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也是一笑,“老夫人喜欢就好。”
老夫人微笑点头示意,阮莞这手抄佛经,一笔一划皆是用心。没有比这更好的寿礼了。
想到这,饶是老夫人也不由的感叹道:“不知莞丫头何时归来。”
于是,给老夫人送礼热潮正式开始。
阮玉不甘示弱,笑盈盈的站起身,身后的丫鬟双手捧着一个红漆木盘,木盘上盖了红布,很是神秘。
阮玉眨了眨眼,在诸位来宾探究好奇的目光下,这才不卖关子,伸手掀开红布,一边脆声道:“孙女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随之看去,那木盘上赫然是一方红珊瑚,那成色绝对是佳品。阳光照射下,红珊瑚发出鲜亮的色彩。很是夺人眼目。
面对这样的极品珊瑚,老夫人注视着面前小心翼翼盯着自己的阮玉,前些日子,玉儿做了些出格的事,伤了她的心。
好在她年龄尚小又知错就改,阮老夫人平素最是宠爱阮玉,见她的确是没找阮潋麻烦又异常乖巧,心中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如今瞧她静心准备的寿礼,老夫人心头一软,“玉儿也有心了,这红珊瑚成色很好。”说着让方嬷嬷收下寿礼。
阮玉娇俏一笑,满满的得意,看来祖母是很满意她的寿礼。虽说她的礼物比不上阮莞的用心良苦手抄佛经,但是比下有余。
素来穷酸的阮元是拿不出什么好玩意的,至于阮潋嘛,嗬……
果不其然,有了阮玉的珠玉在前,阮敏虽是硬着头皮上去,她的寿礼是自己亲手绣制的一条祥云抹额,抹额正中央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珍珠。
阮敏垂着头,腼腆的开口道:“祖母,这是孙女自己亲手做的抹额,针脚不是很精密,还望祖母勿要嫌弃。”
阮敏的礼物虽不贵重好在心意足了。亲手做的抹额以及她双手捧着时,手指尖上隐约可见的针孔印,老夫人一目了然。
敏丫头这是伤了手啊,老夫人面上不着痕迹,内心早就对阮敏有了新的看法。
她也是笑着点头,命方嬷嬷收下寿礼。
有位夫人笑着道:“阮府几位小姐的寿礼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不知二小姐的寿礼是怎样风采?定然会教我们大饱眼福罢。”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挣是柳慧的母亲柳国公夫人。瞧她面相便是个刻薄的,高高的颧骨,尖下巴,看人的时候,满是傲气,似乎非比人高出那一等。
众人的目光也都凝聚在阮潋身上,要知道有了阮玉的红珊瑚满满的足意,阮玉亲手缝制的抹额尽显孝心,更是有她一母同胞的姐姐阮莞亲手誊抄的佛经,虔诚神圣。
论名贵,论孝心都有,相比之下,阮潋的寿礼,恐怕难以越过她的几个姐妹了。
众人看得出柳国公夫人故意酸讽的话,在场有知情人士知晓她针对阮潋的原因,心知肚明,也就乐得看戏,屏气凝神等待阮潋献礼。
阮潋起身,采月捧着盒子,阮玉却笑眯眯的走了过去,笑容可掬,“二姐姐送了什么给祖母?”
说着不等采月打开盒子,自己已经快速伸手,“啪嗒”一下打开木盒。
“天呐,这是什么?”随着阮玉一声尖锐的叫声,语气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恐慌。
自然,阮玉惊讶的尖叫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好奇,她们下意识的往采月手中的盒子看去,想瞧瞧到底是何物。
老夫人和方嬷嬷也探头望去,方嬷嬷倒吸了口冷气,天呐,她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阮老夫人的面色阴沉,不发一言,而她皱紧的眉头,昭示她此刻恼怒的心情。
丁氏也起身抬头张望,想看清盒子是到底是什么,竟引起阮玉失声尖叫。
阮玉回过神,率先向阮潋发难,“二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尔后,她为了让众人更加了解情况,从盒子捧出一个锈迹斑斑的烛台来。
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盒子里竟然是个烛台,这哪有寿辰上送烛台的道理?
阮玉面上有些愠怒,实则内心更是恼怒,她分明吩咐冬景在白玉菩萨像上用刀壳出划痕,怎么好好的雕像变成了烛台?
不过这样更好,烛台,烛台,这给人的震撼更大!
“二姐姐,我不知你是存了什么心思,竟送这玩意给祖母!烛台,还是锈迹斑斑的,你这是讽刺祖母若这烛台,已经不中用了,油尽灯枯?”阮玉看似义愤填膺的指责,却是给阮潋扣上一顶不孝不悌的罪名!
论谁收到这样的寿礼能开心?谁不糟心愤怒?老夫人并非圣人,听了阮玉这话略微思索,面色更是发黑!
