光芒的安东,揪了揪自己的脸,很痛,是的,她没有在做梦。
“有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人’?”安东的语速很慢,就像要开始讲一个漫长的故事那样悠悠地开始。
克拉愣愣地摇头,没有往下猜他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猜不中。
“因为我不属于你们世界的人。”他依然盯着星空。
“什么意思?”克拉突然有点害怕,不是这个世界,就是······难道安东真是鬼?
克拉仔细地看了看安东,虽然躺着,但头发下有隐约晃动的影子。
“猜到了吗?”他稍微转了转头。
影子跟着动了,克拉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安东不是鬼,不过她依然有点不放心,突然想起《人鬼情未了》这个电影来,万事皆有可能啊。
“你······是活着的吗?”克拉用手碰了下他的手臂,温度有点低,但还是温温的。
他愣了下,接着大笑起来:“难道你刚刚在怀疑我是不是死了?”
克拉为这个不礼貌的问题感到抱歉:“对不起,我只是在确认一些事情,因为你说的另外一个世界,在我们这里就是阴间与阳间,也就是活人与死人的世界。”
这个“阴间”一说出口就有阴森森的感觉,克拉害怕而警惕地环视了四周一遍,并稍稍移近了安东一些。
“是吗?那是我表达有误,我是指这里和那里的世界。”安东用手指向星空。
克拉不解地顺眼看过去,除了星星、月亮、云朵就再无其他事物,纳闷了一下,突然,她像开了窍一样从地下弹跳起来,傻愣愣地看着他。
“猜到了,是吗?”安东看着星空,淡淡问道。
“你是说,你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而是······”克拉的声音因为太惊异而颤抖,再望了望满天的繁星,指着它们问,“另一个星球?你来自另一个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