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岸只是烟罗呈乾大陆普通的部族,但此时举国的目光皆瞄准这里。
新任国君,亦是不被正统承认的谋篡洛国****献王。献王本为帝君澹台溯族叔澹台献,与其父先帝澹台濉同为程章帝帝妃一母所出双生子,资质相当,于众兄弟间都是出类拔萃,二人即是兄弟亦是对手,帝妃曾于兄弟二人之间周旋,在世之时二人感情明面上倒算过得去。
但那帝妃乃是好勇善战的程章帝侵吞南岭业山畅罴部后看中的族长夫人,那时的帝妃已有一子一女,却被程章帝纳入**,好武男人通皆是好色,程章帝宫中美人如云,子嗣众多,但帝妃与其后所诞双子却倍受宠爱。积怨怒恨于一身的外族嫁了人的女子虽贵为第一夫人,但在**中亦不好过,后再次有孕,那时的澹台濉、献两兄弟已然明了世事,虽是拼尽全力护得母后周全,但必是男子,最后帝妃亦在其生产之时血崩登逝,腹中骨肉亦未保住。
双生子兄弟便于此时纠葛四起,澹台献那时聪明才智,口齿伶俐,很是哄的父君欢心,相较澹台濉便是耿直豁达,不肯在讨媚方面花费心思。后加上其他兄弟耳边挑唆,双生子便越发离心,澹台献越来越懂父君之心,大位唾手可得,便在这时,本只是一件小事,却使澹台王族大势惊天逆转。
澹台溯的横空出世亦是势定其父与自己的大位之命,传说他生来便有金光万芒裹身。待母腹中便能欢腾跳跃,直将其母折魔难受,生下便只笑不哭,月足便可跳跃,三月行走,四月动武,半年之后便可拿动刀兵棍矛。
澹台濉或是有意或是诚心,将三岁的澹台溯带往校武场,那时正是先帝大阅兵之时,澹台溯小小娃娃正装待命,随兵一共阅于先帝眼前。
那时的澹台濉与其父关系在被动与主动的情况下已然到了最糟糕的境地,其孙出生先帝亦未知,直到今日得见。不想先帝一见这正装娃娃却是十分的入眼,唤他前来,一问之下方知自己不知何时多了个如此乖巧能干的孙儿。祖孙对话正是温馨,澹台濉得见如此,即是老泪纵横,其父对他虽颇为冷淡,但见澹台溯面上,却赐坐身旁,这使得澹台献一党颇为不满,但见澹台溯模样,便计上心来,特意刁难。
不想澹台溯颇为担当,只道:“帝爷爷赐给溯儿一杆枪,溯儿便可单挑校武场中三大英雄!”
先帝只当是玩笑,当下赐枪,乃是建国先祖所使驱龙黄金枪,众人一见颇觉惊讶,三岁娃娃可拿动此枪便也算是了得了,而那澹台献等人心中除惊讶,更多乃是对一个三岁娃娃的忌妒,因着宠爱,怕是濉便要以此翻身了吧。
先帝虽是一再强调校武场中人只可对溯儿点到为止,但亦有其人乃是献一党,校武之时其他人虽是儿戏,但此人儿戏中却有五分当真,只是隐藏颇为紧密,先帝未觉罢了。
三岁的澹台溯心里却是紧张,人生初战于他来说乃是惊心动魄,那时的他一无内力,二无正统武术在身,只凭着先天一股灵气而战,却是将那人迫的连连后退,无力反击,先帝当下叫好,却见那人发力,一声喝止,唤了澹台溯重回自己怀中,自此便将所有爱心转移到这精干又乖巧的孙儿身上,再加之澹台濉多年养精蓄锐,虽是口上无功,但于国中建设功、苦劳相较,确能入先帝贵眼,驾崩之时大位自是传于澹台濉之手。
这也便是如今献王为何如此恨毒澹台溯父子之因,如今帝位高位,大权在握的他亦未想到,当初夺位之时,他如何将澹台溯父子迫到绝境,若非澹台溯的出生,怕是现下的澹台濉落在继位的澹台献手中怕是只会生不如死,但现下的澹台献却在其兄继位后晋封献王,封北地之王,他心中戚戚去往北地,但亦是滥用职权作威作福,残暴无情,鱼肉百姓,若非北冰洋岸出了天才夫诸相抗,北地便早已因献王统治,要么灭族,要么反澹台王朝而起兵了。
