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动了!”
黄巾军中,一直关注着汉军动静的斥候转回阵中,向渠帅波才和彭脱报告。
“哦,呵呵……”波才和彭脱心中舒了一口气,相视一笑。“那我们就给朱中郎将一个惊喜吧。”
其实,他们的计策也十分简单,就是以势压人。
汉军一万余人,而黄巾军则有十余万人。所谓“一力降十会”,十万人压上,汉军再骁勇善战也无济于事。
“请大兄亲自坐镇中军指挥大局,我去指挥黄巾力士,给那朱儁最后一击。大汉名将,哈哈,我们让他知道,他这个汉军大将也不过如此。”
彭脱颇有些洋洋得意。
朱儁是当时名将,彭脱则是无名小卒,如今自己有机会击败当时名将,也难怪他会有些志得意满。
“也好,那就有劳了。”波才点点头。他是一军主将,自然不能轻动。但是这一战又至关重要,也只有作为自己副将的彭脱前去最为合适。
彭脱大步离去,随即率领早已经枕戈待旦的黄巾力士,向汉军杀去。
黄巾力士,乃是黄巾军最为精锐的战士,是从太平道信徒当中遴选的最强壮的青壮,加上最严格的训练,配备最好的铠甲武器。
颍川黄巾军的黄巾力士,是波才自从知道大贤良师张角准备推翻韩式朝廷后就还是筹谋组建训练的。
太平道信徒虽然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黔首奴隶,但是也不乏豪强世家子弟。波才一家就是颍川豪强,而且财资颇丰。平日里,他也作出仗义疏财的样子,家中聚集了大量的游侠门客。
这些游侠门客,大多数都被他编入黄巾力士担任官职,最低的也是伍长;少部分倚为心腹的,则组成了自己的亲兵队伍。
这些游侠门客,都是豫州人,对于豫州各郡县十分熟悉,所以波才才能在刚刚举起大旗不久,可以几乎横扫整个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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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靖心中紧张不已,握着环首刀的手微微冒汗。
两世为人,初上战场,谁不紧张?
“少君,不要紧张。战场上,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复杂。”看到刘靖紧张不已,一个中年家将在一旁宽慰道。
这个家将是刘家门客,姓张名荣,今年三十六岁,十年前就跟随刘宽左右保护他的安全,也曾上过战场。
为了保护刘靖,刘宽就将张荣派来,同时也是为了统御家将。汉代军制,五人为一伍、有伍长,十人为一什、有什长,五十人一队、有队长,百人为一屯、有屯长。
刘靖为屯长,张荣则和另外一个名叫陈述的共同担任队长。
刘靖苦笑一声:“荣叔,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打仗呀。”
“平日里怎么训练的,战场上就怎么来。战场上的刀法,只要记住挥劈砍削挡几个要点就行了;可不像少君你日常练剑那般,没有那么多花样繁多的招式,只有简单的几招,握紧刀柄,劲道足够,找准对方的要害即可。”趁着还没到战场的功夫,张荣细细解释起来。“其实,真正杀人的招式,很简单,很实用。”
听着张荣的话,刘靖细细品味起来。
“老陈,等会到战场上时我护在少君左右,就拜托你指挥这些兔崽子们了。”张荣有些不放心刘靖,遂扭头对陈述说到。
陈述年龄和张荣相差无几,不过平日中为人沉默寡言,听到张荣的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少君,擦擦手中的汗吧,不然到了战场上会握不紧刀柄的。”许是看到了刘靖手心上的汗,张荣说到。
刘靖依言擦去手掌心的汗,也趁此机会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手中的环首刀。
环首刀亦称汉刀、环柄长刀,是中国战刀的始祖,诞生于西汉,雏形却是起自商周春秋战国时代。
环首刀是由钢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成的直刃长刀,在当时是世界上最为先进、杀伤力最强的近身武器。
环首刀刀柄首端毫无例外地制成扁圆的环状,也是它得名的原因。环首刀多为单手刀,刀柄较短,长度为58到114厘米不等。
刘靖手中的这柄环首刀,长度约有一米,比着周围汉卒的环首刀要精良许多。也难怪,这柄刀可是从侍御史王允手中讨要过来的,专门给自己幼孙使用的。
“莫再说话了,屏息凝神,就要接战了。”眼看就要接战,刘靖等人所在曲的军侯回身眼一瞪,对张荣道。军侯是一位老卒,姓刘,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煞气。
“诺!”众人应声。
紧张凝重的气氛再次扑面而来,刘靖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不过不复刚才的状况。
此时,汉军防线岌岌可危,多处防线已经被攻破。
许多汉军只能各自为战,但是就如同沧海一粟,刚刚荡起涟漪就被淹没在人群中。刘靖清晰地看到,一个英勇的汉军刚刚将自己面前的黄巾军斩杀,就被身后汹涌而来的敌军砍为肉泥,场景异常血腥,惨不忍睹。
刘靖想要闭上眼睛,却听到张荣喝到:“少君,不要闭眼!这是战场!”
