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一舞终了,众人皆醉,久久不能回神。
苏晴侧身一福,悄然退下。
我知道孟启民的心思。
苏晴在杭州出生,五年前父亲出任云南刺史,因牵涉到一桩贪污、延误粮饷案子,被判斩监侯,却因年事已高病死狱中,所有男丁流放,女眷充为官奴,苏晴因为年幼,又恰好在舅舅家才幸免于难,但后来舅舅死后,舅母怕私藏罪臣之女会惹祸上身,便将她赶出家门。
我心疼她身世可怜,又爱惜她一副好才貌,遂找最好的师傅,悉心培养,又亲自传授技艺,加上她本身悟性极高,很快变成为整个杭州最红的花魁。
一直想替她寻一户好人家,以许终身,奈何慕她美名而来的,都是沉迷酒色的膏粱子弟,这孟启民虽看着好色,但在凤梧阁住了那么久,也未见他有多么风流成性的,唯独对苏晴穷追不舍,想必也是情有独钟的吧。他是信王心腹,或许不惧苏晴罪臣之女的身份,也未可知。
若能促成这件事,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孟大哥看苏晴姑娘如何?”我举杯笑看向他。
孟启民想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举杯与我相碰,“美貌与才情兼备,难得,难得啊。”
我瞧瞧看了看信王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笑着,没有任何情绪。
我一饮而尽,看着火红的云霞,像随意涂抹的画卷,向晚的阳光被遮去了一半,轻叹一声,“唉,苏晴姑娘身世可怜,才会流落风尘,可怜她玄机之才,西施之貌,只能终老风尘,身无所依。”
信王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一笑。可孟启民却不明白,凝眉道:“怎么可能?追求苏晴姑娘的人怕是早就将这门槛踏破了吧?”
我笑道:“都是些贪图美色之人,并非真心相待,得到了不过新鲜两日便丢开手,再多又有何益?苏晴姑娘虽然身在风尘,却志存高洁,怎肯屈就了那些纨绔子弟,她曾说‘妾本蒲柳之质,却不屑为人玩物,若无一心人,不过终身不嫁罢了。’”
孟启民听我这么说,忙站起来双手抱拳,“在下对姑娘一往情深,此次虽是慕姑娘美名而来,但自认绝非贪迷酒色之辈,家中只有一妻,虽做不到姑娘所说的‘一心人’,但我待姑娘之心可昭日月,如蒙姑娘不弃,肯屈身下嫁,定会诚心相待,永不相弃。”
我却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这个嘛,孟大哥的心意我自是明白,可是这事儿还要问过苏晴姑娘才好。咱们还是先饮酒吧。”
孟启民还要再说,信王却淡淡一笑拦下了他,“夏姑娘既然这么说了,就是肯帮忙了,孟兄你总得让苏晴姑娘考虑考虑不是?先喝酒吧!”
信王虽面上称他为孟兄,但这孟启民对他的敬畏尊敬之心却表现的很明显。听他这么一说,即刻便不再说什么了,只笑道:“如此,便有劳妹子替在下美言了。”
我也举杯笑道:“那是自然,孟兄请。”
“对了,上次妹子赌牌赢了我,我到现在还是不服,回头咱们再赌一把,我定能赢你!”孟启民是山东人,果然有着北方男人豪爽的性格。
我呵呵一笑,“恐怕再堵上十次,孟兄还是要输给我。”
信王闻言哈哈一笑,看向一脸懵懂的孟启民,我也笑看向他。
他有些不解:“这是为何,你怎么如此自信?”
我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啊!”
转身吩咐苏茉儿拿副纸牌来。
不一会儿,苏茉儿便拿了副崭新的牌放于桌上,我笑着打开,“孟兄请随意说一个点数花色。”
他微微一愣,“梅花五。”
我将牌一字展开,信手一弹,梅花五便飞了出来,我伸手一接,将牌放于孟启民面前。
他错愕的半晌没说话,半天憋出一句:“妹子,你是变戏法的吗?”
我被他这句话逗的笑个不住,信王那常年看不到情绪脸也绽开了笑容。
我笑道:“既然我们以兄妹相称,我便如实相告好了。几年前,我曾有幸认识一位高人,他曾传授我赌牌绝技,能隔空换牌,孟兄如果想学,小妹叫你便是,也算报答你相救之恩了。”
孟启民一听,高兴了,“妹子你当真肯教我?”
我笑道:“当然,但孟大哥可要答应小妹,如非必要,绝对不能随意出千,诈人钱财。”
他哈哈一笑:“这个自然,我孟启民还不至于靠着出千为生。”
销金窟赌场里这些玩法儿现在市面上有很多赌场也是有的,但开赌场的最重要的本事便是精通各中关窍,换句话说便是想让谁赢谁便能赢,可像梭哈、二十一点这些赌法,他们自己研究不出诀窍,没法控制局面,所以即便抄袭了过去,运作的也不是很好。
将牌技教给孟启民,倒也不担心他会泄露出去。
看他一副现在就想学的样子,遂笑道:“咱们还是先饮酒,这个回头再教如何?”
自从那日宴请两人之后,我和这两位便熟络起来,信王这人虽然看起来比较冷漠,其实为人还算热情,而且恋琴成痴,经常与我切磋技艺,尤其是对那曲《广陵散》极为痴迷,数次求我传授。
孟启民这人就更有意思了,自从那天听我说了有希望能娶到苏晴,便隔三差五的托我送东西给她,开始时衣服首饰之类的,都被苏晴退还回来。
我见他实在是有诚意,便指点他别送这些俗物。他却想不到要送什么了,好歹求着我让我指点他。我笑而不答,让他自己领会。
不知道是他悟性太好,还是有信王的指点,第二天居然送了一本古琴谱来,第三天又是一张古琴,苏晴看到高兴,我也好乘势给他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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