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瑶倒是和何欢说的极为开怀,眉间带着笑,沈烟在一旁听得也很开心,气氛很是融洽。当然,要是没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就更好了。
林媚儿挽着一个眉眼娇俏的少女走了过来,那人沈烟也认识,是武家千金武小曼,一向和林媚儿极是要好。
“早就听说郡主姐姐长得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媚儿还从没见过像郡主姐姐这么美的人呢。”林媚儿说完,倒想上前挽着萧青瑶的手,一幅亲热的样子。
沈烟嘴角微弯,这近乎套得,林媚儿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啦。
萧青瑶不着痕迹的避开身子,瞄了一眼林媚儿,“我可没有什么姐妹,燕王府就我一个,下次可要注意些称呼,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虽然并不知道她是谁,但萧青瑶不喜欢她说话的时候过于热络的语气和态度。
林媚儿脸色白了一下,像是没有向她会这样说,一时愣在了那里,话也接不下去,表情似笑又似哭。
武小曼可不管这些,睁圆了眼睛,“你干嘛对媚儿那样,她又没说错什么。”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唔,武小曼真不愧是林媚儿的闺蜜,这个时候还能挺身而出,就是太不会看人脸色了。
也许,林媚儿对着别人姐姐长、妹妹短喊习惯了,其他人虽有的不喜,到底是顾忌着面子没有为此与她为难,因次被萧青瑶一句话驳得不知道怎样收场。至于武小曼,像是觉得这些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她们不在意,可不代表萧青瑶不在意。
萧青瑶最讨厌不相识的人喊她姐姐妹妹的。记得以前在南阳时,经常有一些带着各种不可告人的的人和她套近乎,打的就是姐妹的幌子。萧青瑶初时不觉得,后来无意中听到下人在窃窃私语后,自此但凡有人再这样行事,等待她们的多半不是什么好态度。有一次萧青瑶烦了,让有功夫的护院直接将人扔出去。林媚儿这次拍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蹄子上去了,不过沈烟并不准备同情她。
萧青瑶也不说话,只是态度已有些不耐烦了,随意敷衍了她们几句便不打算再理她们。
武小曼面露不甘,到底是让林媚儿拉走了。
何欢冲着两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被沈烟余光瞄见了,何欢回头冲她一笑,一时两人都乐了。
到了时辰,王府下人端了膳食上来,众人用毕后又吃了些瓜果。萧青瑶让众人随意,不必拘束,十足十主人的派头。
有几家小姐提出在亭子边上放风筝,又有人提议游湖。萧青瑶一一满足了,吩咐着下人好好照看着,不要出什么事故,众人四散开了。
一个小丫头走到萧青瑶身边,凑近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萧青瑶脸色有些变了,丢下几句话就随着那小丫头走了。
沈烟抿了口茶,思忖着是什么事令萧青瑶提前离席。
一个穿着紫色衫的小丫头问道:“不知两位姑娘想玩些什么,是和众位姑娘一起放风筝呢还是游湖。”又道:“王府花园的景致也是很不错的,两位姑娘要不要去瞧瞧。”
倒是一个挺机灵的小丫头呢,沈烟多看了她几眼,那小丫头有所察觉,笑道:“我叫玉禾,两位姑娘可是想好了。”
沈烟与何欢对视了一眼,决定去花园走走,顺便消消食。
叫玉禾的小丫头带着两人穿过花轩,顺着拱桥去了花园。花园里的花虽然多,品种也繁,但可看出并未经常打理过,想是因为王府主子常年不在,下人惫懒了。但这样看着,别有几分天然的野趣。时有清风拂过,让人感到惬意万分。
行到一处时,何欢忽然停住了步子,面色微红,显得不大自然。
沈烟看向她,何欢两颊羞红,“想是刚才吃的多了些,肚子有些不舒服。”声音越说越低,极为不好意思。
带路的小丫头玉禾发现异状,连忙折了回来,问清了原因后便道:“刚刚我们来时的路上有处亭子,那边有间屋子可以歇息,何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那里。”
何欢红着脸点头,急不可待的样子。
沈烟让玉禾赶紧带了何欢过去,玉禾面带迟疑,有些不放心。
沈烟对她很有好感,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会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玉禾在沈烟的劝说下赶紧带着何欢往回去了。
两人走后,沈烟在原地站了一会,见一旁有块乳白的大石板,忙踱过去歇歇脚。这般吹了一会风后,却听见身后有异动传来。
沈烟回头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男子温润俊秀的脸庞。一刹那间,让沈烟想起了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君子温如玉,性内敛。回过身后,连忙垂下头,将半搭在石板上的脚放了下来。
沈烟站着的位置后面便是一处花丛,层层叠叠的种着一些沈烟叫不出名字的花。因此这边隐者一个人,沈烟一时没有发现也是常理。
花丛后的男子隐隐看见一抹月白的身影,在一瞬间退到了侧方,眼角余光仅瞄道白色的裙角。他微微感到几分不自在,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了女眷,只是不知是谁。他刚刚虽没有看到真容,但从那衣饰不菲中可猜出应是哪家赴宴的千金。
沈烟想着那人似乎在那里待了许久,是自己无意间打扰了别人。忙欠了欠身道:“不知公子在此,打扰之处还请见谅。”眼神却顺着扫了过去,那男子穿着一件石青色雨过天晴的袍子,衣襟处绣着一些繁复的花纹,头上绾着一根玉簪,面带温和,气质华贵。不知是不是沈烟的错觉,她觉得那男子的脸庞有些模糊不清,看不真切。旁人一眼望过去,只会被那通身清贵的气质所吸引,而忽略了他的长相。
沈烟有些失笑,也许是因为那人隐在了暗处,看不见容貌罢了。
过了半响,那男子才开口,“姑娘无须多礼,我不过是贪图此处凉快,在此处歇歇脚,倒是惊扰了姑娘。”声音如玉石敲击玉盘般掷地有声,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清冷。
沈烟心神颤了颤,一时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想,这人说话可真是好听!