澹台献多年经营,洛国自是有其庞大关系网,姻亲近臣自是盘根错节,一旦起兵,响应之人自是无数,甚至可与澹台溯近军相较。
此时前线传来消息,澹台献看着身旁美人,其面容绝色倾城,冷淡疏离,但越是如此,他便越看越爱,道:“报上来。”
侦兵一路疾跑,俯跪于澹台献脚下,道:“报,前线急报,我大将军茵努已过悬凌边界,不日便可攻入北地。”
澹台献哈哈一笑,道:“下去吧。”
那侦兵得命,俯身后退而去。
澹台献看着身旁美人道:“登鱼,听见了嘛,现下我那北地便是你那帝君的墓场了,他不是奇人么?三岁便能讨父君欢心,七岁可斩杀十余只巨形异兽,十二岁搏杀碧血流洛兽而扬名天下么?哈哈哈,不是也一样被我的军队迫的从北地脱不出身来。登鱼,你便早早从了我吧,我现下便可下旨,你仍是你的帝妃之位,且这世间再无女子可撼动你的地位。”
登鱼冷冷一笑,端的上冷若凝霜,倾城美色,道:“登鱼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懂得忠君忠国,若要我从了你,便是登鱼死也不可能的。”
澹台献夺身而起,疾电出手,将登鱼圈在怀中,推入王座内,手撕衣破,露出玉肩藕膀,只看的他垂涎欲滴,埋头狂吻,登鱼手拔发中金钗,一划而落。
澹台献手捂脖颈,摊手一看,竟是鲜血横流,“啪啪”两掌直将登鱼脸颊打的红肿,对一旁奴隶道:“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拖下去。”
但传外方兵士前来,道:“唤国师前来。”
国师乃是一方修士,但见身材清瘦修长,倒有仙骨气质,手摸胡须,双眸精亮,看向澹台献,恭身一拜道:“参见帝君。”
澹台献道:“国师请起。”虚扶一把,赐座在旁。道:“前线亦是喜讯不断,我澹台献有今日便要拜谢国师也。”
国师道:“前线喜讯不断?帝君,下一个侦报就要变了。”
澹台献心中一惊,想他自从得了这国师,万事皆顺,国师乃是能掐会算,一切天机尽在掌握之中,得他相助,自己方可拉拢国中几位重臣,里应外合,夺下鑫津,现下他即说喜讯要变,那就是真的要变了,只欲请教,但听外面侦兵来报,通传上来。
侦兵道:“报,前线,前线……”
澹台献方才听闻国师所言,本就心中戚戚,再见侦兵慌张模样,亦不如先前那般兴奋,只觉前线当是出了大事,急怒道:“说,快说。”
侦兵道:“原本我大将军已越过悬凌边界,但亦在边界北部遭部重击,前线来报,乃是澹台溯,不北冰洋岸族大长老夫诸身边多了两位奇侠,虽是武功术法极高,但却不以真面目释人,只戴着一张恶魔面具,但于战场中却是厮杀横闯,所向披靡。”
澹台献道:“现下战事如何了?”
像是回应他一般,又一侦兵来报,道:“前线失守,大将军茵努领兵十万溃散百里,直被追出悬凌边界。”
澹台献怒火中烧,自是无处发泄,手掷桌几上青铜熏尊,抛在面前两个侦兵头上,立时头破血流,但却不敢出声哀嚎。
国师见二人胆战心惊,挥手道:“下去吧。”转身面向澹台献。
只见澹台献急道:“国师,现下该怎么办?”
国师听闻此言,眼底深处亦是闪过一道黠芒,道:“帝君,可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了么?”
澹台献听闻此言,蓦然一愣,思索片刻,只道:“国师,若寡人未下定决心,又怎会夺这鑫津,您问的未免有些多余了?”
