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数月前。
那天苏言墨无意间发现林瑶发到陆之鸣手机上的那条彩信之后心中总是不安。倒也不是她做贼心虚,也不是怕陆之鸣的误解,只是心中隐约感觉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在瞒着她。
之前林瑶与她的几次碰撞和陆之鸣对她的态度让苏言墨绝对的相信着陆之鸣的真心,所以她想这其中定是有事在林瑶手中握着,不然陆之鸣怎么也不会主动和她有所联系的。
这一件事情困扰了她许久,而陆之鸣却一直都是装作无事。直到他去美国之后的第五天,她接到一个电话,来自林瑶。
她很是意外,接通后都是沉默了好久,最后那边才先张了口,“我是林瑶。”
是的,是——我是林瑶;而不是您好,我是林瑶;也不是苏言墨吗?我是林瑶。只是这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我、是、林、瑶。
这个女子着实是高傲的苏言墨心想,不然当初陆之鸣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
苏言墨在这边问道:“哦,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苏言墨皱眉说道:“林小姐,我们似乎是没有事情值得去交易吧,哦,如果你是因为在‘古忆’前面那张照片的话我想那就不不必了,之鸣已经给我看过了。”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如果我说是比这个还要重要百倍的事情呢?”
“林小姐你有话直说就好,你能打来给想来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不妨直接说开。”
又是一声轻笑,那边的林瑶说道:“苏言墨,看来你也并非是之鸣心中那样单纯的人。”
苏言墨心中惊起点点波澜,之后对着手机平静说:“我与之鸣的感情很好,不劳外人费心。林小姐如果您有事情要讲的话就麻烦快一点,如果没有我便挂了。”
“骨髓捐献,童童。”
那边轻描淡写的丢过来这么一句。
“你,你的符合?”
“是。”林瑶顿了顿继续说:“童童的......你知道的,童童的很特殊,在国内现有的骨髓库中根本没有可以配对成功的。如果你想要等到合适的社会捐献者的话,苏小姐,我倒是愿意明年清明陪你去扫墓的。”
等等,苏言墨心中叫喧着,等一等,再等一等......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戏剧的事情。接着,她想到了之前反常的陆之鸣,口中低喃:“原来是这样。”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问过去:“那你是想要我怎样?”
“离开陆之鸣,不要多,三年,三年就可以。”
明明是婉求的事情,可是那头的人依旧把姿态端的高高的,似乎她说的都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言墨握紧手机,字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会答应。”
“呵呵,”那边突然传来林瑶的嘲弄:“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陆之鸣他有多累。为了你,他不远万里的带着童童过来,找遍以前所有的朋友。可以一天天的忘记吃饭,可以连着几日忘记换洗衣服......苏言墨,陆之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想你不是不知道?他能如此,还不是为了你,因为怕你伤心,所以他全力以赴,就算就瞒着你带我过来这件事情他也是应下,你知道他苦闷了多久......呵呵,也是,你一直都只是在惦记着别人的老公,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泪,潸然而下。苏言墨抽抽鼻子,努力的平复着呼吸,“你知道他痛苦为什么还要去逼他?还有对我说这些话?”