阮潋这是讽刺她年老无用了?
丁氏心里一个咯噔,忙开口补救:“老夫人,这绝对是个误会,潋儿她怎么可能送这个?”
阮潋目光落在阮玉手中的烛台上,也是满眼的诧异,表情迷茫,摇了摇头,“的确,我分明是准备了白玉菩萨像,怎么变成了烛台?”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这次出声的是上官氏,她瞧着丁氏忧愁的神色,忍不住出口说着。
这阮府的情况可比镇国大将军府复杂多了,后宅里的勾心斗角,这才是压垮小姑的身心罢。这么多操心的事,难怪丁氏体弱多病,也是情有可原。
“是啊,老夫人,这绝对是个误会。”采月也将将从震惊中回过神,“扑通”一声下跪,诚恳的道:“老夫人,小姐她特意去蜀锦阁买的白玉菩萨像,怎么可能是烛台呢。”
蜀锦阁的东西?那可是天价啊?众人的神色稍缓,阮潋的丫头既然都敢说这话,想来也不是撒谎。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冬景躲在人群中,手心捏紧,却不由自主冷汗岑岑。
“既然二姐姐这么说,那么敢问白玉菩萨像在哪里?莫不是二姐姐今日出门拿错了?”阮玉的话语充满了挑衅和一丝讥讽。
她深知这么说,在场诸位都不会信的。寿礼这么精密的事,哪里容得出纰漏?再说,临走前阮潋应该是检查清楚了才是。
宾客之中,柳慧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容易抓住可以一雪前耻的机会,赶忙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阮二小姐竟拿个烛台糊弄阮老夫人。”
丁氏气的脸色发青,碍着柳慧是小辈,她不与之计较,但也不允许有人污蔑阮潋的清白,“还望柳小姐不要轻易下定论!我信潋儿决计不会做出这事!”
柳慧撇撇嘴,不怀好意的低声道:“你是她母亲,自是向着她。”她声音虽小却好巧不巧可以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众人想起面前这位阮潋的事迹,可谓也是锈迹斑斑。
她可是长安城有名的草包嫡女,无才无德,没想到这也就罢了,品行还出了问题。有这样在自个祖母寿宴上,送这东西膈应人的吗?
传出去了,阮老夫人的颜面何存?岂不是贻笑大方!
老夫人也是想到这茬,她冷冷的瞪了正幸灾乐祸的柳慧一眼,用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的敲打着地面,铿锵有力。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老夫人是极爱面子的。纵使这事是阮潋的错,她也不允许别人对其说三道四!她们阮府的姑娘家,只能容她管教容她骂!
“潋丫头,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阮老夫人到底保存了一丝理智,强迫自己冷静等待阮潋的解释。
阮潋默然道:“回祖母,这白玉菩萨像,我买来后便放在柜子里锁好,今日才拿出来,怎么会变成烛台,我也不知。”
“哦?竟有此事?”老夫人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她自是相信阮潋不至于眼皮子那么浅,敢在她的寿礼上做文章,难道其中真有误会?
阮玉见情况不对,一个眼神过去,人群中的冬景也只能硬着头皮,毕竟事情已经覆水难收,她不出面,等阮潋回潇湘院,指不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既然踏上蒋姨娘这条船,她也只能拼力一搏了!
冬景突然拨开众人,迎着采月懵懂的眼神,也“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给阮老夫人磕了个头,不去看阮潋的神色,道:“老夫人,奴婢实在是良心看不过去,有话要说啊!”
“冬景,你来做什么?”采月呵斥一声,而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心虚了,又像是在遮掩什么。
冬景眼底布满得意,面上还得装作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来,她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奴婢接下来的话,若是有半句假话,便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顿了顿,她才恭敬的开口,“奴婢亲耳听见二小姐和采月的话,说老夫人一向偏心三小姐,她气不过就想在寿礼上动手脚。”
“奴婢还亲眼看见采月把盒子里的白玉菩萨像换了烛台,还说……”
“还说什么?……”老夫人其实也信了一两分,只是她还要做样子听完冬景的话再下评论。
冬景又往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头皮都沁出血丝来,她这才提高了声音,“还说反正老夫人老不死的,送个烛台正好与她相配!”
冬景敢发这样的毒誓,且看她神色毅然,这席话可是给阮潋上了不少眼药,更重要的是,坐实了阮潋的罪名!
送个破旧烛台给老夫人的涵义似乎也有了,至于意图恐怕不仅是讥讽老夫人年老罢!气到老夫人的作用还有什么?自然是为丁氏了。
这些年大家都心照不宣,丁氏体弱,阮元术将阮府中馈大权交由蒋姨娘掌管。丁氏一个主母却是空架子!而蒋姨娘虽管理府上事务,遇上大事还是要交由老夫人定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