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初绽,百花齐放,鸟鸣虫叫若有似无。
扬州城,自是欢声如雷,庆功大宴晚间举行。
此时,游襄亦是与启窝在冷府僻静的后花园一角。此处绿荫津津,层层掩印,亦是将二人身影遮蔽。
她只愿这样静静的偎在他的怀里,听他轻柔的唤着:“海语,海语!”后来话题渐多,她便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全全的讲予他听,北维之事亦是全数相告。
启道:“那么现下若是有帝江的消息,你是否会……”
游襄看着启,道:“你可知我方才见你之时的感觉吗?”
启静静的看着她,那种从内心深处溢出的温柔,从刚才一直持续到现在。
游襄道:“只觉得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我的眼里看见的只有你,再进入心里,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除了你,什么也没有了!”她的脸蛋亦是绯红,看的启心中温暖了,嘴角不自觉的荡起笑意。
启抬手轻抚游襄颊边碎发,道:“海语,要清楚自己的心!我亦是非常的明确。”
游襄双唇一嘟,扭首一哼。
启亦是莫明其妙,道:“怎的?”
游襄转过脸来,斜看着他,亦是带着鄙夷和嗔怒,道:“九州第一美女此时怕是在恪美宫中已听闻你的消息了,你为何不去瞧瞧你的未婚妻子呢?”言罢又是一哼,转首去不看他。
启听闻亦是哈哈大笑,道:“我的海语可是在吃醋了?”
游襄双肩交叉怀中,又是重重哼了一声。
启将她身子扳正,眼神亦是温柔的不着边际,道:“海语呵海语!我的海语,傻丫头呵!从我渤海之上初见你之日起,便觉世间唯你一人,因着那时意气风发,却遭遇人生第一次惨败,几乎意志消沉,精神颓废,但我亦是见你第一眼起,便重燃了斗志,方可于那海战之中,解印轩辕剑中至凶化蛇,将斗君之军全军覆没。”
游襄听闻此处,亦觉脸颊滚烫绯红如血,眼角嘴角皆是弯弯。
启继续道:“那****是多么后悔将你一人留在蓬莱岛上啊,多次想回身去寻你,却是想到我此去一路凶险,自是不可将你带在身旁的。只是后来确实验证我所做决定乃是对的,那日亚龙湾又能一惨败,那时我被七十二道旋劲发割断全身经脉,再也不能习武之时,我是多么的害怕和恐惧,而你没有在我身边,我又能该怎样燃烧斗志,所幸后来梦中与你相见,你亦是助我得了真龙兽身。海语呵海语!你永远是我的福星!是我的精神支柱,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一人可比拟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游襄听到此处,亦是感动莫名,鼻头发酸,目中泪水津津,欲要滴落,启看之,亦是心痛,在脸颊上印下轻吻,一路而上,吻落了眸中的泪水。
二人温存许久,终是待到夜幕降临。却是不想动身,当第一颗星子出现在夜空的时候,襄阳亦觉平日时看着舒心的闪烁星辰竟是那样的刺眼,有那么一瞬间,她亦想用手中神针将那星辰射下。
她想着:就这样,就这样,我们坐在这里,一起老吧!
却听启咦了一声,她转首去,看他盯着自己耳垂。游襄亦是温柔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对耳饰,道:“我收着呢,原本以为前几日便会见的,就想要你再亲手帮我戴上!”
启亦是嘴角含笑,将那耳饰郑重拿起,戴上游襄耳垂,道:“我的海语本就是如谪仙一般,现下有了这耳饰便更加文静娴雅,大家风范了!”
游襄嗔怪的看他一眼,道:“我亦是个只会喊打喊杀的野丫头嘛?”
启眼神一变,道:“何人如此说你?”
游襄道:“你将来必要成为天下之主,而我出生来历不明,怎生配的上你?”
启眉头轻皱,继而舒展,道:“谁说你来历不明,配不上我的,瑰儿可是经常向我提起你来着,亦说你是她见过最好的女子,要我好生珍惜,若是失去了你,我这辈子也会被她看不起了。你说,有何不配的,若不是你不想配我啊?”