“因为你不配。”电话那头传来一股恨意:“像他这样的男子,谁不懂得去珍惜,五年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中没有我,只是把我当作了另一个人。不然,他不会在看着我的时候总是走神,不会猛然间的叫错名字,不会......”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不会因为我删了他手机中你唯一的照片而推了我一把,苏言墨,你从不知道你的存在害了多少的人。先是我姐姐,再是我,连带着姐夫和之鸣,我们的命运都是被你所改变了。”
苏言墨静静的听着,这些年来,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生活在阳光地下,可是今天却是突然站出一个人,怀着恨意一条一条的为她数着所有的罪状。让她措手不及,直直觉得变作了一场笑话。
只是,到了最后,她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因为罪名成立,就在她拼凑着词汇想要去做一个答复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声。
她笑,这是一场梦吗?如此的心酸。
*
转眼已是到了年根儿,虽然这是隐藏在南方群山当中的一个小山村,可是过年的味道真是一点都没有少。
盛芳趁着学校这几天放假回了山下的家里,虽然期间几次力邀苏言墨下去随她一起回家,但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她是怕寂寞也怕黑,但是这个时候她更怕看到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怕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哭,在这样的日子里是很不吉利。
不过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盛芳就是背了一个竹篓上来,里面装了很多的东西,粑粑、腊肉、米还有一些别的她不常见叫不出名的东西。学校的假期只有10天,她笑着说吃不完,让盛芳再带走一些。盛芳自然不依,两人来来回回的推嚷了好多次最终苏言墨还是无奈收了下。
山里不通公路,向来贫困,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盛芳家里的重要年货,这给她带来一些,应该也是所剩无几了。
她说:“你等一等,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她回了屋子从行李箱中拿出一条羊绒毛巾,然后走出来递给了盛芳。
盛芳一看笑着又给推了过去说:“这个我不能拿。”
苏言墨一瞪眼,拉过她的身子,接着放到了她空空的小竹篓里,说:“这个是给老阿婆的,又不是给你的。我买来还没有戴过呢,你看看这个颜色太显老了我不适合,我觉得阿婆奶奶围着肯定最好。”
盛芳瞧瞧她,转身拉过她的小手轻抚着道:“小妹,谢谢了。你这么善良,山神会照应你的。”
苏言墨点点头:“天不早了,快下山吧!待会不好走。”
盛芳点点头,又说:“这都是村里的人托我捎来的,都知道咱们山上来了一位美丽善良的苏老师见着我非让我带上来不可。”
苏言墨失笑:“哪有,好了快回吧。”
盛芳点点头,背着小竹篓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山,不一会儿苏言墨便是看不见了。望望天色,心想要准备晚饭了。
今晚是除夕,但是她没有春晚可以看,只他们这里唯一的电器只有那两只20瓦的灯泡,教室一只,她们的住处一只。
她坐在被子里靠着墙壁傻笑,曾经催眠曲一般的春节晚会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成为一种奢侈品。
实在是太无可奈何了。
山上的温差大,所以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还在外面翻书的手不一会儿便是给冻的麻木,她无奈将书合上放到一边,躺下了身子。然后,一闭眼再是睁开,眼泪便是止不住了,顷刻间便是湿了枕头。
苏言墨害怕这样的夜......
她想着,
爸爸妈妈这会在干什么?看春晚,不,往年的时候只有爸爸一个人在看,她们娘俩则是在一旁玩牌,只有中间到了赵本山出场的时候才会把她们叫过去......
还有,陆之鸣你呢?从国外回来了吗?童童的病情好转了吗?还是,跟林瑶......我想你了。
尔群?她笑笑,楚尔群一定是在跟林姿还有佳柔一起吃团圆饭吧......
她想着想着便是哭了,哭着哭着便是笑了,一个人的除夕夜,真的还是第一次。
笃笃笃。
对,这个声响。她傻傻的笑着,还有大山里的风陪伴着她。
大概是哭的累了,不一会她便是闭眼睡了。
但是孤身一人的她根本是没有睡踏实,刚是梦见一小片段的画面紧接着便是被“哐”的一声响惊醒了,她立马睁开眼警惕起来。这夜黑风高,荒郊野外的不会是什么......她不敢想,轻轻的爬起身来穿了衣服,接着从床边拾起一根木棍,慢慢的踱到门边。
“吱呀”
像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屏住呼吸,虽说好奇害死猫,但是她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窝在里面更会把她逼疯。
接着,她慢慢的抽出门栓,轻轻的打开一小点的门缝。她紧张的握紧手中的棍子,慢慢的,慢慢的将门打开,轻步走了出去。
隔壁的教室正亮着灯?她心中作疑,举着棍子挨着墙壁开始慢慢的挪到门口。再慢慢的,她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瞅......
里面确确实实有一个人,那人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衣,厚重的毛呢大衣被随便的扔在脚边。此时正踩在桌子上卖力的给她们的屋梁上挂灯笼。那课桌也不知用了多少年,稍一用力踩便是会发出吱呀一声。
她笑。她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变作两个字——
“之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