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当是谁,这不是汴京第一才子,杨怀,杨小郎君么?”
听完这话,杨怀心里好大一阵不舒服,什么汴京第一才子?娘的坑人!
“******!”杨怀心里暗骂了一声,可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笑说道:“几位公子认得在下?怠慢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为首那个儒生,拍打着折扇,揖道:“岂敢,岂敢,在下张睿,表字伯智。久闻白矾楼的胭脂白名动天下,今日正好有暇,便于几位同窗相约而来。谁呈想,遇到了杨小郎君,真是三生有幸。”
“张柏芝?”杨怀脱口而出。
张睿满脸讶色,问道:“小郎君知晓张某?”
“呵呵,偶尔听闻,偶尔听闻。”杨怀恩恩啊啊敷衍着,随即满脸无奈。
场面瞬时冷了下来,还好旁边一位嘴角还有油腻的肥胖男子暖场道:“是啊,是啊。见您一面,可比论语七篇。”
“杨小郎君今日定要指点指点,否则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刘兄所言甚是,不遇杨怀不读书,一遇好比读三年!”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杨怀知道这必定是潘豹出的幺蛾子,可打死他也想不到,却是这般的叫人难堪,杨怀余光撇到潘豹,见他嘴角隐隐抽动,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气闷。
杨怀尴尬一笑,阻止还在议论的众人,拱手道:“诸位且听杨某一言。”
众人安静了下来,目光转向杨怀,想听他要说些什么,潘豹此时完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自饮自酌,好不快活。
“嘿,杨怀啊杨怀,可莫要怪我,这白矾楼有头有脸的人可不少,出了丑,可怪不到我喽。”潘豹心里笑道。
“杨某不才,承蒙各位关爱,但,为何称呼我为汴京第一才子?杨某一介武夫,实当不得这般称呼。”杨怀作了一揖,惭愧的说道。
张睿待杨怀说完,摆了摆手,笑道:“杨小郎君何苦相瞒?如若不是盛名在外,我等岂敢无中生有?据说,就连补亡先生都称赞有嘉!啧,真是羡煞旁人!”
杨怀一边听着,一边擦拭额头冷汗,这句话说出来分量可不轻。搞不好,能害死一户口本。杨怀当然知道张睿口中的这个补亡先生是谁,他名叫柳开,字仲涂。后改名肩愈,字绍先。河北大名人士,开宝六年进士及第,可算是大宋老牌的文人士大夫、官家面前挂名的大文豪。甚至有人赞他“世无如者已二百年余也”。
最为著名的就是其所编著的《补亡先生集》、《默书》等等。是为改变北宋初期文风的重要人物。
这帽子扣的还不够大?现在就连潘豹都感觉事情闹大发了,在一旁不停的给张睿使眼色。
张睿望了望潘豹,心想:“潘公子还不满意?好,为了那二百两,再给添把火!”
“小郎君真是谦谦君子,不与争名,可在做都是痴迷此道,就不能给说道说道?众位可能有所不知,小郎君不但一身好文采,一手字更是妙笔生花,希夷先生曾赞道‘杨怀其字,内藏万般沟壑,余枉活数十寒暑’不错,正是如此这般,试问,小郎君如此高才,又何必藏拙呢?”
“哇!”张睿话一落音,白矾楼整个二楼一片哗然,议论之声不断,补亡先生文采在整个大宋首屈一指,自不用说。可希夷先生呢?那可是隐士高人,赵官家亲自接见并赐封号的大家。一手毛笔字出神入化、高深莫测。尤其是那一个“福”字,大至四尺,泼墨浓厚。其初笔一点,如弹火进裂,使人观之心悸,字体在楷草之间,雄浑已极。又所传楹联“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石刻,亦极纵肆。
连这般人物都如此夸赞,这杨怀还了得?观说话之人,眉入两鬓,神采飞扬。也不像信口胡说之辈。这个热闹得看看,看看这杨怀是如何的了得。
片刻功夫,数十宾客已把杨怀一桌围得水泄不通。
杨怀心里可真是苦恼之极,想不到潘豹会用这样一个法子让自己难堪,大意了。
“伯智兄,且不要胡说....”杨怀附耳过去,小声说道,显得甚是不快。
哪曾想到那张睿徒然发怒,眼神愤愤,颤抖着指着杨怀,大声质问道:“杨小郎君,这是哪般意思?我等好生生过来招呼,却为何恶语相向?莫不是自恃几分才华,看扁了我们?哼!今日定要给个说法,不然我太学数百学子绝不干休!”
杨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幕得明白了过来。
“我还真是傻,人明明是来生事的,还指望他能干休?”
杨怀一边想着,一边幽怨的望向潘豹。看到杨怀目光扫过来,他连忙避开,看着窗外,赏风景去了。
“这是怎么了?适才还好好了,怎么闹将起来了?”一看客说道。
“还能怎的?定是那杨怀眼高于顶,看不起这帮太学生,出言不逊了。”
“那这就不对......”
“最看不起这沽名钓誉之辈!”