游襄脸上浮起红晕,直钻进启的怀中,轻轻捶打。
“当当当”三声暮钟敲响,亦是警示,游襄惊的一跃而起,“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启在身后道:“此乃……丧钟。”
二人赶到葳吕亭时,众人早到列阵到齐,他们从侧面穿过,直到正厅大殿侧幕帘之后隐着。游襄偷眼看着启,只见他的侧脸泛着闪闪光泽,亦是如星辰那般明亮而好看,当下心中蠢蠢欲动,极是想要轻啄一下。启亦是发现她的小动作,回眼看她,眼光中亦是藏着笑意,游襄脸上一红。那边大殿上虽是正襟危坐,而他们这方小小角落里,却是暧昧融融,绮丽涟涟!
游襄传音道:“清浙,你亦有过这般偷偷摸摸的吗?”
启亦是愣了一下,答道:“陪着你,什么都愿意!”
游襄嗔他一眼,道:“你怎么如此油嘴滑舌的?”
启亦是回了她一眼,道:“有么?”
二人打情骂俏之际,那边大殿之上,亦有人道:“游副帅,老郡王现下究竟身在何方,若说健在,我们亦是士气大振,军心鼓舞,若是……若是……”
游张俊厉声道:“若是如何,我亦言郡王现下安健如飞,亦在后殿中陪伴重伤的少主,难道你亦对我所言有疑虑吗?”
那人亦是兵中大分队队长,游襄亦是在白日战中见过他一面,此时亦觉奇怪,为何他会紧抓郡王是否健在之事,问了启。
听他道:“他必是叛逆。”
游襄心中亦有疑问,此时更加肯定,道:“郡王确已阵亡,此时尸身亦在我身上的镇魂钟内,白日里我虽是瞒着游副帅,但他聪明绝顶,亦是看穿了我的谎言,但他是知晓的,军中大战,最忌主帅身亡讯息,所以便也随着我的口风瞒着众人,亦连长右道出事实也被我们唬弄过去,但若此时,亦是该不该道出郡王死讯。哼,你个小子,那还是你未来岳父呢。”
启睨她一眼,道:“我的傻海语,你怎的就揪着此事不放呢,柳儿虽是九州第一美人,却是我见第一眼起便觉她美的太过了,我亦在她面前都觉相配不起,她是天上仙子,最圣洁最高贵的帝女花,任何人都只可欣赏,不敢染指的,我亦是从不对她存非份之想,即使父君指婚,我亦是从未亲口承认的呀!”
游襄听此,亦是脸红不已,道:“郡王之事该当如何?”
启道:“郡王即已阵亡,姬邑符重伤在身,昏迷不醒,长老会做城防结界,此时城中亦只有游张俊主持大局,他即已言老郡王健在自是有他的道理,而我们就必须得助他圆谎。”
游襄道:“可是我们从哪里弄个郡王出来?”
启道:“这倒无妨。郡王不必,我们去把姬邑符叫过来吧!”
游襄道:“他中了情蛊,若无解药,他怎样醒来?”
启道:“先去看看再说。”
二人术法虽是表面只致术级,内里上古兽身真气亦是臻至神级,从殿中悄无声息的出入自是易事。来到后殿,只见栋栋阁楼林立,亦有雄奇耸立,亦有园林阁楼,曲径幽深,树荫花香,层层叠叠。
启指着树荫深处一座云飘雾缈的殿宇,道:“此乃恪美宫,柳儿寝殿。那旁边那局格林立,曲径通达的便是姬邑符的寝宫了,我们走这边吧!”说着拉起游襄的小手,钻入郁郁林中。
二人寻到姬邑符寝室,避开奴隶侍从,钻入室内,只见几案家具亦是古朴无奇,像极了主人的性格,游襄看向那边巨大的寝榻,道:“姬邑符该是在榻上的!”二人来到榻前,只见姬邑符面色如常,竟是那样的栩栩如生,无半点重伤之态。
游襄道:“这是为何?”
怀中一道慵媚声音响起,道:“情蛊亦是如此,因着爱之深深,才恨之切切,但这伤中虽是恨意毕露出,却是深着爱意浓浓,是以姬邑符虽是体内受着情蛊蛊毒折魔,但那下蛊之人还是留了一手,因着她并不想致他于死地。”
游襄向启说明泉妃巡来历,启亦是拱手一揖:“久仰仙子大名!“算为礼遇有加。
却听泉妃巡道:“呵,好说!丫头,你们可是要解这小子的情蛊来着。”
游襄道:“还请师姐示下。”
泉妃巡道:“此房中亦有可解蛊的丫头,哪还用得上我呢?”
