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潘党将计划和盘托出,吴哲看向前者的眼神,放佛像重新认识他一般,咋舌道:“平常看你大大咧咧的,竟想出这样的奸计,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闻大王对自己的评价竟如此之低,潘党委屈不满道:“没想到臣在大王心目中的形象竟是如此。”
吴哲上前拍了拍潘党肩膀,莞尔道:“潘将军,你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说罢,又狠狠捶了他胸口一拳,嘿然笑道,“不过,够狡猾,我喜欢。”
潘党的脸顿时由郁卒化为欢喜,转变之快,令周围人哄笑不已。
于是,便有使者传话山戎首领句町和百璞首领桐师,国君正在巡视军营,邀请他们前往相见。
“不会是有什么奸计吧?”前去军营的路上,桐师冷不丁说道。
“什么奸计?”句町与他一路,闻言不解道。
“比如说我们一到,刀斧手就把我们砍了,又或者把我们烹了祭旗什么的,以前有楚王不就把人放入大鼎煮了嘛,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虽然周围有百璞武士保卫,但身处楚都,又身为叛臣,桐师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现在悔死了,最初就不该听信庸国使者的蛊惑,背叛楚国发动叛乱,之后又不该听闻楚国兴兵后,受句町之邀前来觐见楚王。
句町暗骂一声没出息,口中却道:“这次我们各部族会响应庸国的号召讨伐楚国,皆因认为楚国不能兴兵,但现在楚国兴师在即,按照楚国的惯例,叛国当灭,最终还不是我们这些小族遭殃,还不如趁楚国尚未兴师,我们又实力尚存,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其实,就算楚国兴师,也不见得能打赢庸国嘛。”桐师不以为然道。
闻言,句町叹了口气,道:“至少做到两不得罪,我们这些小国在大国的夹缝中求存,哎,难啊!”他的情况和桐师相当,被庸国威逼利诱充当伐楚的马前卒。
“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二人来到城东大营时,被里面遽然而起的呐喊声吓了一大跳,桐师差点脱口喊出兵变。
要知道军营中为防哗变,严禁大声喧哗。
这时,营中出来一名偏将,快步走到接引的楚国官吏身旁,低声交谈一番,后者返回,向句町和桐师解释道:“两位国君,军中正在比武,因此较平时热闹一些。”
“楚军将士威武。”句町恭维道。
桐师暗暗吐槽,这哪是热闹一些,军营都要掀翻了好吧。
呐喊声再次传来,吏员再道:“大王正在观看比武,两位国君可随下臣前往觐见。”
两人连忙应是,句町暗暗心惊,瞧营中来往之楚国军人,无不神采飞扬,士气旺盛,哪里有像庸国人所说的,缺粮士气不正之态。
来到演武场,二人终于知道原来是楚国武士正在比试箭术。
桐师心下不屑,不由脱口而出道:“不就是射箭吗,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句町对于他的话却浑然不觉,眼睛只直愣愣望着桐师身后,后者说话被无视,一边顺着句町的视线瞧去,一边不满道:“国君可听……”
话语却嘎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两名士兵正在往一个十字木桩上披挂铠甲,一件,两件,三件……整整七件甲衣!!
愕然回望射箭武士所占之处,天!这绝对有五百步!
桐师感觉有些晕眩,这家伙不是想在五百步外射穿七层铠甲吧?
这绝对不可能!
那名武士身边站着一人,正是潘党,只听他小声对手持大弓的武士道:“由基,你小子这两月做了什么,箭术又提升了那么多,有什么好方法之后定要好好教我。”
潘党这才心惊地发现,原来上次的狩猎比箭养由基并未出全力,但他也并无其他想法,朝句町和桐师所在方向努努嘴,语气十分轻松,“观众来了。”
闻言,养由基笑着应允,随手从箭篓取出一箭,当他手握箭支的同时,气质瞬间不同,浑身散发凌厉之气,整个人沉静如山。
潘党知道前者此时进入无我状态,心中眼中不容他物,悄然退开,立于后方仔细欣赏养由基射箭的神姿。
“嗖!”箭矢飞射而出,七层甲衣应声而穿。
演武场上数万楚军欢声雷动,而观看这一箭的句町和桐师二人,却感觉通体发寒,冷汗齐唰唰地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二人不由想到,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此人……
念及此处,两人不由再次打了个寒颤。
看见句町和桐师受惊不小的模样,秦缓小声道:“会不会太高调了?”
吴哲坏笑道:“要的就是高调,越高调越好,吓死他们!”
七日后,一快马飞驰进庸国方城宫城,探子气喘吁吁,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喊道:“楚国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