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泡小镇原本是黑水河边的一个小渔村,同时也是渡口码头的所在地。
眀嘎他们,是镇子最后回来的一个寻药小队,镇长舒禄满,几天前就开始暗暗为他们担心了。
和其他寻药小队不同的是,眀嘎他们没找到任何药物,却带回来一个中土小孩。刚一进镇子,着实把街上的老百姓吓一跳。人们以为眀嘎他们疯了,要拿这个小男孩做药引子给三足乌治病。
直到了解详情。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根缓从一个喝醉酒的中土人那里得知,有一种叫空青的神奇宝贝可以治疗眼疾,据说,无论失明多久都能治好。
但空青十分罕见,只在北疆人迹罕至的绝壁上偶尔现身。
为了得到关于空青的更多信息,根缓甚至将老爹贮存了多年的一坛虎鞭酒都搭上了,最后,中土人只告诉根缓几句顺口溜:“千丈崖,高又滑,一只白鸟鹰也怕!空青长不大。千丈崖,高又高,空青三天往下掉,谁也找不到。”具体是什么意思,中土人也不知道,反正当年别人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说完这几句顺口溜,那个中土人已经不敢直着腰站立,忙不迭地跑去圣鸦城,找窑姐测试那药酒的功效去了。
几句没头没脑的顺口溜,又是鸟又是鹰的,让根缓一头雾水。他一度以为被中土人耍了,看着空空的酒坛子,恨的咬牙切齿地要找那个南蛮子算帐。
倒是舒禄庆知道此事后高兴坏了,因为他也听过关于空青的传闻。
“一坛酒换这么个信息,不亏!”舒禄庆拍着根缓的肩膀说。“而且,这几句顺口溜都提到一个地名-----千丈崖,光这几个字就值了。”
后来眀嘎想起来鸡冠山中有个千丈崖,自己前几年进山采药曾经听人说过。几个人便决定前来碰碰运气。
也正是凭借空青这个信息,根缓成功地要挟明嘠和舒禄庆带他一同出去寻药,同时他答应这件事绝对不告诉其他人,当然还有眀嘎永远也不许再喊他狗剩子!
为此,根缓兴奋的好几天都没睡着觉。因以往出外寻药,族人都嫌他笨手笨脚,没人愿意和他结伴而行。所以根缓从没领过寻药圣命,这对于北疆男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这次终于得到这个机会,根缓顿时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日子到了。
结果三人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找遍了鸡冠山密林中的悬崖绝壁,还险些丧命于扯龙谷,虽说最后找到了传说中的千丈崖,但终究一无所获。
好在返回前救了那个孩子的事,多少冲淡了空手而归的失望。
“这个孩子和北疆有缘!”舒祿庆如此说。“要不怎么就这么巧被我们碰见呢?”
其实当那个蓝色身影自千丈崖顶直线坠下来的时候,将三人吓了一跳。根缓更是揉了揉眼睛暗暗吃惊的想,难道刚刚眀嘎说的都是真的吗?这才刚刚接近中土,天上就已经开始往下掉女人了吗?
但那个蓝色身影并没有直接落到谷底,而是挂在了悬崖半腰的一颗小树上,可也就是一眨眼的事,那身影晃动几下后还是掉了下来。
三人跑到过去看,见是一名女子,已经摔的口吐鲜血,人眼看着就不行了。
几个人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手足无措,谁也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不过根缓总算是想通了,眼前这女子应该是失足从上面坠落的,因为仙女是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下凡人间的。
舒禄庆最先走到那女子跟前,他试图帮助她坐起身来。本来那女子的眼神已逐渐黯淡下去,但看到舒禄庆后,眼中突然重新迸发出光彩。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舒禄庆的手臂,另一只手艰难的举起,指着崖顶,嘴里喃喃的想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几人顺着女子的手向上看去,只见悬崖半腰那颗小树上,一个孩子正哭着望着谷底。
原来,那母子在鸡冠山失足坠崖后,二人幸运的挂在了悬崖半腰的小树上,可那树枝太细了,根本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眼看着就要折断,危急关头,女子为了保护孩子,毅然纵身跳了下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世间,也只有父母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保护孩子而牺牲自己,但又有多少子女能为父母做同样的选择呢?
