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伺候的孩子,兰阶打着哈欠,含糊地回应道:“王爷,下官都照顾您一整天了,现在您就让下官歇息歇息吧!”
歇息?俨珂现在可没这个概念,可是看到兰阶抱着被窝,一脸幸福的模样,就想到刚才自己饿着肚子受到了的冷遇,心中有气难舒,恶作剧心起,却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兰阶的身边,将自己冰凉冰凉的双手探入到了兰阶的脖颈下。
哧溜一声,兰阶打了一个激灵,立马瞪大了眼,目光有些迷糊有些不解还有些恼怒地看着他。
俨珂却像个孩子一样,咯咯笑了起来。
他笑容极是灿烂,在摇曳的烛光下愈发的明媚,脸上略带苍白的病容,此刻也因这一笑而显得生动起来,只是兰阶心中有气却并不曾看他。转过身却又蒙过了头。俨珂自觉无趣,可又不甘心于兰阶对他如此的态度,又扯了扯他身上包着的被褥。兰阶自是拉的紧紧的。
俨珂扯不动,却是觉得闷闷的。一个人就坐在榻上,也不回床上去睡觉,心中倒是徒添些许的怅然之意。
原以为不多时兰阶会转过身来好言相劝,却没有想到半响过后,却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俨珂把他的被子一扯开,却是见他的手仍旧攥的紧紧的,可是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他的面上带着安详满足的笑意,却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俨珂气急反笑,不过看着兰阶睡梦中的模样,却也不是那么的讨厌。细看之下,眉目俊朗、鼻梁高挺,端的是一个美男子。俨珂的心神一荡,竟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在他的额间轻轻地吻了吻。这一吻过后偏偏兰阶还转了个身,他二人的鼻子对碰到了一块儿,俨珂一惊,但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头却又只小鹿乱撞。适才发烧时,迷迷糊糊地他好像知道用人是嘴对嘴地替自己喂了药。俨珂的第一个反应就知道不可能是一般的下人,因为她们不敢,至于锦云他压根就没去想,所能想到的就只有兰阶了。一想到这个想法,俨珂就坐不住了,忙起身,拿手扇了扇风,低头再看一眼兰阶,依旧酣睡如初,心里头那块石头却是落了下来,却不知怎的又泛上了些许的失望。
俨珂此刻心乱如麻,却也不看再看兰阶,忙跑到桌前,就着冷茶倒了一杯,灌进了肚中。吹灭了灯芯,却是摸着黑,爬上床。仍旧一夜未眠!
清晨,兰阶睁开眼时,但觉得外边一缕刺眼的光线射入,用手挡了挡,又想要翻身再睡一会儿,却突然发觉不对劲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再看床上已不见俨珂,这个屋子里站着的只有锦云和另两个侍女在整理着被褥,兰阶的脸色一红,他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兰阶忙下了塌,好在昨晚只是和衣而睡。
“兰太医,睡的可好?”锦云似笑非笑地问道。
兰阶尴尬地咳了咳,便问道:“王爷呢?”
“一早去练功了!”
兰阶翕了翕唇,没应答,这病才刚好就出去吹风了。兰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郎中很是失败,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很佩服自己高尚的情操的。毕竟昨儿晚上他陪了俨珂一个晚上,而且三更半夜还要忍受他的呼来喝去!(咳咳,说话要凭良心!别以为某人不在就可以编造谣言!)
兰阶自我感觉良好,却是将心里头的最后的一点儿愧疚都抹去了。
在王府洗漱完毕,他坚持要回兰府用早饭,锦云说他不过,却是随他去了。
俨珂一早练完功,没看到兰阶人,本来满脑子想的等会儿应该怎么冷对他,如今却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一般,心中的郁闷和委屈可想而知。
兰阶,本王讨厌你,最最讨厌看到的人就是你!!
俨珂堵着气在心里头发誓道,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俨然兰阶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踏入过这件屋子。锦云观察了俨珂的神色,暗暗松了口气。
又想着昨儿个宫里头太监传的旨意,少不得将皇上赐婚一事儿对俨珂说了。
“……姑娘安国公府里头的,王美人说是与人和善,温良恭俭,性情也十分难得。皇上同意了。王爷以为呢?”锦云说着,定定地看着俨珂脸上的反应。
俨珂只嗯了一下,握了握拳,再不表示任何。
锦云有些失望,不过再一想这样的态度却也是正常,没得像俨珂这样未曾娶媳妇的少年郎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欣喜若狂,或者心里头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也不定。
俨珂却是有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却是很不痛快,安国公府里头的女儿?俨珂第一个反应就想到了安国公世子那个猪头,万一要是那个姑娘长得和安国公世子一个模样,那他该怎么办?
