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50年代,20岁左右的重庆江津中山古镇高滩村村民刘国江爱上了大他10岁的“俏寡妇”徐朝清。为了躲避世人的流言,他们携手私奔至海拔1500米的深山老林,自力更生,靠野菜和双手养大7个孩子。为让徐朝清出行安全,刘国江一辈子都忙着在悬崖峭壁上凿石梯通向外界,几十年如一日,凿出了石梯6000多级,被称为“爱情天梯”。二老的爱情故事被媒体曝光后,在全国范围内得到了强烈的反响。很不幸,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的男主角公刘国江老人2007年12月18日去世,留下了失去爱人的徐朝清一人。这场旷世绝恋虽然一方已做了古,但留下了一段传奇让后人恒久地追忆.......”
我看着手中的iPhone3GS,叹了口气。今天很倒霉,车厢里人很少,也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只好靠玩手机打发时间,当手机里下载的电影看完的时候,我甚至无聊到看之前缓存的新闻。“爱情天梯”什么的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可惜人已经作古了,在这个爱情已死的时代,看这样的东西纯粹找虐,更何况,我还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有些人要上车,有些人要下车。在快进站的时候,列车员拿着车厢号在中间通道上走过。接着,那边传来嘹亮的汽笛,到站了!
我瞥着车窗往车门处看了一眼,那里的秩序有点混乱,列车员站在车门口指挥,不住地喊:“要下车的乘客请先下车,外面的乘客先等一下!”
后来,我就没注意那边的情况,一些刚上车的人拿着车票找自己的位子,反正又不会打扰到我,我开始专心致志地玩游戏,尽力收集更多的阳光,种更多的植物,把僵尸击退。
“抱歉,你能让一下吗?”一声招呼把我从狼烟遍地的游戏拉回现实。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老爷爷,满头白发,但身子骨还硬朗,大概80岁左右的样子,站在我面前的过道里,示意着自己的手提箱。
我往旁边挪了一下,收下手机。老人把靠边的座位套掀起来,站在座位上,想把手提箱塞到行李架上。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力气不够,手提箱突然掉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把接住了他的手提箱。“反应真快!”我心里想。(如果不反应快,箱子就该砸到我脑袋上了!)
“我来吧。”我站了起来,很轻松地把手提箱塞上去,箱子并不重。
“谢谢啊,姑娘。”老人微笑着朝我致意,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没事!”我也微笑回报。
他就在我面前的座位上坐下,我不太习惯看着陌生人的眼睛,为了缓解尴尬,我把头偏过去假装看风景。
“吃梨吗?”老人从包里拿出一只梨,递给我。
“不了。”我回过头来。
他硬塞到我手里,我推辞不得,只好接受。
“姑娘还是学生吧?”
“是!”
“回老家?”
“嗯!”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你介意的话就算了。”
他似乎对我很关心,礼貌起见,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高考户籍限制,我在上海不能参加高考,必学回老家高考,这边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想到以后自己最好的朋友不在身边,有些难过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以理解。”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我忽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还从来没有在火车上跟他这么老的人聊过呢!我很想尝试一下。
“您今年高寿啊?”我问。
“我今年八十多了”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八这个数字。
“和我猜的一样。”我心想。
“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一个人坐火车?”
“我也是回老家,去见几个老朋友。儿女们都有自己的事,所以就一个人回了。”他停顿了一下,转而安慰起我来:“其实用不着难过,以后还有机会见面。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呢!”
“当时您难过吗?”
老人的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岂止是难过,简直都快要死了,那是我一辈子最痛苦的时候。经历过后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知道要分开,就要好好告别!”
“如果知道要分开,就要好好告别....”我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它太深奥了,我一时消化不了,只好微笑着向他表示歉意,一边把头望向窗外,外面还是漫天风雪。
我在热水处打好开水,端着两碗泡面,回到自己的座位,动荡的车厢差点把我的面都弄泼了。我把一碗递给那位老人,自己也坐了下来。
“谢谢。”他说道。
“举手之劳,没什么。”
老人从包里拿出两颗卤蛋,将一颗递给我。
“哇!”惊喜,太惊喜了!我将塑料包装打开,把卤蛋放在泡面里。这使我想起一句话,就随口说了出来:“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泡面加一颗卤蛋,就是翻身农奴得解放啊。”
他又从包里拿出两袋鸡腿,递给我一袋。“那加上这个呢?”
“简直就是跑步进入改革开放!”
他哈哈大笑,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我们一边吃泡面,一边说话。
“您以前是做什么的?”我问。
“我当了很多年兵,不过三十多年前就退休了。”
“哦,军人,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不是说春运一票难求,火车上都挤得要死,怎么这趟车怎么这么空?”我问了他那个自从我坐上这列火车上以来就一直大惑不解的问题。
“春运的线路都是单向的,春节前是回乡,春节后是返城,火车往往满车去,空车回,现在刚过春节,又是回程,人自然不多。”
原来如此,问题终于弄明白了,我也终于安心了。
我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吃不下了,不过我把那颗卤蛋和那只鸡腿给吃完了。他吃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然后吧面汤喝得一干二净,一点不留。
“怎么吃这么干净?”
“59年饿怕了。”老人回答。
我们聊得很开心,很快到了晚上,窗外一片漆黑。他拿出报纸看,我就只好坐在座位上,用手撑着千斤重的脑袋,不住地打瞌睡。
售票员来到我们车厢喊:“谁要补卧铺票,到我这里办理。”她这一喊,倒让我清醒了一点。
老人招手把她叫到跟前,对我说:“把身份证和车票拿出来。”
“啊?”我不知所以。
老人接过我的身份证和车票,看了一眼,脸上显示出更加惊异的表情:“你叫叶樱?”
“对啊,怎么了?”我很奇怪。
“没,没什么。”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转过头去对售票员说:“同志,麻烦补一张卧铺票。”
“那您呢?”
“我没事,年纪大了,瞌睡少。”他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我赶紧赶紧去找钱包,结果悲催的是,我发现没带钱。
“没事,我出。”他显得特别高兴,问售票员:“多少钱?”
“162”售票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是你?”
“身份证几年前办的,照片拍得特丑。”我脸红了,那照片确实不太像我,虽然我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至少我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骄傲的。“可恨的证件照!”我在心里把当年给我照相的那师傅骂了一万遍。
老人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还是面无表情,他收了钱,把车票递给我,指着前面对我说:“卧铺车厢就在前面,顺着找就能找到。”
我站了起来,充满感激地回头看了老人一眼:“实在太感谢您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用谢,我还要谢谢你呢。”他的话让我莫名其妙,也让我倍加温暖。就在这列车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我付了补卧铺的钱,虽然数额并不大,但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物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只要有人在冬天里给你划上一根火柴,就能让你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因为心会自己发热,它只需一样小小的引燃材料。
“那明天见。”我充满感激地说。
“明天见。”
我在火车上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火车的轰隆声倒成了我最好的助眠摇篮曲,我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沉的好觉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似乎经历了上百年的时间,天地成了逆旅,光阴成了过客。可早上醒来,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时,我才发现,老人已经下了火车,行李也拿走了。
耳边只传来火车的声音,隆隆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