国师眼中自露谦意,复又精芒一闪,道:“如此,臣下便有一计。”
游襄脱下血染的战袍,亦想到刚才战事之惨烈,自己入这异界亦未曾遇过。
夫诸确是天才,不论从个人之品,亦可是处事之道,练兵更是绝了,他的兵比任何军队都要严肃,他的兵比任何军队都要忠诚,他的兵比任何军队都要敢拼。这些虽不是特别之处,亦让她见到夫诸军队里的凝聚力。
烟罗呈乾大陆军队分为四大体系,东蛟、西鹏、南嵬和北螟,鑫津坐落大陆东方,自为东蛟,数量亦有六十余万,乃大陆之最;西鹏乃是清风王统辖西地驻军,为数不多,只有近二十万数,但亦是精兵强将,个中高手亦是大陆之最;南嵬本不成军,但亦是澹台溯长姐澹台黎统辖南地驻军,数量最少,乃只近十万之数,却是清一色娘子军;最后便是北螟军,数量之巨,精兵之多颇为澹台王族忌惮,亦有近五十万之数。
北冰洋岸原本为独立部族,乃是远古时期冰什弥亚人,因常年于冰川寒地生活,自是练就强大的生存能力,后来内陆水灾,渐渐有人北迁而来,部族壮大,人数剧增,强武却不好呀,便也是这个原因被后来的澹台氏以怀柔手段囊括其中,成了烟罗呈乾大陆的一部分。
但亦如雍、梁二州在九州版图上的地位一般,虽是名誉上归纳九州,但亦是独立于九州之外的自治州际。这也便是北地一直为澹台王朝心腹之患之故,恐怕当初澹台濉派其胞弟入驻北地之时,便也有这层意思。他明知其弟本性,只可能与北地不和,却还是将他放到此处,任人想来便都有自己的独特想法。
后澹台献入驻北地,自是将北螟军分割了一部分,但其心所向当然不在他,但也不乏其中追名逐利者,投奔献王名下,虽是不多,但亦加上王都重臣说服的几员平日里不服澹台溯的将军,自是组成近四十万军,其中大将虽都是临时从昔日中小少将中提拔出来,但有所谓国师的谋划,自是于鑫津起兵,自与澹台溯的东蛟军和夫诸的北螟军分庭抗礼。
先前的颇雪族冤案,竟是劳驾西地清风王亲自前来缓和,再加以夫诸这当世人人称敬的英雄,澹台溯纵以帝君身份亦不可不亲自前来协调处理。
游襄将袍子扔在一边,正欲整理凌乱的发,却见冉砌呆立一旁,心道:这小傻子,本来看我原貌似傻傻的,倒也罢了,但是现下我戴着这丑陋的面具,为何还是这样?
只听冉砌道:“妹子,你可真是美的!在这整个洛国便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美的人儿了!”
若是别人开口便赞自己美的,自己除了不屑便觉对方轻挑,可偏除了这冉砌,一是因他与大哥相似的魄力气质,二是因为他确是对自己很好的人。笑道:“哥哥说笑了,九州之内比我美的女子多了去了,只是你还未得见罢了。”
冉砌但见游襄隔着面具理发自是不便,移步前去,帮她拿住秀发,以指梳理顺滑,覆在背上,道:“妹子,今日可是累了。”
冉砌虽见过帝君长姐澹台黎于沙场较武之时的猛勇之劲,但却从未在战场上见过游襄此等猛女,再加上她与嫂嫂的默契配合,只将刚刚冲过悬凌边界的茵努杀退回去,更是在兄长相助下,将曾于三年前军武会盟中自己手下改将,今日却是澹台献那群乌合之众大将军的茵怒败退百里之外,直入洛国边境,哈哈,真乃大快人心也。
冉砌乃是游襄自启与帝江之外亲近的第三人,抚发那时亦只有自己的夫君可做,可是这兄妹相称的二人做起来却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游襄只觉这位兄长可亲,而冉砌心中却在想:若她不是妹子,而是妻子该是多好!
其实他们二人不知的是,这一幕落在蠡与夫诸眼中,颇有举案齐眉的味道。
游襄道:“今晚可是有位大人物要来?”
冉砌道:“是也。乃是洛国国君澹台溯。”
游襄但听此名,只觉心中如雷击了一般,她自己颇觉奇怪,自己从前只是听说过几次这个名字,可是为什么自从一入这大陆,心脏却是那样的不听使唤,总是在听到这人之后,莫名其妙的漏上一拍,我究竟是怎么了?
远处夫诸与蠡看着冉砌与游襄模样,自是不便上前,夫诸一携蠡转身离去。他自不知蠡眼中异样,游襄怎可能与冉砌如此亲近,虽是结义兄妹,但那感觉亦是太过暧昧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