这一番变故,把这个白矾楼的宾客彻底吸引了过来,就来楼下过往的游人,都驻足观看。
“杨怀!你莫要欺人太甚,如若真比起才华,我太学生中定有人能超越你!”张睿身侧一年轻儒生气道。
杨怀忙解释道:“这位兄台,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别以为官家赏识你,就目中无人,如若让官家知晓你今日这般作态,怕是你再如何溜须拍马,也难在这汴京立足!”张睿接过话茬,恨恨的说道。
“哎.....好吧,杨某适才失言。还清恕罪一二。”杨怀叹了口气,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在场众位,劳烦做个见证,杨怀此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试以一人之力,辱我太学无能。今日如不教训教训,他日我太学还如何做得学问?如何为朝廷培养栋梁?”
张睿顿了顿,拱手接着说道:“今日,我等便与之比上一比,看看到底孰强孰弱!”
“好!这位公子,咱们支持你!”
“对,可千万别让这附庸风雅之人毁了太学清誉、”
“大家看他,穿着寒酸,哪里像是个会写字的?别是欺世盗名之辈吧!”
“跟他比!”
“跟他比....”
场面一时陷入了疯狂,杨怀怎也不敢相信,古代的舆论真能杀死人。眼下已然成了众矢之的,不接这个赌约,怕是想走出这间酒楼都是难事,接了吧,可怎么办?
杨怀犹豫了。
看着张睿挑衅的眼神,和所有人咄咄逼人的架势,心头不由生出一股怒气。
“小菁,楼下怎么这般嘈杂,不是说这白矾楼都是些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的去处么?怎像闹市一样。”一身着锦衣的貌美女子问道。
那小菁嘿嘿一笑,说道:“回....厄..三姑娘,奴婢打听了,楼下有人斗文。”
“哦?斗文?”明显那三姑娘来了兴趣,忙问道:“斗词?斗诗?还是对子?是何人比斗?”
小菁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只听了个大概,楼下嘈杂的很,只隐隐约约知晓,有一个名叫杨怀的年轻人,说是要以一人之力独斗太学。”
“是么?这人也够狂妄,不过,话说回来,敢说这话的,想必却又过人之处。开始了么?”三姑娘轻笑一声,但话语之中不难看出,对杨怀颇为赞赏。
“还没,要不奴婢下去瞧瞧?然后在把经过转述给三姑娘?”小菁试探的问道,她深知这个三姑娘,比起倔强万一说要亲自去看,除了个差错,她纵有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果然不出所料,那三姑娘道:“不必,我亲自前去。”
那头小菁悄悄叹了口气....
“爹爹,你看这杨怀又出的什么幺蛾子?什么补亡先生、洗衣希夷先生都出来了。不会是哗众取宠吧?”一白衣女子,坐在里白矾楼不远处一方高阁之上,带着白纱,不经意的问道。
“呵呵,为父怎会知晓?但却也奇怪,先不说杨家以武治家,官家明明白白给了个崇仪副使,武官官阶。怎的就文采出众了?啧,不通,不通。”那老者精神矍铄,眯着眼,捋着须,喃喃说道。
这不正是杨家一众人,去潘府谢罪之时,茶馆儿里那对父女么?!
“你看清了么?”那老者问道。
那小厮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低头道:“看清了,的的确确是天波府的杨小郎君。”
“再回去看着,随时回来通报!”那蒙纱女子说道。
在说白矾楼这边,只见杨怀拱了拱手,朗声问道:“诸位打算怎么个比法?”
“好办,咱们比试三场,词、文、对子。可敢?”张睿摇了摇折扇,一副大局在握模样。
杨怀微微一笑,开口道:“就依你。”
“可这怎才算胜?怎才算败?”
“那就更好办了,今日之事,想必已快传遍了半个汴京,流传出的自然会为人所知,汴京有识之士甚多,岂有分不出胜负的道理?”张睿嗤笑道。
杨怀看了看潘豹,问道:“大哥以为如何?”
见杨怀询问,潘豹思索片刻说道:“怀弟,有把握么?”
“没有。”杨怀摇头。
“哎,那改如何是好啊,为兄身上倒是有些黄白之物,不过......”潘豹欲言又止,声儿拖的长长的、
“王八蛋!”杨怀暗骂,“原来你是想再加点彩头,以为我输定了,一棒子打死我!”
张睿连忙称善,喜形于色,道:“这位仁兄说的在理,既然比试,不加点彩头,无趣的紧。诸位说,是也不是?”
在一旁的宾客,都点头附和。杨怀连想拒绝的脸面都没有了,只得问道:“什么彩头?”
“你若输了,只需坦胸露乳,游街示众!”张睿斩钉截铁的说道。
杨怀怒极反笑,说道:“嘿,倒是好主意,那如果你们输了呢?”
“只要你想得到,我等便输你什么?如何?”张睿暗道奸计得逞,你一个小厮出声的人,字恐怕都认不全,怎么赢?
“好,一言为定。”杨怀无喜无怒,谈谈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