刘靖心头一震,虽然不在闭眼,不过还是别过头去。
刘靖所在曲被指挥前去最近被黄巾军攻破的地方支援。
防线距离刘靖不足二十步,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黄巾军一下子用了过来,一个个汉卒被对方斩杀,还有几个汉卒正在黄巾军中如同大海中的礁石一样在坚持着。
“杀——”
刘军侯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冲了过去。
刘靖等人也都紧随身后,握紧自己的环首刀,冲了上去。
这是生死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此双方都毫无保留。黄巾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厮杀已久,早已不复刚开始的血气方刚,再加上因为汉军铠甲武器精良,又是生力军,因此在作战异常英勇的刘军侯的带领下,硬生生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漏洞给堵上了。
如同发生在刘靖身边的事情一样,随着后军的加入,汉军渐渐稳住局面,把防线的漏洞全部都堵上,在孙坚的猛冲猛打下甚至把战线往前推进了一些。
“那人是谁?”
黄巾中军,看着缓缓后退的黄巾大军,波才自然而然把目光放在了汉军中如同猛虎一般的孙坚身上。
孙坚领着汉军,以自己带来的下邳子弟兵为核心,如狼似虎一般杀入黄巾阵中,将黄巾军打的丢盔弃甲。
“渠帅,那人应该是朱儁的佐军司马,吴郡富春人孙坚孙文台。”一旁有人识的孙坚的的答到。既然是对付朱儁,那对于其中的主要人物,自然会有个大致的了解。
“吴郡人?真猛虎也!若汉军都如孙文台一般,我军危矣。”波才赞叹一句,随即又担忧担忧起来。
“渠帅勿忧,孙文台,只有一人也。”那人又宽慰到。
“哦。呵呵……”波才扭头看去,却是一个小兵,不过却有些面生,遂问到。“你是何人?为何我未曾见过你?”
“回渠帅的话。属下叫裴元绍,本是豫州汝南人,以前曾经在徐扬二州流浪,听人提起过这个孙坚孙文台。”小兵不卑不亢回答到。
“我欲擒孙文台,你有什么办法吗?”波才见裴元绍不卑不亢,有心考校。
“渠帅,孙文台勇猛无比,性格刚烈,只可斩杀,不能擒降。”裴元绍摇头道。“渠帅若是想要降服孙文台,只怕要白费心思了。”
“我颍川黄巾大军,谁可斩杀之?”
“无人可以斩杀。若是一一迎战,徒损兵折将罢了。若要斩杀孙文台,只能群起而攻之。”裴元绍冷静道。
“裴元绍,我且问你,可愿做一方小帅?”波才笑而问到。
“啊——”裴元绍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波才竟然要提拔他做渠帅。不过,反应过来后,立即推辞。“渠帅,这可使不得,元绍一无战功二无才智,如何能做的小帅?愿渠帅收回成命!”
“没有战功,这是真的。但是没有才智,元绍你可就谦虚了,刚才那番论述可是精彩至极,如何做不得小帅?……你不要推辞了,就这么定下了。”看到又要开口的裴元绍,波才直接就定了下来,不容他反驳。
“元绍多谢渠帅知遇之恩!”裴元绍知道自己推辞不掉,遂跪地拜谢。
“哈哈,起来吧。元绍,且看我黄巾大军,如何破敌!”波才哈哈一笑,豪迈地说到。
“诺!”
周围的亲兵都用羡慕妒忌恨的眼光看向裴元绍。
“传令,后军出击,全军压上!”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鼓声,黄巾大军,全线压上。
汉军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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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率领后军支援战事,朱儁身边,除了百余名亲卫以外,再无他人。
朱儁身边的情况,引起了彭脱的注意。
彭脱率领两千黄巾力士,自汉军薄弱之处出击,一举击破汉军防线,向汉军中军杀去,目标直指朱儁。
彭脱的目的很直接很明确,击杀朱儁!
