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瞿式耜、焦琏分兵三路趋湖南,攻永州、沅州及广西之全州,谋恢复。勒克德浑、孔有德兵亦至,复取燕子窝。有德至白虎关,曹祯走道州、马进忠走武冈,宝庆诸郡复没。胡一青、周金汤、熊兆佐、王永祚、张明围永州匝月矣;其地三面河,永祚垒其陆,路复绝,降将李东斗誓守不肯去。
十二月,孔有德援永州,自以骑兵绕河外至。永祚军淫掠,敌至争遁;有德纵,居民含怨者复助之,死者千计。一青、金汤、兆佐不战溃;惟张明全师归广西(明,焦琏部将也)。有德破长宁诸邑,兵民多死,湘西复没。
顺治七年(永历四年)春正月,线国安陷新田。二月,陷新宁,向文明降。有德攻武冈,马进忠败绩,负创走;总兵胡光荣被执。进忠走靖州。
三月,兵部尚书张同敞围永州,不克。孔有德入龙虎关,曹志建奔广西;有德兵至郴州,周金汤又溃。会有德还衡州,势少辍。
夏六月,孔有德陷桂阳,张士举、盖遇时降之。有德攻镇峡关,总兵惠延年力拒;有德出间道,猺人之被虐者导之,曹志建大溃,死者蔽地。
袁宗第等分掠宝庆、荆州各郡(详「遗乱」)。
秋八月,牛万才及线国安战于万阳山败绩,旋降(详「遗乱」)。
九月,孔有德兵益西,永明诸县皆没。进忠走城步山中。
冬,郝永忠等掠房、竹(详「遗乱)。
顺治八年春正月(永历四年十二月。自二月后,为永历五年),孔有德使马蛟麟攻郴州,寻入之。时湖南所存沅州以西数县邑靖州、郴州、桂阳、蓝山、宜章、兴宁间复有白头、红头、梅獠诸贼,忽此忽彼,随在蹂躏,不胜纪。
冬十月,******至彝陵降(互见「四川之乱」)。
李来亨皆受封,分掠湖北之边(详「遗乱」)。
顺治九年(永历六年)春三月,孙可望使李定国、冯双礼攻湖南;自出贵州,期会于武冈。定国至沅州,沈永忠遁;定国入沅州,取遂平、蓝山。
夏四月,李定国攻靖州,击降将张国柱、许天宠,大败之;遂入靖州,执降将杨国勋杀之,东入宝庆。
秋七月朔,李定国克宝庆,沈永忠走湘潭。定国使马双礼率前军都督高承恩、铁骑营王会、武安营陈国能、天威营高文贵、坐营靳统武击孔有德兵于驿湖,斩其骁将李四;自以左军都督王之邦、金吾营刘之讲、左协营吴子圣、武英营廖鱼、骠骑左营卜定唐出武冈州,攻桂林(详「两粤之乱」)。白文选亦攻辰州,军于荔溪,距城仅十里;徐勇攻之,张景春被杀。文选攻益急,勇固守;粮尽援绝,勇犹不退。李定国复自广西入湖南,取永州;执降将纪国相、邓允昌、姚杰数十人,皆杀之。
八月,明湖南军取彝陵。
冬十一月,李定国取衡州,入长沙;西取湘阴,入岳州,以为进忠守之;定国还长沙。孙可望以猓猡兵五万助白文选攻辰州,斩降将张鹏、吴光鼐;急攻其北门,而使白文选自东入,执勇斩之,遂取辰州。李定国遣兵攻郴州,执降将金汉惠杀之,知州郑元勋降。定国益东,至于江西之境,皆为明;俄为孙可望檄还湖南。
时尼堪、屯齐以兵入湖南,马进忠弃岳州西。尼堪逐之,战于湘潭,进忠败绩,走宝庆。定国闻之,谋弃长沙诱深入而覆之。尼堪入长沙,恃胜穷追至衡州;定国使进忠及冯双礼伏白果,己夹蒸水军。尼堪骤至,定国与战,自晡达旦凡数十合。尼堪恃锐,丹顶龙旗登山望战,定国卒自丛筱中斫之,顶踵分裂,从骑尽没。山下军不知,犹力战。马宝中流矢,少却;讶双礼军不至,侦之已西去。马进忠不知故,亦从之(详「李孙之兵」)。定国大骇,阳却收其军,走宝庆,尼堪军亦止。定国复谋出间道攻之,不果;还军武冈,长沙东北复没。
十二月,封湖南总兵莫宗文为安仁伯。
顺治十年(永历七年)春正月,屯齐攻辰州;李定国再以兵出湖南,使马进忠攻永州。
二月,屯齐救永州,李定国不退;闻孙可望亲追已至于靖州,惧,先自龙虎关去。