那边也没有说话,一时显得极静,气氛却莫名有几分怡然,闻着阵阵花香,像是要陶醉其中一样。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唤声,男子倾耳听了半刻,解释着:“是我的仆人寻来了,姑娘但请歇息,我要先走一步了。”
沈烟点了点头,也不管那人有没有看见。
花丛里一阵骚动,片刻又安静了下来,沈烟想着那人应是走了,心里却觉得有几分不大对劲,好像有什么事被遗忘了一样。
小丫头玉禾带着何欢回来了,几人继续走着。
何欢面带歉意,“让你久等了吧!”
沈烟不在意的笑笑,“也没等多久啊,我就在这边歇了一会儿。”
“对了,我刚刚碰到了件事儿,你猜猜是什么。”何欢扬起眉,显得极是欢快。
沈烟见她这样,哪会不知她想干什么,忙忍了笑意,问她是什么事儿。
何欢露出一口雪白的糯米牙,“刚刚我准备回来时,瞧见林媚儿和武小曼在争执,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双双落水了。”
沈烟顿了一下,“救起来了吗?人没事吧!”
“没呢,那里人多,刚落水就被下人救了上来,只是衣服都被打湿了些,丫头们帮忙换了衣衫便好了。”何欢眼间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别人问落水的原因,林媚儿说是不小心滑倒的,不过武小曼好像脸色不大对。那里铺的都是鹅卵石,这几天也没下雨,怎么就偏偏让她们滑到了水里去。”
武小曼虽然人长的娇俏,也挺喜欢出头的。但却是个没主意的,一向以林媚儿马首是瞻,从不反驳林媚儿的意思。沈烟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是因了什么事发生争执,以致双双落水。
嗯,不过嘛!再亲密无间的人之间也是会有缝隙的。相处久了总会有矛盾的,就看这缘由大不大、够不够让人翻脸的地步。
两人说说走走,前方迎来三人。
二男一女,女子走在两人中间,十五六岁的样子,着一声杏黄色湘裙,头上插着两支金步摇并一支镶金含珠钗,那珠子圆润光滑,在太阳下闪着流。那竟是一颗夜明珠,却被雕成了婴儿拳头般大小,镶在了钗上。此时那女子正与左手边的男子有说有笑,神情极为亲密。那男子穿着一身黑衣,衣上用金线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鹰,那鹰眼极为锐利,像是要择人而噬一样。男子面沉如水,神情端凝。
沈烟感到有一处打量的目光,回望过去。是那个站在女子右手边的人,那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杭绸布锻。那人的目光,怎么说呢?虽然突兀,带着几分打量,却不含恶意。让沈烟不解的是,那人还冲她微微颔首。嗯,这人,她好像不认识吧!
两方人影相互交错,行了两步,又很快分开。沈烟回头,瞧见那穿着宝蓝色衣饰的男子也回头望了她一眼,回首间扫见那着杏黄色琮裙的女子上下扫了她一眼,那目光让沈烟觉得不舒服。
何欢拿眼瞄着沈烟,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烟继续走着。
“那人……。”好似不知怎么开口一般,何欢犹疑,“刚刚那走过去的女子是太子妃的妹妹秦婉柔,至于那个穿黑衣的……是端王府的世子。”说完,何欢不安的看着她。
沈烟顿了一下,额前的发垂下挡住了眼睛,何欢看不见她眼中的表情,却听见她低低说了句:“是吗?”声音低不可闻,很快便消逝在风中了。
何欢有些担心她,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她,不妨沈烟问道:“那个着宝蓝色衣服的人是谁?”
“那个人嘛,他是我表哥啊。”见沈烟不解,又道:“上次我不是与你说过了,昕昕表姐嫁给了林媚儿的哥哥,刚才那人是昕昕表姐的弟弟啊,魏将军府的大公子。不过不管是从年龄上,还是按辈分算,我都是要喊他表哥的。”
沈烟脑中灵光一闪,似乎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渐渐有了些许眉目。她走走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一行人已不见了身影。回过头笑道,“你倒是都知道,不过才回京几个月,比我这个住了几年的知道得都清楚。”
何欢不好意思,“娘总说我性子太活了,不够端庄,什么事都要插一手。唔,我要是有事儿没弄明白,就会浑身不自在,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才罢手。我这性子可改不了。”说完摇摇头。
沈烟莞尔,“既然如此,也不必改了,我看这样很好啊,每个人总有一些不同的。”
何欢上前抱住沈烟,“沈姐姐,你太好了,连妹妹都劝我收敛些,事实上我还是有分寸的。”
沈烟觉得有些事不必强求,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走到花园尽头时,一个着红杉的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沈姑娘,何姑娘,我们郡主请你们去馨雪园。”
上次沈妈妈告诉过沈烟,因而沈烟知道馨雪园是萧青瑶的住处。碰巧何燕的丫头过来寻何欢,何欢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