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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还沉寂在方才的震惊中,面上怔怔,显然还在刚刚一幕造成的余势未消。
一片齐齐的眼神追随下,一人正走过来,正是苏慕玄不假。黑压压的人群中,她并不难寻,只因众人都是张嘴,瞪眼的吃惊模样,只除了她的神色,随带来惊色,却是慌乱更多。
苏慕玄叹。
百草看清来人模样,确实很震惊不假,不若旁人,是为他的倾城容貌。只是这样的出场方式,实在让人始料不及。怎么就偏巧和这夜的异象撞在一起了,保不准让人胡乱联想到了一处。
后来事实确如百草所想。
第二日,便有江湖卖艺说书的人,拣了酒楼茶馆,将昨夜之事描画得绘声绘色,听者如临实境般,只道这人世间竟有这等角色人物。
那极尽卖力戏说的评家,故作正经,神色一敛道“莫闲言,你怎知是人?”此言一出,众宾皆噤声不语,方才还热闹不已的氛围瞬时变得诡异起来。
有胆大者,出声道“不是人,难道是妖?”大家皆有此想法,只不敢出言相道罢了,听了这话顿时面上很不好看,有些骇然地轻颤。
那说书之人又道“谁与你混说,怎会是妖!”众家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遂又七嘴八舌地讨问着,那是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话出口向来扫兴,人流一下四散开去。
那得了好处的说书人,很是满意今日故事的效果。只见他径自走到大堂中央,在一人一桌面前站定。
“你的故事不错,下次有了新的再来找我。”说完,放下一小袋浅后走了。
那坐在桌上之人,一手拿了钱袋过来,掂在手上把玩片刻,嘴角像上一扯,噙笑不语,右手摸了酒瓶,闭眸仰面,提壶就灌。酒水顺着瓶口直直灌入他喉中,几道顺流滑下,淌在脸上。饮酒模样甚是不羁,形骸放浪,本道应该是个粗野汉子,实则不然。
剑眉英气,高鼻窄梁,模样是俊,却生得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睛,再配了身上的不羁气质,十足的浪子不是?
这人原是道上有名的“百晓君”,好写天下奇闻异事,却没人曾想他竟长成这样,还背着一柄青色宝剑。
灵霄自是不会让说书的瞅见真相。至此,交易之时,他已遮了假面,卸了装备。
百草以为,苏慕玄是来赶她走的。回想昨夜情形,她尚且无语。
当着众人的面,他自仙鹤上落下,缓缓走到她面前。她顿感紧张不已,不仅为他逼近的步子,更为他夺人呼吸的面容。
墨色漆黑的发在夜色中散开,看不清楚;风吹,扬起,丝丝细软拂面而至,凑近。苏慕玄的发,将他二人温柔包围。此刻,万籁俱寂,仿若万物出生一般。时间止在此刻,百草好像只能听闻自己的心跳声,叮隆作响。
眼前的脸,看得比任何一次都清楚,凑得太近,是以被无限放大。那双眉毛,型长而顺;那双眼,瞳澈而美。肤色略微苍白,透着冰凉的气息,不似人般有生气,鼻下散发出的气息倒是温热。
“扮作男子做甚么?”苏慕玄沉着声问,眉头轻蹙。
百草摇头,总不能告诉他是自己偷溜出来玩了。转念一想,便瘪了嘴,黯然道“衣服脏了。”
苏慕玄转移视线在她身上,见那身黄色衣衫上赫然印着块水渍,闻来,倒像是酒。
百草见他在自己身上瞧,便连连摇手说“不是这一件。”视线重回她脸上,等着后话。
“原先那件坏了,这身是借的。”
“既是借的,怎不注意,已经脏了。”
百草慌乱,在身上找寻那处脏渍。苏慕玄也不理她,从她旁边侧身而过的时候抛下一句话。
“酒多伤身,少碰为妙,不碰最好。”
百草顿时大窘,他这哪里是劝,分明是弃。弃她身上脏乱,弃她身带酒气。哼,便是她喝了酒又如何,还没修全仙身就这样清心寡欲,倒是什么心气。
“你还不如去做和尚,修什么神仙。”
百草后来并不知苏慕玄去了哪里。
天上的异象仍在继续,那颗芒星,赤白光芒艳射四方,叫周围来看的游人发出阵阵惊叹,再舍不得移开视线万分。
她却瞧得无趣了,便准备回客栈去睡。
现在时已不早,来福客栈距市区最繁华的里端尚有一段路程要走。来福位入于城口处不远,一般晚间和清早来客最多,因为皆是欲入汴京城内的人,刚进城来确实需要落脚之处,好洗去一路风尘奔劳之疲。于栈内美美睡上一觉,再饱饱吃上一顿,就如百草当日投宿所想一般。看来这来福的掌柜肚中,真是有一本生意经的,懂得探勘地势,捏算风水。
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无人知她出门在外,又岂会给她留门,定然全数睡了。百草行至客栈门前,果见枣棕色大门紧闭,直留下两盏大红灯笼在夜幕下,迎风时而摆动了两下。
百草自知此路不通,便从旁绕过,跑到客栈后门看,同样是紧闭着不错。不过她本意不在打它主意。墙外栈后本是长了一株无花果树的,这树好说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枝干长得茂盛粗壮。百草站在树下望,很满意地看到那老树的很大一丛伸进了院内。
“如此甚好!”
