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珂陡然一颤,然俨昕似是发现了有人在注意他,目光一下子就扫了过来。俨珂忙将视线转移,但仍能够察觉到那一股阴寒的光线在自己的身上扫视着。
俨旭仍旧是关注在前边停下来的俨容,好似浑然不知他身边二人暗流涌动。
俨容站在前边等着,今日的他穿戴一身孔雀蓝锦服,上边束着发髻,玉簪正插,罩皇子冠五颗东珠饰,看起来华贵异常。却无法掩饰脸上的病容,少年人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倦怠之意,只是目光在触及到俨旭之时,也流露出了些许温和。
俨旭一下子就跑到了自己的这个哥哥身边往他身上蹭了蹭,表示了亲昵之意。俨容也没有半分的不耐,只是笑着。
俨昕淡淡的道了句:“三皇兄来的真早!”。
他与俨容都是亲王,论理俨昕为皇后娘娘所生,地位就更加尊贵一些,无需向俨容行礼,而俨珂却躬了躬身。
俨容没有直接回答俨昕的话,却是向俨珂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俨珂只是笑着,没有回答。他此时察觉到俨昕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仍未褪去,甚至隐隐有了探究之意,心内就更加慌了,砰砰地挑个不停。
兄弟四人,一同前往宣和宫的路上。除了筱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在校场中的训练情况,偶尔俨昕和俨容会插上一两句,基本上俨珂是沉默不语的。
待到了宣和宫,此时皇上及诸嫔妃尚未到来,只有宫女和太监们在忙忙碌碌。看到俨珂等人的时候,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跪了一地。
俨昕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了句:“起来吧!”。
此时才是早上不着急办寿辰的午宴,俨旭提议道:“三哥、八哥、九哥,我们先去御花园玩儿一会儿吧?!”。
俨昕和俨容则都露出些迟疑之色,俨容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入宫还未给母妃请安,本王想这会儿去见见母妃。”。
俨昕也点了点头:“本王亦有此意!”。
这样一来,四个人就要走了两个。俨旭的眸光渐渐黯淡,嘴巴微翕了翕,但也没说什么。
俨昕知道他此时定是不乐意了,用手指头在他的脑门上敲了敲,挑逗道:“给母后请了安就马上来御花园找你玩儿。”。
俨旭的眼前一亮,继而露出了一丝羞赧的喜悦。俨珂诧异,不知何时这两人竟如此要好了。回头抬眼望了一眼俨容,他面色苍白依旧,却淡淡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俨珂收敛了目光,俨昕却是在临走时很是带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俨珂。
俨珂不解,然俨旭却不高兴了。不依不饶地缠着俨珂问道:“你和八哥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我和八哥一向很好!”俨珂故作不解。
俨旭却忿忿地甩了一句话:“以后再也不和你好了。”,说着便跑了出去。
留下俨珂苦笑地摇了摇头。他怎会不知俨旭的情意,只是一天天地盼着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能够看清一些,把那些妄想给戒了。却没有想到筱儿竟会愈陷愈深。
而俨昕,俨珂已经有着八成的把握知道他根本就是在利用筱儿。可是这又能如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要将实情说出去,不但筱儿不会信,连俨昕都会记恨上他。
无意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俨珂的脑海中只是浮现了刚才出门时锦云在他的耳边耳语的那一句话,他决定冷眼旁观,看看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
俨珂走着走着又走回了储秀宫。
飞雪阁还是如往昔一般的寂静,不过打扫着干干净净的庭院和院内种植着几盆郁郁葱葱的玉兰无不说明着院内的主人依旧。
近乡情怯,越往里走,俨珂的心情就愈加复杂了却也带着激动,生辰后三日,他便要离开了。而此行又不知何时才能够相见。
俨珂还未到达王美人的正屋,这屋内的大门却已经打开了。
远远地,俨珂就望见一个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绾着流云髻头插金步摇的女子在翘首远望着宫门的方向。那样温和的目光,一直未变。
“母妃!”俨珂的喉咙间有些哽咽,眼睛里也蒙上了层层迷雾,张开了双臂一路小跑了过去。
跑到他母妃的身边的时候,一下子就将她紧紧地抱住了,呜咽了起来。
王美人只是笑着,蹲下了身子,为自己的儿子擦拭掉了泪水,然后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俨珂哭着哭着,好一会儿了心情才平静了下来。此时再看自己的母妃,第一次发现她竟如此的美貌,美的无瑕,美的温润。
王美人不问俨珂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用自己最温柔的目光。
一直以来俨珂都觉得他的母妃懦弱不争,每次被人欺负了,他都不敢向别的妃嫔那样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找皇上要个公道。却原来她一直都是以自己的方式来安抚俨珂。
也许这个方式太过于笨拙,但在hou宫无疑是最为安全,也是最能够让俨珂深切地感受到的。
“母妃……”俨珂的唇翕了翕,道:“再过三天孩儿就要离开您了。”。
王美人点了点头,道:“母妃知道!到了封地,九儿要记住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委屈,让母妃担心。”。
俨珂微诧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美人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洛邑非比炎京城,天子脚下,你作为皇子自是尊贵无比。但是一个藩王却只是皇上的臣子,没有实权要懂得低头……”
俨珂听着,心中即是惊诧无比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脑子里却是将母妃所讲的一一记了下来,也不是非要照办。只是觉得可以做个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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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巳时三刻许,皇上却是差人来请了。
俨珂这才和王美人母子两个手牵着手,前往了宣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