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你还能自由出府吗?”钟侠提出这个关键性问题,刚离家出走被抓回来,岂能随便放出去?
莫影心暖暖一笑,脸上洋溢着耀眼的温情,“我去问问大哥,他说想知道真相就要自己去解开,我想,他不会反对我出府。”下意识地,她想将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哥哥,不在躲躲闪闪,遮遮掩掩。
说着,她立即出了屋子朝洛景峰的小院奔去。
进了洛景峰的书房时,他正和某个铺子的掌柜谈事。莫影心朝着书童吾田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笑眯眯地站在外侧等他们聊完。
哗哗的纸张翻动声,最后洛景峰合上了账本叹了口气道:“余掌柜,布庄的生意似乎不是太好啊……”
余掌柜的声音有些紧,可能是怕东家因生意不好而关了店子,“唉,少东家,本来铺子的生意还不错,但是前几个月对面开了一家新布庄。货好且价低……要不,我再回去想想折,好歹也要让伙计们过了这个年。您说呢?”
洛景峰也没多说什么,最后淡淡道:“那好吧,先让大家把年过了,年后咱们再做安排。”
“是是是,”余掌柜吁了一口气,退了出来,见莫影心站在外屋,看打扮好像应该就是府上的二小姐,赶紧行礼道:“小姐好。”
莫影心从未见过他,但是见他如此敏捷的反应便心中一笑。想来这位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而且这称呼既全了礼数又不会因认错人而尴尬。书房内的洛景峰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便问:“是璃儿么?”
莫影心一边应着,一边进屋。洛景峰的目光依然垂落在账目上,“有什么事情么?”
也许是莫影心心境上的变化,她再也不觉得这样的问话是淡然冷漠的,再也不会觉得现在自己笑嘻嘻地凑上去是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哥哥,我想出府。”
洛景峰抬起头来,依旧是那么淡淡的,却多了一份关切,“去哪儿?”
莫影心索性一一道来,将事件梗概,自己的怀疑全盘道出。末了,总结陈词:“我想和钟侠去陆羽楼会会那位林老板。”
“女孩子讲话不能那么粗俗!”洛景峰轻诉。
莫影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话是江湖气浓重了些,但依旧咬着这话题不放,“如何?大哥,我能出去吗?”
洛景峰望了眼墙上的自鸣钟,略作沉思,“那酉时我们在门厅汇合。”说着他又低下头继续看账本。
“你也去?”莫影心一怔,轻声嘟囔,“大哥你怎么忙,就……”
“再忙也要用饭的。”洛景峰不客气地打断,抬起头一挑眉,“难道你不想出去了?”
“有哥哥陪着自然好!”莫影心咬牙道。
洛景峰笑笑,继续埋首于账目之间。莫影心从屋里退了出来,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屋里跟钟侠报告这个消息。钟侠听了反而亮了眼,笑道:“也好,这顿饭我越发期待了。”
酉时刚过,三人就已经站在了陆羽楼的门口。一幢三层小楼,门脸儿不大,但是装修精致。进了门便是一个小内苑,四周种着翠竹,在这样的冬日更显清雅宜人。风吹过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细细碎碎地好似喃喃梦语。
迎客的丫头带着他们入了三楼的包厢,入目的清幽绿意,别有一番深挚雅意。莫影心看着清秀的点餐丫鬟退了出去,笑得漫不经心,“这里连丫鬟都这么清新,不知那女老板是怎样的佳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出挑,洛景峰从出来开始就神色散淡,听到这话就随意地笑了笑,这一笑,却显出了犀利。他伸手将大家的茶杯蓄满,低声对莫影心道:“喝茶。”就这么短短两个字,隐约间却有一种凛然的气势,让莫影心立即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莫影心压住心头升腾的不安,站起来笑道:“我去请老板过来一叙。”说着,她开了门自顾去了。
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就当钟侠以为洛景峰就此沉默的时候,他忽然微微展颜笑道:“还未感谢钟兄对小妹的解救之恩。今日一聚,定要多喝几杯。只是小妹年纪小,不懂事,让钟兄白忙一场,真是对不住啊!”
他这一番话连消带打,说是感谢实则讥诮,说得钟侠起了恼意,刚想回嘴就看到莫影心推门进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微笑,一派和谐。
莫影心笑着坐回到位置上,轻笑:“想不到这陆羽楼生意还挺好,刚刚让丫鬟去请老板过来,想不到她正周旋于好几桌客人之间,也不知几时才能过来。”也是,生意不好哪有银子包养像夜卓卓这样的面首。
三人笑得各怀心思,片刻后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进来。”作为主宾的洛景峰应了门。
门缓缓而开,一身红装的女子温柔款款地踩着碎步走进,楚楚地朝三位行了礼:“三位贵客,有失远迎……”
莫影心侧过头,目不斜视地盯着那女子,房中的灯光映照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好像融入这晕黄的暖意之中。大红色的裙装让莫影心有了嫁衣的错觉,低垂的螓首更像新婚的嫁娘,只觉得她的身边好像漂浮着粉色气泡。
红妆女子慢慢抬首,正好跟莫影心对了一个正眼。
啪!
一个粉红色的梦幻气泡破碎了。
那女子正是与莫影心有着一面之缘的人。那天在百丽园,正是她靠在夜卓卓的怀中传播“宿主论”。
林心妍一怔,下意识地松了松气,挺直了腰板,将手背到身后,笑道:“原来是洛大少爷和洛小姐。额……”她看着钟侠略作迟疑,“这位是……”
“在下,钟侠。”钟侠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幸会!”
想来钟侠的名头林心妍是听到过的,朝着他躬身一鞠,“钟大侠,幸会!”如此男式的礼节让钟侠也是怔愣了一下,正巧丫鬟们送餐过来,各色美食摆上桌后,林心妍开始为大家一一介绍。
她指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道:“这道菜名为‘梧桐栖凤’。”
莫影心暗自叹了一声“好雅致的名字”,伸筷一尝为快。嗯,应该是以鸡肉为主要食材的一道菜,还伴着股幽幽的茶香。
林心妍见各位面露满意的笑容,接着介绍,“这道菜是以不老泉林下柴鸡为原料,配上好的泰顺绿茶,隔水闷盅两个时辰。”她为了强调这道菜的复杂性,还特地伸出两根手指突出示意。
接着她又陆续介绍其他几样菜品,那低柔唯美的嗓子,自信亮眼的笑容,有条不紊的陈述,优美和谐的动作……宛如一道风景。
最后,她华丽丽的福身,“请各位慢慢品尝。”
正当林心妍准备退出,莫影心叫住她,笑道:“这里的菜品的确是别具一格,难怪客似云来啊。”
林心妍微微咬唇,慢慢绽出一朵绝美的笑容,“以后还全靠各位照应。”说着,她轻抚衣袖上的褶皱,一副准备离去的打算。
莫影心正色道:“其实此番而来,不单单是要来这里用饭。我是想来问问林老板,夜先生入狱的事情,你怎么看?”
林心妍全身一颤,低头不语。不多会儿,她叹了口气,水袖一抖,面上失了神采,低声道:“我曾去探过他,也直言我可以出钱帮他。但是,他坚持说不是自己做的……”
“你相信他么?”莫影心盯着她问。
“我不知道……卓卓说话从来都是这么半假半真……”林心妍越发迷惘,“我跟他说不如先出去再说。可他却叫我不要多管……”
PS:实在喜欢梨子同学取的这个菜名,索性章名也用了这个。无深沉含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