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就替我再跟季叔叔说一说嘛,让他把小乐嫁我做媳妇!”
是日入晚,季家某院,何大与何大牛的房间。
何大牛不死心地又再一次在何大面前恳求着,希望他能去帮自己再说媒。
但是,何大对他的恳求视若无睹,继续喝着自己的茶。
“爹!”何大牛又开始纠缠不清。
“我说过,季老三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终是磨不过何大牛,何大还是开了口。今天在大厅之中,何大牛说要照顾季乐时,从季老三的神色之中就可以看出,何大牛依旧是没戏的。
“爹,那是以前。”
何大牛连忙说:“但是现在不同了。季叔叔他说不定会答应呢?”
“现在不同?有什么不同?”
何大对他的执迷不悟有些气恼地道:“你以为她季乐毁了容,你何大牛就会有机会?你没瞧见,人家现在还比以前拉风吗?她季乐就算是整个脸都毁了,季老三也能帮她找到个比你好的女婿!”
“爹!”
何大牛见何大不仅不帮自己,还如此地打击自己,不由也怒了起来,吼:“你到底帮不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都不帮自己!”何大越说越气:“我让你戒赌,好好地做正事。你不听。你以为人家季老三为何不肯把季乐嫁给你?就是因为你烂赌,不务正业!”
“可是我对季乐是一片真心啊!”何大牛搬出了自己自以为的长处。
“我呸!”
何大呸了声,道“真心,真心能值几个钱?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季老三是绝对不会把季乐许配给你的!除非他死!”
何大怒不可赦地对何大牛吼完,心里却浮起了四年前,自己初次帮何大牛向季老三说媒时的情景。
当时,季老三是想也不想地,便是一口回拒了。原因不为别的,就因为大牛生性好赌,又一直以来不务正业。人家季老三,自然不可能会把季乐许配给他的。
再说了,季家的家事,别人是不清楚。他何太,可是知之甚清的。
季乐是什么人?季乐就是他季家会下金蛋的鸡。季家的整个家业,几乎都在她一个人手里抓着。季乐如此了得的一个女儿,季老三会愿意把她配给大牛这样扶不起的泥巴吗?
换作是他何大,他也不会愿意!
可是,一直以来,最让何大头疼的是:这个何大牛,对季乐就是不死心!
眼见别人家同龄的儿子,孩子都七八岁。这何大牛,却还是依旧死也不愿意娶人。甚至连个妾都不肯纳,青楼也不上,就是死命认定要娶季乐。要劝他放弃娶季乐的念头,比叫他戒赌还难。
“实在是孽障啊!”
何大想到这,想到何大牛一天不开窍,他何家将一天香火后继无人,心里就有些悲从中来,不禁叹息了声。
话说,何大吼出最后那番话后,何大牛当下一愣,然后很快眼中一狠,立马转身就要出屋去。
“你去哪里?”何大见状,连忙拦住他。
“你不帮我去说亲,还管我去哪做甚?”何大牛不理他,硬是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何大急忙又再拦他。可是,何大牛年轻力壮,何大哪里挡得了他。
眼见何大牛出了门去,何大气急败坏地嚷:“你给我回来!”
“你一天不帮我去说亲,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回来!你叫别人给你送终吧!”
何大牛竟然就这么抛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听到何大牛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何大差点就眼前一黑地气昏了过去。扶着门,何大老泪横,悲从心来地骂了声:
“畜生!畜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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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何大牛出了季家,因为对京都不熟,也不知道哪里有赌坊。百无聊赖,扔掷着骰子,便是在街上瞎逛。
这时,身边走过一个模样甚是妖媚的妇人,手上抱着一个五六岁小童。
小童在问妇人:“娘,爹在哪里啊?”
“你那死鬼爹,肯定又去那巷子穿地去的那条群马街的常祥赌坊赌钱了。别管他了!”妇人恨着声说着指了指何大牛右方的一条巷子。
“哦。那条巷子穿过去的群马街哦。”
童子又是重复了声,对妇人道:“那娘,我们不管爹了。娘带我去买冰糖葫芦吧!”
“好的。娘这就给你买去!”
妇人说完,抱着小童便是从何大牛身边走过。
何大牛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喜。心想,我正愁找不到赌坊哪,太好了!