一军之主,乃是一军之魂。主将有失,一军魂散。
朱儁是汉军主将,汉室重臣,若是能够将他击杀,必然会打击汉军的士气,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汉军,必然会崩溃大败。如此,就能给汉室重重一击,于黄巾的形势就会大大有利,让本来就一片大好的形势更加前景光明。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能击杀朱儁,也肯定会让汉军阵脚大乱,为这场大战添上几分胜算。
彭脱率领的黄巾军的动静,自然被一些汉军注意到。但是,黄巾力士的战斗力却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
汉军的惊呼声,惊动了孙坚。
孙坚扭头一看,心中大急,转身冲麾下韩当、黄盖等人道:“速速带兵,随我前去保护将军!”
主将不可失!
随着孙坚和麾下一千子弟兵的离去,汉军刚刚稳住不久的阵线再次岌岌可危起来。不过,孙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将军,此地不可久留!……大荣、公覆,你二人速速保护将军离开!”到朱儁跟前,孙坚劝朱儁离开,朱儁坚持不走,他看到越来越近的黄巾军,遂命令祖茂和黄盖强行护送朱儁离开。
孙坚转身带领韩当、吴景和其余汉军迎上了彭脱的黄巾军。
朱儁后退,大军主将旗帜自然也跟随后退。
黄巾中军,波才看到朱儁大旗后退,心知是彭脱得手了,遂传出命令:“所有人高呼,朱儁逃跑了!”
一时间,黄巾军大声疾呼:“朱儁逃跑了!朱儁逃跑了!”
汉军听到黄巾军喊声,回头一看,果然主将的大旗在急速后退。一时间,士气低沉,黄巾军趁势发动猛烈进攻。
汉军,大败!
所幸,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波才担心发生践踏事件,遂鸣金收兵。
汉军因此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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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拢败兵,清点人数,仅有一万出头,也就是说今日一战,损兵折将五千余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儁黯然神伤,一时间心有退意:“文台,你觉得我们现在退兵如何?”
“退兵?”孙坚闻言,惊讶不已。“为何要退兵?”
“黄巾十余万众,声势浩大。我军兵力不足,如今又新败,兵力更是捉肘见襟,不如先退一步,再做筹谋。”朱儁轻声道,语气萧索无比。
也难怪,身为当时名将,出京第一战,就被名不见经传的波才打败,朱儁心中如何会不难受?
“不知道将军欲退往何处?”沉默片刻后,孙坚问到。
“皇甫将军如今屯兵长社,我欲退往那里,和皇甫将军会合,再作打算,你以为如何?”朱儁道。
“最好不过。不过,如今一番大战,消耗严重,再加上士气低落,若要连夜退走,就怕儿郎们不情愿。”孙坚颇有些顾虑。
“那就明日一早走。”朱儁考虑片刻,定下注意。“不过,还是要连夜派人通报皇甫将军,让他及早做准备,派人接应。”
又谈了些军务,孙坚遂告退,让朱儁早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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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夜风吹拂在脸上,凉丝丝的。
苍穹之上,残月半挂,还有几个星星点缀在夜空上,发出幽暗的光芒。
坐在营帐外面,抬头望着夜空,刘靖幽幽长叹。
“少君,为何还不休息?”张荣走出营帐,看到刘靖坐在地上,遂问到。
“荣叔你不是也没有睡吗?”刘靖笑了笑。
“呵呵。少君,还习惯吗?还好吧?”张荣又关切地问到。
刘靖知道张荣的意思,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第一次经历战败……
张荣是担心刘靖心中留下阴影。
“荣叔放心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刘靖笑了笑。从现代穿越到汉末至今,短短的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刘靖也有些惊奇自己心理竟然没有留下什么负面情绪。也许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吧。他心想到。
“那就好!”
张荣呵呵一笑,不过刚说完,他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怎么…….”
刘靖发现了张荣的异常,刚开口,就被张荣示意不要出声,他立即噤声。
刘靖他们的营帐就在边界。
张荣一把抓住刘靖插在土里的刀,一脸戒备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敌袭——”
张荣突然间大声喊起来,尖锐的喊声响彻营地。
伴随着“敌袭”的警报声,整座汉军大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