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鸨这么一说,俨珂顿觉得无比扫兴。这怡红院他是片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偏那络腮胡子不知是有意戏弄还是真心瞧上了俨珂,却是拦住了去路,道:“这为小哥儿,俺是真心想要和你欢好!”
周围人十分有兴趣地围观着,还时不时地嘘声叫上两句,在青楼这种地方众人都不是什么好鸟,附和的人说的话也不是很好听,不过这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也不担心这个汉子会做出什么强制性的举动,况且丁珅还在外头。只是今天的颜面尽扫。他的脸面十分难看。
俨珂淡淡地说道:“你找错人了,本公子不好这一口!”
说着俨珂就要往外走,可是那名络腮胡子的汉子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明显十分的不相信。
待俨珂走出了门口,汉子身边的一个白面书生在他的耳边小声耳语道:“主上,要不要派人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青年汉子淡淡地道了一句:“不过是个兔爷,没必要放在心上。”
说完他却是搂过旁边的女子狠狠地亲了一口,胡渣膈应着女子,娇笑声连连。
“讨厌~”
………………
俨珂从怡红楼中走出脸上火辣辣的,再看对面也有着搔首弄姿频送秋波的女子,顿时也没了兴致。
“去一品轩!”俨珂淡淡地对丁珅说道。
丁珅只跟在后边,微微颔首。俨珂虽然觉得索然无味,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回去独对那些俗人琐事。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了一品轩楼下。但见飞宇琼楼,气派非凡,上首匾额龙飞凤舞着三个大字金光灿灿,华贵无比。
店小二则上前招呼道:“公子里边请!”
俨珂微微颔首,抬头却猛然瞧见,里边三个十分熟悉的声音正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不知怎的看到了这一幕,他只觉得刺痛无比。
这走出来的三人正是闻子尧、池钊和兰阶。闻子尧率先看到了俨珂,遂快步走了了出来,拱了拱手道:“洛邑王好雅兴!”
俨珂微微勾唇,浅笑道:“不过是随性所致,怎么你们这就要走了?本王还想着就自己一个人,若是有你们几位在,也能够热闹热闹。”
闻子尧摇了摇折扇,知道俨珂这是临时起意才这么说的,但嘴上少不得笑着说道:“难得有洛邑王做东,早知道如此的话,我们几个就慢点吃了,也有人买单了!”
闻子尧一脸懊恼的模样,却是引得池钊笑了起来。俨珂假装嗔怒:“闻二公子好算计,都算计到本王头上了。”
这么一说,闻子尧却是拱手求饶。一时间气氛倒是缓和了起来。
不过闻子尧和池钊还是坚持要走了,俨珂也不作强留。然而,俨珂却没有行这个方便给兰阶。
见闻子尧和池钊二人走了,兰阶也行了个空隙想往一旁偷偷溜走,俨珂却递了个眼神给丁珅。丁珅将兰阶拦了下来。
“王爷,下官这家里头还有事儿呢?”
“怎么想开溜?”
“王爷,下官是家里头真的有事儿……”兰阶低着头为难地说道。
俨珂看着他这幅心里头恨得牙根痒痒,兰阶每次看到他都是退避三舍,他做这幅模样是欲何为?难道就这么不想要看到他吗?想到这儿俨珂就脸色就变了变。
“既然兰太医有事儿,那就不妨说出来听听,兴许本王能够帮得上忙呢?”俨珂和蔼地询问道。
兰阶撇了撇嘴,忙道:“不过是家事儿,下官自己可以处理。不劳烦王爷了!”
俨珂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阴翳,最后只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兰阶忙退了出去,只是走出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看俨珂的背影,耸了耸肩,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不过总比独自一人面对俨珂的冷嘲热讽来得强,这么想着,兰阶便心安理得地走开了。
俨珂一走入二楼的雅间,店小二便沏上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俨珂抿了一小口,但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噗一下全吐了出来。然后忿忿地就把整个茶杯摔在了地上。
店小二唬了一跳,忙问道:“客官,这茶叶是洞庭湖采摘的上好的碧螺春,可有什么不妥?”
俨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眸光中散发的阴寒的气息,却是要把人定住一般,那个店小二的腿兀自发软,后才惊觉有些失礼了,遂低头去捡了茶盖的碎片退了出去。
这一品轩酒楼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店小二只怕得罪人却是从来没有人敢在这儿闹事儿或者是吃霸王餐不给钱。
店小二回来又换上了一壶泡好的龙井,沏好了茶,俨珂这回却没有再碰,只淡淡地说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全都端上来吧!另外好两瓶上好的女儿红!”