当下,便是快步地钻进妇人所指的巷子,直奔群马街去了。
何大牛人一走,前面的妇人抱着小童停住了脚步,回过了头。那童子赫然便是鬼童子。至于那妇人,自然便是鬼童子的娘子,鬼娘子。
在他们回头的那刹,一个蒙着面,高高瘦瘦,七尺多高的人影也闪现了出来,立在他们身边。
“老四,你为何不让我们直接把他抓来审问季府情况?而是要我们给他指出赌坊的方向啊?”鬼童子问。
“此人是今天才来季府,知道的情况肯定也不多。看他能自由出入季府,想必与季府关系非浅。而且此人一看就是个赌鬼,骰子不离身。先且让他进赌坊,再行从他身上找出可利用来。”
胡老四尖尖细细的声音从面纱内传来来,说完,便忽即转为笑。那笑声,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鬼娘子与鬼童子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没再出声,毕竟,胡老四的决定,他们也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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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祥赌坊。
此时,何大牛感觉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
打从进来这间赌坊后,手气就一直很顺,连连赢钱。赌了近两个时辰,居然赢了几百两银子。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赌到这,何大牛并没有再继续。这自然不是因为他转了死性,而是因为实在已是困得不行。
白天才赶来京都,路途本就颇劳累困顿。所以,打算这就出去寻间客栈,倒头先睡一觉,回头再来大杀四方。
收好银两,何大牛就在步出常祥赌坊,但是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何大牛抬头一看,竟是两个五大四粗,壮实之极的男子,显然正是赌坊里的打手。当下不由地吃惊地边捂住钱袋边问。
两个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着门不让何大牛通行。
“难不成,你们赌坊见人赢了钱,还不让走不成?”何大牛一见这情形,不禁大怒问。
“公子请别误会。”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何大牛回头一看,竟是个高高瘦瘦,七尺多高的男子,一脸的慈眉善目,蓄着怪异的八字胡,一身锦衣,正笑容可掬地走向他。
“你,你是谁?”何大牛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我是这家赌坊的东家,我叫胡老四。”
胡老四上前微微作了个揖,说。
“赌坊的东家?”
何大牛一听,更加奇怪地看着胡老四,问:“你找我做甚?”
“这里人多吵杂,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随我上楼上厢房边喝酒边聊?”
何大牛看了看四周,人确实来来去去不少,吵杂得很。但是,他对这位自称是赌坊东家的男人,还是多少心存些戒备。正想拒绝,却听对方又说:
“我看公子赌了几个时辰,几乎盘盘通赢,在下甚是佩服公子的赌技。本来摆下酒席,想结交一番。现在看来,公子并不大愿意,那便就此作罢吧。”
胡老四欲擒故纵地说着,便对两个大汉说:“你们两人退下吧。”
何大牛见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戒备也放下了不少,心想:他既是有心相邀,留下喝杯酒吃点东西再走也不错。
于是何大牛道:“那好吧。我就随东家上去吧。不过,也不能耽搁太久。我今天刚到京都,人实在乏困得很。”
胡老四一听,脸色一喜,道:
“公子不必担心。楼上厢房也有床铺。公子若是乏了,在上面歇息也可以。”
何大牛一听这话,脸上亦是一喜道:“如此甚好。我刚刚本还想着去寻间客栈休息的。不过这京都不甚熟悉,还在担心不知哪有客栈哪。”
胡老四听见这话,顿时一愣,问:“公子是说要去找客栈?”
“正是。”
何大牛也是个直肠子,便是没有隐瞒地说:“实不相瞒。我今天,刚好与家中老父吵了一架,放下了狠话,现在是有家归不得。今夜,只能先去客栈暂住一宿。”
“原来如此。”
胡老四一听,不由皱眉问:“这么说,公子是不回去了吗?”
“当然不是。”
何大牛说:“最多只要在外住上一晚,我那老父必会自动先寻来的。他就我这一儿子,绝对会服软,来求我回去的。”
胡老四一听,心下一定,连忙道:“若是公子不介意,也可暂在这坊里住下。等令尊消气了再回去也行。”
“如此甚好。”何大牛一听,喜出望外。
“那么公子,楼上请吧。”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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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果然如何大牛预料的那样,何大便派人挨家赌坊地找人,最终在常祥找到何大牛。
何大牛一见果真来找,也不急着回去,又去赌了个天昏地暗,居然又手气不错,赢多了几百两银子,方才心满意足地回季府了。
胡老四送何大牛出了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浮起了奸计得逞的笑来。
是夜,胡老四站在二楼的窗前,将一张纸条绑在一只白色的信鸽脚下,将其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