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脸色微微一红,笑着摆手道:“章指挥使过奖了,杨某能有今天全靠我家巡检大人不弃,早晚教诲,实在当不起气魄一说啊。”
章毓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可心里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巡检大人变得越加的好奇了,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门下竟然能教导出这般不俗之人。但听他的口气好似他们与天波府走的并不是很近,奇怪了,这巡检大人不是天波府出生么?不通,不通。
接下来这两个人在这个简陋的大帐内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有些诡异。杨安一副从容自在的模样,毫不客气的从案几上的茶壶中倒了杯水,反观章毓明显有些手足无措,试想曾今面对杀人如麻的辽军都敢宁舍一身剐的章指挥使,如今面对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也会如此的窘迫。
突地一只花猫从大帐外穿梭而过。
“呵呵,不知杨小哥这次前来,可是奉了巡检大人之命?”章毓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掌,硬着头皮说道。
适才杨安明明说了是奉了巡检大人钧旨,可哪知道杨安这小子这么沉得住气,进了大帐愣是一个字都没提,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惬意神情。
这时候杨安放下了茶盏,笑了笑,然后站起了身子正色道:“不错,杨某此次正式奉了我家大人钧旨,前雁门关兵马都指挥使章毓听令!”
章毓突地一惊,哪想到杨安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毕竟曾今也是一名军人,下意识的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跪在地上,沉声说道:“末将章毓听命!”
杨安站在章毓面前,负着手,口中缓缓说道:“今知雁门关前兵马都指挥使章毓勇武过人,忠心有嘉。本将心中突感胸怀大才者不该隐世蔽日,故此特邀章指挥使为鄙人入幕之宾。”
章毓听完心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这位神秘的巡检大人竟然肯招揽自己,忧的是如若答应那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章毓就不在是大宋将士,而只是巡检大人手下的一员家将!何去何从?
此时章毓脑海闪过万般念头,有昔日沙场之上的纵横惬意、又被贬为乡兵的英雄迟暮。最后闪现的是自己那十四岁的孩儿,妻子早丧唯独留下了一个儿子,难道我章家这唯一的独苗就要跟我在这代州城里浑浑度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么?
不!
我要的结果不是这样!
即使这辈子我章毓再无出头之日,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籍籍无名!
我要为他铺开一道康庄大道!
章毓咬了咬牙,当下沉声说道:“属下章毓领命!从今日开始章毓便奉巡检大人为主,刀山火海但凭吩咐!”
杨安似乎看出了章毓此刻心中的那种挣扎,虽说他不知道章毓此时心中是如何权衡的,但他敢肯定章毓并不是实打实的跟随。这不由让杨怀心中一狠!
杨安微微一下,手掌虚抬一下,章毓看了一眼杨安便站起了身子,此刻章毓的眼睛还是红红的,道了句有劳,便杵在一旁不再说话。
杨安见章毓此刻爱他不理,完全没了适才的友好,不由尴尬一笑,说道:“巡检大人有令,需章指挥使办一件事,哎,先别急听杨某把话说完。”
杨安制止了欲要上前说话的章毓,沉声说道:“此时非同小可,事关重大,不知道杨某能信得过章指挥使么?”
章毓当下脸色一变,不渝的说道:“既然我已认巡检大人为主,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杨小哥看不起在下还是怎的?”
杨怀连忙摆手说道:“章指挥使切莫误会,只这件事情太过重要,轻则抄家,重则满门抄斩,为了巡检大人前程,杨某不得不小心啊。”
听了杨安的话,章毓突的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心头隐隐觉得不妙。
见章毓当下就皱下了眉头,杨安心里偷笑道:“后悔,晚了!”
“我家巡检大人这次打败辽军实则......”杨安小心的贴到章毓的耳边,将杨怀的一干打算全盘托出,其中包括打败辽军,囚禁萧太后、和河东必会失手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唯独没有提到这些事情的源头:汴京城里关于官家和周薇的谣言。因为关于这一点杨安都不知晓,他和章毓所说的都是在临来前杨怀给他的筹码!一个能把章毓稳稳拉在船上的筹码!
而对于杨怀而言,并不是不想留这么一手,而是他一直认为知道的越少,活的就越长!自己是全盘的操控着自然免不了,可对于杨安而言,若果不是为了拉拢章毓,杨怀根本不会对他说出只言片语,玩玩隐瞒却是一种最好的保全!
无可厚非,当杨安听完了杨怀所说的事情,那可谓是惊得四肢发麻,险些脑袋一黑栽倒下去。但还是体会出了杨大哥的深谋远虑,更重要的是杨大哥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就冲这一点是生是死都任君决断!
但还是不由为杨怀捏了一把冷汗,因为杨安知道这些事情一环扣一环,只要其中一个步骤稍有差池,便是全盘皆输。可能是杨安太过信任杨怀,并没有深想,例如杨怀为何要这样做?是什么能让他冒着杀头的罪过也心甘情愿的这样?
同样的,当章毓听完了杨安的话,只感觉右腿突然的不听使唤,‘普通’一下跌倒在地,心脏好似要从胸口爆裂而出!如若不是从军多年,恐怕此刻早已经晕阙了过去!
现在别提章毓是怎样的后悔了,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何要卷进了这场阴谋里面,什么勇武过人,什么大才者不该隐世蔽日,全他娘的是屁话,老是就高兴隐世蔽日,关你娘的什么事啊!
章毓在后悔的同时,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当听完了杨安的那一番话,章毓便知道此时此刻却是与巡检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巡检大人如果完蛋,跟着第一个倒霉的无疑是眼前的这个杨安,呵呵,那第二个就是自己了吧。
什么为儿子铺开一条康庄大道,都他娘的屁话,能保全了性命就是极大的奢求!
“这....这....”章毓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有些语无伦次。
杨安好似在意料之中一般,笑着拍了拍章毓的肩膀,说道:“为今之计不是在此想一些后路,因为根本就没有后路可选。而是你要为我家大人办成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