带着一个孩子赶路,无疑减慢了几个人的返程速度。
不过同时也有一点好处,这让那个小男孩有充足的时间和几个人熟悉,尤其是根缓。在镇子里他就是有名的孩子王,此刻,他的这个特长有了用武之地。不到一天功夫,就和小男孩成了好朋友。他甚至还给那个小孩起了个名字叫“崖蛋”。
“因为叔叔是在悬崖上把你救下来的,而且你还是个臭小蛋子(乌拉人对小男孩的统称,女孩则叫丫头蛋子)!”根缓正儿八经地和小男孩解释到。
见小孩不同意,根缓还许诺给小男孩爬树掏鸟窝,只要小男孩答应叫这个名。
崖蛋最终被赫青山老人收养。
青山老人年轻的时候,曾是乌拉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无论是行围狩猎,还是和敌对部落发生战争时的冲锋陷阵,从来都是冲在前面。为此,青山老人深受族人的尊敬。
老人原本有两个儿子,但不幸,小儿子在六岁那年得病夭折,大儿子在和黑水部落的一场战争中死在沙场,据说连尸首都没找到。
经此打击,青山老人一下便沉沦下去,人迅速衰老了许多,每天郁郁寡欢,不愿和人交往。后来老夫妻更是搬到了镇子最边缘的地方,过起了离群索居的生活。
族人对老两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只盼望老汉的老婆能再生个孩子,冲淡老两口的丧子之痛。
但直到如今,仍然还是老两口相依为命过活。
所以,当舒禄满决定留下崖蛋的时候,就想起青山老人。
老两口乐的老泪纵横,欢天喜地的将崖蛋带回了家,赫青山的老伴儿,更是怎么看都觉得崖蛋和小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所有中途丧子的父母,或许看到年龄相仿的孩子都觉得像自己的子女吧。这不是错觉,只是母爱使然。
安顿完崖蛋,舒禄庆和明嘠告别镇长回了家,只有根缓留在镇子广场和族人吹起牛皮来。
“嗳,我说根缓(先前喊狗剩子,根缓儿急了那人这才改了口),听说那个孩子是你们冒险救下来的,怎么救的,给大伙讲讲!”
大家将根缓围在正中间,自打根缓出娘胎以来,这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重视。这让他受宠若惊起来,但他又不失时机的想借此显显威风。
根缓坐在石墩上,抬头看了一遍周围期待的目光,表情神秘的说到:“你们不知道,说起来可是够玄的了!当时,那孩子被一条大长虫缠住了,眼看着就要被勒没气了,我一下子扑了上去,两手死命的掐住那条长虫的七寸,就是这。”他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以增加真实性。“掐了老半天,后来那长虫喘不上气给活活憋死了,这才将那个孩子放开。”
“是吗?那幸亏你了,要不是你,那孩子八成让长虫给吃了!”
“肯定啊,那还用说吗!要不是我,那长虫早把那孩子给活吞了!”根缓心头涌起一股从没有过的自豪感。
“嗳,不对啊!说半天整个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啊?你掐长虫的时候,明嘠和庆哥干啥呢?他们不会在一旁看着吧?”几个熟悉明嘎和舒禄庆的人表示怀疑。
“你说明嘠啊,唉,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和他说啊!”根缓说着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双手罩在嘴上:“那会儿明嘠都吓尿裤子了。哈哈哈!”
根缓说完得意的大笑起来,感觉这一路上所受明嘠的气,此刻一下全都出了。
大家也跟着笑。
“根缓,你说那长虫大,到底有多大啊?”
根缓想了想说到:“至少也有四五丈长,粗,粗也得有两丈多粗。”
“哪有那么大的长虫啊!”当场就有好几个人表示怀疑。
根缓挠了挠脑袋,也觉得那长虫确实有点太大,就改口说道:“嗯,没有四五丈长,怎么也有三丈长!”
众人还是不信,根缓一听急了:“一下站起身来,然后扯开嗓门嚷嚷到:“保证有两丈长,谁要是骗你谁就是你孙子!”
“两丈长!”
“嗳,我说根缓,有点不对吧,你刚刚说那长虫有两丈粗,现在又说有两丈长,难道那长虫是四方的不成?”这个坏小子一直在找根缓的漏洞。
众人一听,顿时都直起身子哄堂大笑起来。
根缓尴尬的坐在地上,一边挠脑袋,一边看着众人也跟着嘿嘿傻笑,可心中不免暗暗懊恼:“唉,牛皮又吹大了,他奶奶的,怎么总是掌握不好火候呢,都赖该死的眀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