游襄愣了一瞬,只觉身后一道气劲疾电而来,那感觉亦如被巨大的冰凌擦着脸颊飞过,但入榻边围帘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游襄亦知姬邑符的榻周被布了结界,转首之际已不见启的踪影,再看去,那伟岸身影和那绝世艳容的羽人公司便要交上手了。
游襄喊道:“清浙,不要动手。”
启听闻所言,撤手回转,眨眼间便又在游襄身旁。
羽人公主亦是冷眼睨着他们,不屑于正面相对。
游襄道:“流苏公主。”
羽人公主冷哼一声,气道:“他竟连我的名字也告诉你了,真真是不要脸之极,本欲答应陪我永远,却是那样的走了,回了这内陆却是左右勾搭美人无数,呵,今日本欲便要为他解蛊的,但一见你,我便要你们都去死吧。”言罢便出手。
那刺穿姬邑符左胸的长刺夺身刺来,启亦拥着游襄腰身疾电左闪,羽人公主速度更快,似是早已知晓二人将要移动的方位,那长针亦是在彼方等候,幸得启反应灵每,速越闪电,方才未使游襄有所闪失。
斗了片刻,羽人公主方觉不对,停下手中动作,道:“臭小子,你这样护着她干吗,莫非你们有奸情?”
游襄心中郁闷升腾,心道:这羽人公主看着精明绝顶,为何于情事上却是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难怪姬邑符弃她而去,如此不能善解人心的女子,再过美艳,终究只是一张皮相罢了。随即开口道:“流苏公主,难道你现下还看不出,我与他乃是情投意合么?”
流苏公主冷冷看他们一眼,道:“哼,我便不信,臭丫头,今日他欠我的,自是一定要还的,你若怕了便快些走吧。”
游襄听羽人公主之言,心想她当是信了我的的话,只是太好表面份子,不肯出口,听了最后一句,心中一阵不安,道:“流苏公主乃是何意。”
羽人公主道:“叫你走便快些走啊,到时连走都困难了,便不要怪我了。”
启道:“不好。”
三人只听城中人声鼎沸,脚步声、求饶声、喊杀声不绝于耳,其中亦有人道:“保护长老会,亦要将护城结界重新布防。”
还有人道:“疏散城中百姓,亦要保住百姓。”
还有人道:“破城了,破城了……”
游襄与启面面相觑,继而愤怒之气升腾,游襄手中定海神针直指羽人公主,道:“你与姬邑符如此情深,却为何一定要破会稽郡城?”
羽人公主长声厉笑,道:“他承诺于我,终身与我相伴,若违此誓家破人亡,不得好死。男人的誓言在我飞天煌羽国乃是比性命和一切都重要的,他却轻易食言,弃我而去,今日我便是来助他完成誓言的。”
游襄亦是一愣,女子确是用情至深,将情看的极重,如此气愤亦是应当,但她太过极端的做法亦是天理难容,二人情事自是二人担当,而先前姬邑符亦是自甘受她一针穿刺,无什怨言,现下她便变本加厉,拿会稽郡城为注,实属不当。
游襄道:“流苏公主,大战前日,姬邑符将长右击退百里那夜,你是否出现过?”
羽人公主道:“你怎知晓?”
游襄看了启一眼,道:“那夜我本欲于树梢上去看他的,但是却遇到姬少主,你知他对我说了何话么?”
羽人公主问道:“何话?”
游襄道:“他说,此战我亦不知该胜还是该败。他亦是会稽郡少主,未来郡王,为了一城百姓而战,他生性直接,朴实无华,一心只为会稽。但他却为了你一人放弃了自己的志愿,公主,姬邑符多年来虽是于九州名气极盛,但身边却无任何女子相随的传言,这点相信你亦是知晓的。”
羽人公主虽是面容依然冰冷,但眼中亦是泛起怀念之色,愣怔片刻,终是飞身榻上。
游襄见她俯在姬邑符身上,以唇相对,口中一颗灵珠轻吐,纳入姬邑符口中。片刻,姬邑符醒转,见身上之人,亦是一惊,继而一喜,道:“小苏儿,是你么?我可是还在做梦?”
羽人公主目中柔情大织,道:“没有,我是真实的,你亦是真实的。”
二人温存片刻,姬邑符亦是见着榻前游襄与启二人,惊的一坐而起,看了游襄半晌,方想起城中战事,欲要夺身而起,却被左胸伤口激的一痛,道:“仙子,城中战事如何了?”
羽人公主道:“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