百草二话不说,将折扇含在口里,撩开袍子,便是一脚蹬了上去。爬树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家常便饭般的。她自小养在山间,什么树没被她爬过,就是嶙峋的都哑峭壁,她也是敢去攀的。
很快地,百草骑在了树冠的顶头,在上面坐得稳稳的。她向四面一望,客栈后院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人也没有,显然早已关门睡觉,寻那周公做好梦。只是不知何处不时传来的鼾声,打破了这夜的静谧美好,却不知是哪个始作俑者做的好事,奈何良辰美景与人糟蹋了(建议读作“liao”)。
待她细细探测一番,得见这树伸入其间的枝杈确实不少,只是它虽长得茂密繁盛,却是叶多,枝少,且越到那端,越是轻细。一看便知难堪重负。
她这身子虽是轻巧入燕,柔弱无骨,但是与那枝头相较,可是重上不知多少。
“我不会轻功,亦不能飞。”
怎么办?就坐在这树上一夜?不可。总是要进去的,不能真等到天色大亮,披着这身男装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呀。
罢了,且轻手轻脚,慢慢爬过去看看吧。既打定了主意,百草便当真反过身子,趴在上面,准备匍匐。身子悬在枝头上,显然重心难稳,枝杈因受重物力压,晃动不止。百草好不容易离开树冠正中,向这偏枝又爬了几步,突然感觉到身下的枝杈晃荡地很是厉害。
她如今已在能承她之重的最后一截干上,再往前看,近乎细不能见,隐埋在绿叶嫩芽中。再叫她向前,也是不敢了。
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面临两难了。她自不想退回,但又不能前进。这枝头颤颤巍巍,连着叫她也是上上下下,直晃。这枝杈离她的房间其实不远了。她的住处在东边最利剑,无花果树恰长在客栈的东南角,她现下爬的这一脉,就是伸向东头的。
只差三步,但若离了枝丫作撑扶,很可能就此跌落下来。只是现在别无他法,百草心一横,当机立断,还是过去。她想着平日里赤豹跃步而跳的样子,提步便跨,一跃而起。头上扎着的束带此刻早已让她取下,为防一万,她将其一头系在还算牢靠的枝干上,另一边则打了个梅花扣,卷套在中指上。因是活结,继而可以迅速扯开。不出事是最好,倘若变生意外,也好吊住她,不至于掉落下去。
鬓发扬起,衣袂翩飞,似有若无的凉凉清风自她脸颊划过。只一瞬间腾起,在半空中遗世独立,径自凌云。难道这就便是那羽化登仙的感觉么?当真有些飘飘欲仙的快意,倒是不错。
待回神过来,足已落地,人立于楼栏内了。
这一落地,百草才放下心来,先前紧绷的神经遽然放松下来。
“还好。”她轻吐兰气,道了一句。
刚欲转身推门,却听见一片呼喝之声,自四面八方而来,顿时骇然。
百草当即一惊,莫不是她糟了埋伏不成,埋伏在此抓她作甚?心思百转千回,遂一下子窜进房内,躲在哪屏风后头,噤声不语,凝神细听。
“你这贼子,将往哪逃?!”却是掌柜之音。
想是把她当做贼了?不能!她方才很是小心,并未发出大的声响,何况这些动静跟那雷动震天的鼾鸣比较,几乎可以忽算不计。
她哪里知晓,自己早被人盯上了。
早前小儿上来送饭时就颇多疑虑,想这白姑娘无甚有力,莫不是病了?他知晓掌柜待她不错,自是关心,便下了楼与掌柜的去说。掌柜一听,哪还能放心,便欲上楼亲自过问,若真是病了,可得早些请了大夫来看才是。
刚上了几阶木梯,便听见拉门音,他加快步子上了二楼,往东边一望,竟见到一个黄衫男子自白百草房间出来。掌柜的蓦然一惊。
他急急退到角落里隐者,心道这是谁啊?怎么会在姑娘的房里?不敢冒然声张,说不准是舒适的,还是先去看了她才是。心里有了计较,他便自隐秘处出来,待到这时,那男子早已不见踪迹。
掌柜的快步行至屋前,抬手便敲。
“姑娘!姑娘!”