三月,屯齐入永州,言败定国众四万。
是月,杨国栋、莫宗文合兵攻常德,不克。孙可望亦冀以战胜詟其下,至宝庆闻屯齐方军坌路口,自以轻骑往袭之;阴雨绵缀,三日始及之周家坡。屯齐无备,骤遇之,惊且溃;可望军杀数人,遽掠马,乱。屯齐还攻之,可望扼山岭。文选、双礼左右拒,可望建龙旗鼓吹为中军;屯齐尽锐注之,可望大败、文选亦溃。走辰州,阿尔津又败之;惟双礼阵不动,得引去,屯齐亦不进。以其军陷宝庆,分掠永州、辰州,至于黎平。自春及冬,兵锋四及,死者百万。
十一月,屯齐兵陷郴州,还。湖南州郡皆没,惟武冈、沅、靖、辰犹为明。
顺治十一年(永历八年)春正月,永历帝改辰州为沅兴府、沅州府为黔兴府。刘文秀以兵出湖南,孙可望自按沅靖军。尚可喜尤畏李定国,请使洪承畴以满洲兵自衡、桂入,自以诸降军自永州入图广西;不许。
顺治十二年(永历九年)夏,刘文秀入湖南取辰州,进攻常德;凡兵六万、战舰千余。降将李本深拒之,文秀还辰州。
五月,文秀再自辰州趋陬溪、龙湾,攻常德;分遣卢名臣、冯双礼以舟师攻岳州、武昌,亦为辰泰所拒,还军西。本深伏兵河濮口,视其半济而击之,六战皆胜,焚其舟。又败之龙阳,名臣堕水死。文秀、双礼还贵州。
顺治十三年(永历十年),辰泰攻辰州,李定国使廖凤、李先芳援之;不克。
秋九月,辰州破,土司彭宏澍亦降。其诸姚、黄贼在彝陵间者,屯聚不一;阿尔津大败之,招降殆尽。
顺治十四年(永历十一年)冬十月,孙可望走靖州降,武冈州亦没;李定国守沅州、靖州(详「李孙之兵」)。时洪承畴驻长沙,辰泰、阿尔津驻荆州,守而不进。及可望降,承畴自请攻永历帝于云南,使偕洛托出湖南。
顺治十五年(永历十二年)夏四月,洛托将出师,洪承畴先使降人袁廓宇招沅州、靖州,下之;贺九仪等溃,湖南尽没。惟湖北边郡错出四川者,犹为十三家营所据;久之乃灭(详「遗乱」)。
武昌、汉阳,中原枢纽;偏沅、膏囗〈石匧〉,黔、滇屏藩。良玉一去,全楚坐亡,而洞庭以北皆墟里矣;赤心骤来,施、宜横虐,而白帝之东且贼穴矣。何腾蛟、堵允锡缀拾残烬,皆纳群仇、立军府、委文武,职固宜然;讵非忘寇哉!且夫温韬降而拥麾、铜马破而称帝,瑾瑜匿瑕,史或一辙。然必指挥惟我,金石坚心:一军下归、巫,以瞷河、洛;一军出袁、瑞,以趋江、皖;一军问汀、韶,以接澎、台:奔命不遑恢复故圉也!岂意四镇之祸,十三家起而踵之;宁南之乱,忠贞营驾而上之!且虔,上游也;而南昌不能救;闽,行在也,而汤阴不复还。堵与何歧,何亡而堵亦覆;贼与兵竞,兵悸而贼亦靡。不知新立之国,其臣宜于和而奋,不宜孱弱与睚眦;其军宜于简而严,不宜恣睢与冗聚也!或谓承允、上瑞自有归狱,降寇诸镇此遽易弭乎!又不知楚督、沅抚,兵饷自操,法令犹在。曩令汰顽弱、第功罪,枭何樊之首以立军威、取横海之军多建支帅;若章纩、若张同敞、若萧旷、若陈友龙亦心膂之臣、爪牙之士也,则厚其籍、重且权。韩岳统军,夜叉亦隶其戏下;仆彘自怼,公孙得用其便宜。军事多算者胜,故打死仗者危;兵事不竞亦凌,故斩乱丝者是也。乃数奔则不罪、荼民则不诛,以任人则郝、张比于耿、贾,以核兵则牙、卫等于莒、邾。卒至羽书纷出,师相已俘;偪阳力攻,连城顿失。湖督之命,譬之而如赘;衡、施之域,弃之而如遗矣!定国再来、文秀更出,平阳横马倒之尸、王浚下楼船之卒;而蒸水忽奔、河濮甚溃。则以内讧败谋、以轻进失助,何怪矢下聊城、地无黑子乎!然而郴、桂流渠,沅、靖撑骨,兵寇皆飧人而食,南北抚遗孑之存!湘水之屠,实类川蜀;岩壑之匿,亦复几何!顾蚩蚩者,竟何罪乎?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