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虞知道这样让一个人成长是很痛苦的,下午那样说那样做,她没有一点的愧疚。装柔弱,扮无辜,演给所有的人看,被情况所逼出来的。
毕竟,演一场戏,平息一场风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很划得来。
不是么?
何月错就错在,她看不清,事情越闹越僵,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过像这样也好,下猛料,才能让她成长,迅速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何虞内心里也是自私的,她想帮助何月,巩固她在史家的地位,做起何史两家的纽带。她何虞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平平静静的生活了。
想象的很美好,现实能是这个样子么?
现在何月跪在房门口让二少爷原谅,这么二傻的事情,何虞不相信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她是参悟了要回主屋跟二少爷和好,不再闹脾气?还是要扮可怜,用苦肉计?
她的身份是二少奶奶,当初二少爷推她出去是一时气,她不回去,二少爷也跟她犟上了不喊她。再加上最近有蝴蝶,二少爷也想不起来何月的好。
所以,即便被关在门外,也不用这样。
“紫嫣,除了少爷在房里,还有谁在,丫鬟也算。”何虞问道。
紫嫣缓过了劲儿,“没闭房门时,有萱儿、蝴蝶,还有几个小丫头。”
“小烟和小桃呢?”
“这个……小桃去老祖宗那里了,小烟,没有看到她。”
何虞又问了紫嫣一琐碎的事儿,又喊了紫罗去找小烟,结果问遍了就是没有人知道。踏下台阶来到主屋,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只是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什么?
房门紧闭着,何月没有穿棉衣,这边零下十来度,加上烈风,嘴唇早冻的青紫。低温下血液循环太慢,连脸上也一块块发青。
丫鬟信息是最快的,同时她们也是最会看形式的。
听到二少奶奶又得去立规矩,今天被夫人不喜欢,现在还跪在这里,就敢一个个围在这里看着,低声一论着。
看到何虞,又立马让开了道路,闭上了嘴。
因为今天何虞被邀请去了子衿文社,跟小姐们一起写诗作词,仪禾小姐都送了一块玉佩,仪禾小姐跟老祖宗那是什么关系?!
子衿文社不是什么好文社,可是在史府里,那就是小姐少爷的圈子,丫鬟们懂得,进了那个圈子的,能不得罪的最好。
何虞上了台阶,站在何月的身边,低头看着下头的丫鬟道:“外头这么冷,你们一个个倒是有兴致来看雪,今天看到的雪景自己脑袋里记着就成,别大嘴往外说。”
何虞拿出来仪禾给的玉佩,这里有萱儿是伺候过老祖宗的,小丫鬟也应该有那里的。
“仪禾小姐的……”
还好,她们对仪禾带着一种畏惧,拿出玉佩,让这种畏惧加大。
“府里的丫鬟不止你们几个,大家都在本本分分在府里当丫鬟,每天开开心心的。好了,史府的规矩你们比我清楚,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离开!”
小丫鬟赶紧散开了,院子瞬间空空荡荡,何虞虽然说的声音不大,可是意思却很明确。
她自己也松了口气,这个院子的事儿传到外头,何月以后真的不用再在府里做二少奶奶了——没人信服她。
即便以后熬到到夫人,那也没办法统管史府。再加上各家夫人也会把这当笑料,肯定不会跟笑料交好的。
一个管理不好内务,处理不好关系的人,怎么还能让她做夫人?
更多的,何虞觉得,让何月跪在门前,指示这么做的肯定不是夫人,但幕后黑手一定是她!让何月跪在房门前,是在心理上折磨她,这一切,都是在逼着她要不离开这里,或者说是自杀。
史府要是休掉一个正妻,会给史府脸上抹黑的,要想让何月做不成这个少奶奶,又让何府承担起所有的过错,这样做对史府是有最大利益的。
何虞感觉在这样的天气,从指尖寒到了心里。
为什么要这样,让何月离开,这样对夫人有什么好处?
紫嫣让外头守门的婆子关了院门,又塞给她们一些银子,她们懂得以后该怎么说,
“何月,你把所有尊严全部践踏在脚下,你以为这样就是一种忍辱负重,是一种聪明?忍辱,装可怜也是分时候分情况的!起来!”
何虞对着何月的耳朵说,何月想说话,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紧闭的屋门被何虞推开,里头空无一人,桌子上干干净净。
何月看到这样的情况愣了一愣,手抖着撑着地面,想站起来。
只是长期跪在冰冷的地面,早麻痹的没有了知觉。紫嫣、紫罗赶紧搀扶起来,两个人架着她让她坐在凳子上。
腿现在直不起来,也只能坐在凳子上了。
紫嫣和紫罗一个人蹲在给她揉着膝盖,一个倒了热茶,吹到温温的,又给喂到嘴边,一点一点往她嘴里倒着。
何月眼泪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到她冰冷的手上。或许只有在经历过,别人都看着你闹笑话,都对你不在乎,当乐子看以后,才能明白究竟谁对自己好,自己以前究竟做错了什么。
稍稍好了一点,才把何月架到后头。何虞没有跟着进去,带着董彩衣,转身回了西厢房。
在冬天门口挂两个棉帘的,在外堂听的到外头的吵闹,里屋……除非主屋也像何虞那样没人住的房子,否则别指望听得到声音。
以前,萱儿和夫人房里的芬郁在一起,现在,萱儿把二少爷哄到里屋。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么。
她不能让萱儿看到自己。
门口哄散小丫头,何虞也没指望瞒过夫人,只是她要告诉夫人她的底线在哪里。
同时也告诉夫人,她跟何月不和,这是注定下去的。
一方面想逼着何月离开史家,一方面又对自己很好,何虞真的不明白她想要什么。
“这是……”二少爷正在跟萱儿和蝴蝶玩儿叶子牌,谁输了就帖子条,蝴蝶脸上已经贴满了,二少爷脸上的也不少,一张嘴,呼的吹掉了好多。
“把二少奶奶抬到床上。”紫罗道。
用了一个抬字,紫嫣会意,两个人肯定抬不动僵硬状态下的何月,蝴蝶立马揪了脸上的纸条,跑过来帮忙。
三个人把何月抬到了床上,二少爷也跟来了,碰了下何月的手:“怎么这么冰?”
何月眼泪就没止过,听了这话哭的更凶了,二少爷连忙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眼泪。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这点情感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