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虚无的景象。朦胧中,似乎可以辨别出这里是美术室。只有一个人,支了一个画架在作画。走进一看,是一只苍白的手,暗色调的颜料,在画上涂了一层又一层,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藏起来。而随着颜料的增加,我也觉得越来越眼熟,是那幅画吗?那作画的人是……
我努力想看清作画的人,可无论靠得多近,怎么用力去看,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看得清的只有那幅未完成的画和那只熟悉的苍白的手。
五指纤长,很美得一双手。我看着那幅画越来越接近完工的模样,而周遭的一切也开始明朗化,渐渐显出轮廓。
就在我模模糊糊开始看到一个脸型时,额头的一处就像被击中般让我痛呼起来。
一睁开眼睛,数学老师意犹未尽地转身继续讲课,白色的粉笔头在我的桌上旋转。而班主任正好一脸后母相的站在窗外盯着我。
抚着额,认命的拿书挡脸,研究正反函数的解法。瞥见龙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唉,我离退学的脚步应该不远了。
放学N久了,龙洋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把我从班主任的魔爪下救回来,承诺了近百次的“作为班长,我以后会好好辅导帮助落后的荀蕾同学。”
还没入党呢,就已经把党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我真是嫉妒“佩服”班长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特别是在他以后桌身份表示要督促我以后上课不打睡,我在老师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掐他一把,他都可以继续以一脸正气凛然的表情跟班主任严肃的讨论我这个落后学生的学习问题。
我只能再掐一把表示我对他比山还高的敬意。
乌七抹黑的街道上,龙洋伴着我慢腾腾的走回家。
龙大班长突然大发善心,决意送回我回家。
其实何必呢,走来走去的,实在浪费时间。奈何班长大人坚持,我的不满就化成一句叹息:唉~
“你以后真的不让我上课打瞌睡啊?”
“你昨晚是去哪里了?”
同时出声,将话题转得南辕北撤。
“是”
“睡觉”
……
“你睡觉睡到哪里去了?”
“你不能这么残忍对我吧?”
默契的继续对话。
“那是课堂纪律。”
“睡觉当然在家。”
……
“荀蕾”“龙洋”
“啊,放手放手,唔唔。”我只觉得衣领被向上拉着,一股蛮力吊着我,随即龙洋就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把我嘴巴捂得密不透风。
“老老实实跟我讨论我的话题,我就放手。点头还是摇头,自己选。”干脆利落的手法。
鉴于敌我力量悬殊,我只能含泪点头。
龙大班长满意的笑了,我悲了。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也请你好好回答。昨天晚上你到底干嘛去了?”
“睡觉啊。”
“……我昨晚快12点了还看到你在中心广场。”
“12点了,你还在广场那边干嘛?”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荀蕾,你是不信我吗?”停下缓慢的脚步,龙洋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我没看他的过分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算了,本来你不信我也是正常的,是我想太多了,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抱歉,我先回去了。”龙洋说的有些黯淡,转身往相反方向离开,却没有走开。
“龙洋……”我拉着他的衣袖,拉住了他的脚步。
朋友,第一个把我当朋友的人呐,或许……
“龙洋,今晚帮我找东西吧。”
昨晚很困很困,但在打开房门,看到那幅画的那一刻,我改了主意,穿上外套,就出了门。强打着精神在中心广场晃悠了好几圈,还是一无所获。唯一的收获就是今天不断的打瞌睡直至被班主任抓个正着。
“找什么?”
“找什么吗?找这个故事的根源。”
我告诉过他那幅画感觉让人沦陷,但是我没说,在我陷入它世界的时候,它一直在跟我说话,要我去寻找,可是或许它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而这种急迫的寻找的感觉在我把画放在《短文集》时就更强烈了。
所以,我想。
“他可能就是童真的精灵,阿照。”
而对于童真的故事,也是只字片言,我们根本就不完全了解,就像是没了下集的《短文集》,那段时间都是云里雾里的。龙洋就说过,我们找到那本下集,或许就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下集,并不在这里。
那么这副画或许就是唯一的线索,它让我找的是不是过去的故事,真正的下集,死亡的原因。和一切的一切。
归根究底,还是得弄清楚,也是答应了童真的事。
只是,这原本是我自己的事,可现在,龙洋……
“以后要做什么事都跟我说一声,好吗?”
“嗯”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沉思着,理清思路:“就算不是因为童真,不是因为好奇心,身为灵媒传人,我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听之任之。至少不能让其他人也发生我在美术室经历的那些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的责任。
龙洋目不转睛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抚额长叹:“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崇高的精神啊!”
我一掌拍上他的后脑勺,干脆一起震荡算了。
“我该跟你说说,它告诉我的事。”
“它?”
“嗯,那幅画,童真那个故事的后续,或许该说更全面的阐述。童真在书里营造了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而阿照,告诉了我们全部。让我还他一个心愿,也是帮童真的忙。”
其实童真也不是瞎编瞎造,只不过现实生活在期待的文字回忆中总是不可避免的美化了。这是难以避免的主观意识绝大部分占据了客观意识,特别的是感性的人。也仿若绘画里的抽象派,总是会着重突出某一点。而人在感知时也是一样的,主观意识总会把某一点的情绪无限的扩大,直至占据了你的感官,影响了客观的现实判断。
而童真无疑把感性这一特则融入笔下,落笔生辉,成就了一段美化时光。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美丽的夕阳下,童真跟阿照的第一次相遇,由此开始了他们孟不离焦的比新闻部那对正副部长还要铁的关系。
浅笑凝眸,顾盼生辉。是当时新闻部副部长对他们相视而笑的评语。
阿照从来没想过,漫天晚霞中的一回眸,会让他们融入彼此的生活,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存在。
七百多个日夜守候的依赖,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然而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特别是当感情成为了一种习惯,无形间讲“你”跟“我”绑定成了一个“我们”,让“你”跟“我”只能以这种形态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