好在皇室的婚姻只是一种政治上的联姻,俨珂也不曾放在心上。不曾多想就让它过了。
锦云又道:“西北方面打了胜战,皇上封秦昀素为镇北大将军,又封他的大儿子秦暄为威武小将军!”
乍一听到秦暄的消息,俨珂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这小子真不赖!只是没有想到,他也是个有心,既然能够暂放下仇怨和他父亲共同上阵杀敌,当初倒是小瞧了他去。
只不知这块西北军的令符丢了这么久,秦昀素心里头难道就不急吗?
俨珂又问:“西北方面战况如何了?”
西北边线一带时常和大真国的军队又摩擦,盖因后者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没到秋冬之际都会跑到边境强抢粮食,不过这几年却是愈发的频发起来,而且摩擦的规模不断升级,有想要爆发战争之势。
锦云也说了:“情况却是比料想地要严重许多,秦昀素已经叫朝廷拨了许多粮草,看来要打长久之战了。”
“嗯!”俨珂点了点头,态度却是模棱两可。
锦云张了张口,却是有些欲言又止。俨珂知她有话要说,忙支开了左右,问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锦云道:“如今太子之位空闲,满朝文武皆以为皇上欲立八皇子为帝,但婢子猜想这最是不可能的。如今秦家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若是八皇子入主东宫,外边有秦家还握着西北边防的令符,一有差池,可能就会将皇上架空。另一方面三皇子整日一副病容,不过居心难测,众人皆以为这一次太子这件事儿的矛头指向了八皇子,可是焉知无辜事件是不是和八皇子有关呢?只是众人却忘了这诸多皇子中与太子走的最近的却是三皇子殿下。而十皇子,王爷也知道他心不在社稷江山,皇上传位于他可能性也不大……”
这一番分析下来,后面的话,锦云不说俨珂也知道,她一定是想说自己才是最有可能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个人。但俨珂心里头却无比清楚,自从皇上赏赐给了他那个南方的令符以后,这个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俨珂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口气,苦笑地摇了摇头道:“父皇之心非你我二人能够度测,不过他就未必没有存了立嫡为储之心,只是这秦家,可能该是时候打压打压了。”
听得俨珂如此说到,锦云先是一惊,继而想到某种可能性,眉宇间却是闪过一丝狠绝之色。
“王爷难道就放弃了吗?”锦云逼迫地问道。
“放弃?”俨珂冷笑,本来没有希望后又被寄与了厚望。他此刻放弃,那么这么多年装风流成性,苦心孤诣地在皇上面前扮演着一副无辜地模样,都是白费心机了吗?更何况,一想到俨昕当帝,俨珂的胃里头就泛着恶心,他能放过自己吗?抑或能放过筱儿?
“你放心吧!不为其他,就为了这么多年我们所做的的努力,本王也不得放弃!”俨珂悠悠地说道!
“如此便好!”
……………………
俨旭又去了皇家围猎场,这几日耳畔听到的全是众人对于俨昕夫妇的夸耀,无非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些溢美之词,不过在俨旭听来就要多恶毒有多恶毒了。
八哥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
无人的时候,俨旭就会挥着剑在校场上乱砍一气,砍累了,就觉得气顺了些。把剑往地上一扔,颓然地坐了下来。
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的乏力,也感到如此的心酸。
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总有那么许多的坎儿在眼前晃悠,迈过了一道还有另一道,前方还有无数多道的坎儿在等着他。
俨旭想,难道真的要像八哥所说的帮他登上了皇位,二人就会换来幸福的日子吗?俨旭不傻,他知道俨昕这话哄他的可能性居多,但是也许会有一线希望呢?
想到此他的精神就再次振奋了起来,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一扫愁绪,明眸中却是散发了熠熠的光彩,明艳动人。
现在的俨旭已不是当初那般的单纯的小孩,会一个人傻乎乎地跑到皇上的身边叫嚷着:“父皇,立八皇兄为太子……”,他知道父皇对他好,但这个好却也有个限度,却不知如何把握这个限度,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为俨昕谋取最大化的利益?
“是八皇弟?”远远地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俨旭一望却是俨珂,先是一喜,不过想到那日俨昕洞房之****二人的行为怪异,而且事后俨珂又大病了一场,愈发地让俨旭怀疑了起来。他却是堵着气没有跑过去。
陪同俨珂的却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是那日在怡红楼见到的那位。却没有想到会是大真国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