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催眠指引莫影心觉得似乎走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任凭自己瞪大了眼却还是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她失望地回神,这才发现身体在小幅度晃动。好像在一辆车上,她欣喜地揉了揉眼睛,嗯?一丝怪异的感觉没过心尖,她的眼镜呢?这么看来她应该是在梦中,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发现此时车上不止她一个人。打量着车内的装饰,耳边换来嗒嗒的马蹄声,莫影心嗤笑一下,看来她的某个前世在马车上。马车的摇晃幅度让人感觉好像身置一个舒适的摇篮,眼睑不由自主地慢慢关合。好吧,前世也累了,先睡吧。莫影心这么对自己说着,渐渐入梦。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将莫影心吵醒,她猛地一惊,办公室有谁在哭?睁开眼定睛一看,她呆愣住了,怎么还是在马车上?!低头看看身上类似于古装的衣服,再看看对面坐着抽泣的小姑娘,这是什么情况?!莫影心慌乱了,她不过是试了试研究所新开发的催眠软件,怎么就困在梦中醒不过来了?使劲掐了一下胳膊,清晰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一切有好像又不是个梦。她猛地捉住对面的小姑娘问:“这里是哪里?什么国家?什么朝代?”
小姑娘显然被着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忘记了哭泣,半晌才抽抽噎噎地说:“我们被人贩捉了去,不知道要卖去哪儿,我怎么知道这里是哪里?!”
莫影心微微侧目,望着马车上类似于铁笼的物件,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上的女孩们都满脸惊恐地相互观望。莫影心焦急地想从车棚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的情况,无奈四处都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车外没有明显的打斗声,伴着女孩子的哭声,铁笼子被打开了。两个呼天抢地的女孩被扔了进来,劫匪们一脸的兴奋。劫匪乙已经忍不住兴奋地嚷嚷出来,“没想到半路上还白得俩,看这样子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马车再次出发,新上来的两个女孩中一个已经慢慢停止了哭泣,她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我爹会派人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
另外一个女孩可怜兮兮地小声抽泣,“也不知道这是要往哪儿走……老爷……能找到我们么?”
此时,莫影心已经无暇顾及别人的喜怒忧伤,她靠着车棚细细回想着从催眠到前世之间发生的一切,倏地摊开双手愣了神。一手细白的手,从尺寸看应该差不多十几岁的样子,从磨损程度看,不像是孤苦人家出身。只不过,自己到底是穿越还是重生?或者,这是一场真实无比的梦?
晃了晃脑袋,莫影心跟自己说,不能再想了。不如把这场旅行看成是一场移情催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以前做心理治疗时的催眠案例,最成功的还真的要数那个富太抑郁案。那是一个有钱有闲的阔太太,在物质高度丰足时,精神却感觉无比的空虚。在第二次催眠后,她终于讲出内心深处的渴望——做个风华绝代的名妓。
噗的一声很不小心笑了出来,旁边的女孩们一脸惊悚地盯着莫影心。她讪讪地咧了一下嘴角,只听匪徒乙很是兴奋地说着:“老大,这次的货色都不错,你说要不要给怡红院提价?”
匪徒乙话音刚落,最后上车的那俩个女孩竟然疯了一般敲打着车棚,“不要!我们不要去怡红院!不要啊!”
匪徒乙掀了帘子,挥了挥手上明晃晃的大刀,“叫什么叫!去哪里是你说了算吗!给老子安分点,不然剁了手当下酒菜!”
想不到那女孩竟然没被吓着,还抢白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元图知县!他一定会来救我的,识相的马上放了我们!
匪徒甲大乐,“老子干这行十来年,说自己爹是皇帝的都有,你爹是知县我爹还是玉皇大帝呢!”说完抽了那女孩一巴掌,“再吵现在就做了你!”
女孩倒退着缩到车棚的角落,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出。
所有的女孩都已经吓得抖如筛糠,只有莫影心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冷静地分析刚听到的几个名词。
怡红院——不是红楼梦就是妓院。
元图——中国哪个城市古时候叫这个名?