“好嘞,客官请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唱了啰就,把白色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就走了出去。
俨珂招呼丁珅道:“你也坐吧!”
丁珅略一迟疑,却是推辞道:“小人站着就行了!”
俨珂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丁珅,似有不悦之色。丁珅被这么一看,却是低下了头。俨珂说:“无妨,坐下吧!”
此时他的语气已经稍稍平和了下来,丁珅不再推辞,才捡了隔一座的位置坐了下来。只是神色还是有些拘谨。不多时店小二拿了两瓶女儿红上来,俨珂开了瓶倒满了杯子,自顾喝了起来。席间气氛有些僵持,丁珅只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终不知该劝些什么。
酒入咽喉,只觉得苦涩无比,辛辣无比。可这苦比起心中的郁闷却是算不得什么了。
俨珂饮完了一杯,又蓄满了一杯,也起身为丁珅斟了一杯酒,而后又似是在自语又似是询问,喃喃道了一句:“本王就那么令人讨厌吗?”
“……”
丁珅没办法回答,俨珂又自嘲道:“兰阶那个庸医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早晚有一天本王找着了机会就砍了他!还有八哥……”
俨珂说着话,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厌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想到昨晚的情形,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反感,他不应该是厌恶地要吐出来吗?
俨珂摇了摇头,他的心里头一定是厌恶的。
他才不要像兰阶那个庸医一样,整天跟在一个男人后边装着一脸幸福的模样。好恶心~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兰阶和池钊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一个俊逸风流,一个绝美如仙,都似画中的人物十分的匹配,他的心里头除了反感之外为什么还会泛过一丝隐隐地酸意甚至是嫉妒呢?
酸意?嫉妒?这两个词一从俨珂的脑海中冒出来,他便兀自唬了一跳。随后狠命地甩了甩头,这时他的心里头隐隐地闪现过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但这个念头不过倏然即逝。俨珂就将他搁置一边了。
俨珂继续闷头喝酒,倒不知后来是喝了多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回到了自家的床上。
夜半时分,窗外月陇明。
俨珂摸着昏沉沉的头,走到桌案边倒了一口茶,漱了口。披上了衣裳却是走了出来。
不知怎的,今晚的心情却是不佳。站在中庭处,吹着冷风,一夜未眠……
结果第二天生了病。原以为只是小感冒,早晨吃了药,尚且还可包着被褥下床吃饭,中午时分却是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自身所在。
恰好此时宫里头传了旨意,道是给俨珂选了门好亲事。姑娘却是太后的表亲,安国公家的女儿。这门亲事是王美人在皇上面前提起的,因她甚少向自己替要求,皇上但是迟疑一会儿就答应了。不过心里头却是起了疑,王美人言说了有一次宫廷宴会上皇后宴请了命妇,然后就看到了老太太及夫人,一家子都是亲和的人这才动了心思。皇上听完了才释疑,不过安国公一家子的确忠厚老实,皇上也是乐意赞同这门亲事的。
小太监高高兴兴地传了旨,后却得知俨珂得了重病,忙道:“要不咱家回宫向万岁爷说一声。可曾唤了太医来看过?”
李全总管回道:“兰太医正在照看!”
小太监又和说道了两句才起身离开了。
这边,俨珂的屋里头。兰阶却是亲自动手一遍一遍地洗了湿布,放在俨珂的额头降温,另一边锦云却在厨房煎药。
药煎好了,锦云端了进来,却被兰阶一手接了过去。细心地将俨珂扶了起来,舀了一匙,吹了吹,觉得不烫了。却是轻轻地送到了俨珂的嘴里。俨珂烧的很厉害,药却是吃不进去,又流了出来。兰阶的眉头微蹙,一遍一遍地喂,俨珂这边一遍一遍地吐了出来。
锦云看不过去了,道:“我来!”
兰阶愣愣地看着她,锦云只麻利地接过碗,吹了吹,然后就给自己灌了一口。一把推开了兰阶,把俨珂抱了起来,然后嘴对嘴地喂了,直到俨珂完全吞进去了。锦云才满意地笑了。
这一幕够彪悍,看得兰阶难以置信地揉了揉手。
如此反复几次,俨珂的药才算喂完了。锦云这才将俨珂又重新安置到了床上,掖好了被褥,冷冷地对兰阶警告道:“这件事儿你不要说出去!”
“嗯!”兰阶点了点头,随后又不解地摸了摸脑门。
事关女子的名节,怎么着也应该让俨珂负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