知晓她身子不爽,便刻意放大了音量,好叫她听见。只是喊了片刻,竟不曾有人来应。掌柜的心叫,不好!
他急忙推了门进去,两步并做一步,急速奔到床侧,便见床上果然空无一人,只余一床被子,掀开在旁,竟是凌乱不堪。再想方才场景,脑子里尽是那男子四下张望的样子。
“糟了糟了!”
掌柜的猛一拍脑门,急得直跺脚来。那小子分明很是可疑!定然是探看了门外无人,便绑了姑娘跑走!怎能不早先发觉,竟叫歹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劫了人去!
“哎呦!”可怜的姑娘哎,如此花容月貌,分明是叫人起了歹心,这可怎么办是好?!
就是在这般自责和急乱中,掌柜的坐立不安了好长一阵子,一直盯着门口,就是不见百草回来。他也不敢睡觉,想了再想,终于不能安心,心道一定要去报官击鼓。
他急呼呼地开了店门,便朝外奔,路径旁店时,突闻一阵簌簌声响,是在栈后。他寻了过去,便见是那无花果树,上面赫然趴着个人,细看一下,不是那黄衫男子是谁!
“好你个混账东西,看我不绑了你去见官爷。”掌柜见他一心欲往屋子里钻,便赶紧回了客栈,冲到雇佣的房内,一把唤起了几个伙计杂役。连叫掌柜,一干六人,俱掏了棍棒家伙和绳索,就要冲到楼上抓人。
未免打草惊蛇,惊跑了来人,掌柜的吩咐他们五个各自在墙角格拉里蹲着,自己也藏在最近处,只待人来,便要一举拿下。
这些百草哪里得知,只道刚站稳了身子,就听见有人呼天喊地向她杀过来了。幸得她眼疾手快,速速进屋内藏好,屏了呼吸细听一阵,才恍然将事情弄明白,知道这回惨了。
那头掌柜的见她还敢进屋来呆,更是火气上窜,领了伙计们就直直向里冲去。他一下子推开门,留下两人死守门房口,防这贼子落跑,自己则带上余下四个,在房内好一番找。
只因屋内漆黑一片,就是拿了一盏蜡烛也遍照不及。掌柜的忙将蜡烛拿着,像桌台走去,欲点亮上面的油台。
这边,百草前头的屏风忽而叫人推开一半,她受了好大一惊,还好这没有光照,暂时发现不了她的身形,只是她心里已在惊跳不已,额上渐渐浮现细密的汗珠。
“呼!”掌柜的吹灭手上蜡烛,伴着这声音而起的还有屋内一下而发的光亮,确是那油台烛心被他点燃了。
待看清屋内一切,众人哑然。
百草只道定是叫众人看见了自己。她一个姑娘家的,居然穿成这般,穿成这般不说,还形容狼狈地窝藏在屏风里。怎堪入目,何来颜面。百草哀其运衰,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她只得硬了头皮出来认。
“是我。”
“是谁?”
一同响起的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人之声!
百草回眸来看,顿觉一阵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