莫影心撇了一眼抱头痛哭的两个女孩,她们全身散发着胆战心惊的气息,其间还透了了一丝绝望,那是面临死亡的绝望。莫影心有点疑惑,“我们这是要被卖去什么地方?”
那知县女儿抬起头来哽咽道:“妓院。”
莫影心真想拍拍脑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可能我们只是被卖去当丫头吧……”就是,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去做什么,再说妓女也分很多种,先保命第一。
知县女儿摇摇头,“你们不知道,怡红院是元城数一数二的妓院。他们不定时会选花魁,而那花魁最终都会在一年中莫名死去……”说着,她又泪如雨下。
哟呵,你还真把自己当花魁之不二人选。瞧你一副慷慨就义的小样。
莫影心努力压下笑意,爬上前去抓住知县女儿的手问:“你爹真的是知县?是官?”
一旁抽泣着的女孩道:“小姐千真万确是元图知县之女。”
“那好,”莫影心眼波一转,计上心头,“你把衣服脱了。”
“为什么!”知县女儿立即护着自己的身子,甚至忘记了哭泣。
“你看好!”莫影心指了指马车前端,“要把你卖去妓院的人在那儿!而我,是唯一能救你们的人!”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字字铿锵,知县女儿好像被施了魔一般慢慢扯下衣带。
“等等,”莫影心忽然止住了她的手,低头在她衣服上咬破一个角,使劲一拉,将她衣服的下襟扯了下来。丢给一旁呆若木鸡的丫鬟道:“撕成一条条,然后沿途从车缝里丢出去。”
接着她转身对其他女孩说:“我们都曾经憎恨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被人呼来喝去最后还要被卖掉!还有谁的命比我们惨?!这一次,我们要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与其莫名其妙地死,不如为自己搏一次!”
知县女儿也接口道:“我爹和钟大哥一定会来救我的!!脱险之后,若是大家想回家,我会让我爹送各位上路。若是不想回去,我也会求我爹帮忙安排去处。”
莫影心回过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车上的女孩听了这些话后都接二连三地点了点头。“那好,接下来大家都听我的。”莫影心沉下声音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番。接着,她大叫道:“我肚子疼!我肚子疼!”
匪徒乙探头看了看,“忍着!”
“忍不住!”莫影心拍着车棚,“我要下车!”
几个女孩也齐声叫道,“我也要下车!”
匪徒骂骂咧咧地停了马车,拿绳子挨个拴住她们的腰,女孩们一个接一个进了草丛。莫影心装模作样地蹲了下来,四周除了半人高的野草,竟无任何可利用之物。
“好了没?!”匪徒甲大吼一声,女孩们惊叫着陆陆续续从草堆里出来。莫影心最后一个站起来,极目远眺,远处似乎有一片泛着光的晶莹。
是湖。
回到车上,她立即将水罐中的水倒掉,然后又扯了嗓子喊,“罐子里没水了,我要喝水!”
“刚拉了就渴,TM是猪啊!”匪徒气急败坏地狂骂,却无奈这些女孩是他赚钱的货,果然转了马车朝湖的方向奔去。
匪徒将蓄满水的罐子往车里一拽,“今天天黑要是到不了天城,老子要你们好看!”
两匪徒上了马车,莫影心赶紧将衣服布条从车缝中塞出去。马车加速跑了起来,莫影心有些心焦,可左思右想又没有别的办法拖延时间。最后一招了!她叹了口气后双眼一闭,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
女孩们立即惊悸地尖叫起来,匪徒掀了帘子大喝一声:“闭嘴!”见莫影心姿势怪异地躺倒,匪徒顿时有点慌张,“她,她这是怎么了?”
女孩们七嘴八舌地小声说,“突然两眼一翻的……”
“我看她只是饿晕了,”
“你知道什么呀……”
“都给我闭嘴!”匪徒心烦气躁地大吼。
“呀,她不会是染了病吧!”知县女儿忽然惊慌失措地叫道。
马车戛然而止,另一名匪徒探进头来,皱着眉头拍了拍莫影心的脸,“不会吧,刚才还活蹦乱跳的!”
忽闻远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中音:“前面的马车……”,后面几个字还未听清,知县女儿已经嘹亮如山歌般高呼:“钟大哥!我在这里,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