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澈儿今日遇到个故友,便没有陪母亲去听法师讲经。青衫、紫乔她们服侍得可好?”张澈含笑将太子妃上官如眉扶着走上船梯。
上官如眉是当朝首府上官大人的二女儿,自幼聪慧,加之容貌端丽淡雅,性情温婉贤淑。当年可是上京各大权贵子弟争相求娶的女子!她的父亲上官晋慧眼独具,将她许给了当时还是昌平王的张世琛。谁能料到当初那个宫女所生的、毫不起眼的昌平王如今能成为东宫太子呢?世人都赞上官大人慧眼识英雄,说上官如眉天生就是皇后命——因为太子娶了她十多年了,至今只有她一个妻室。早先几个收在房里的姨娘也只有两个生过女儿的留在了太子身边。其余的都在上官如眉娶进门后遣走了。而上官如眉进门之后,太子便一直留在她的房中,十七年了,从未宠幸过其他女人!四年前,皇上在册立昌平王为太子时,曾有大臣对这点颇有微词。所幸昌平王当时虽然只有张澈一个儿子,却是比其他皇嗣都聪明能干!
按理,像上官如眉这样的女人应该是生活在蜜罐子里,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可她终年愁眉不展,心中郁气难抒,一看到头倒有七八个月是抱恙在身的。东宫中的仆丛都暗地里担心太子妃福薄命短,撑不到太子登基为帝的那一天。
张澈对于母亲的的伤痛是看在眼里的。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母亲虽然与父王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却是各有各的房间,私下里彼此都不怎么说话,完全就如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什么专宠一人,荣宠不衰,全是假相!
每每上官如眉心事重重地望着他时,母亲眉间那抹化不开的愁怨让他恨极了自己的父王!偏偏父亲无论是昌平王还是太子,做人都是刚正不阿地。他让朝中重臣信服他,尊崇他。张澈对于父亲有着应有的敬畏,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父爱。从他记事起,父王就有两张脸。在人前,父王对他和母亲都很疼爱。人后,父王宁愿扎在书房里与书为伴,也不愿陪母子二人吃一顿饭!
年少的张澈曾多次问上官如眉,父王为什么会这么对他们!每到这种时候,上官如眉只是搂着他流泪,并再三叮嘱他,要顺着父王的意,不能惹他动怒。久而久之,张澈渐渐失去了寻根问底的兴趣。
上官如眉三十三岁了,如今笃信佛祖,潜心于佛法。眼角眼梢的那股哀怨之气消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贞静祥和。这样的母亲在张澈看来十分欣慰。所以,这次他才会不顾父亲的反对,亲自护送母亲四处游历。
上官如眉不喜客栈的吵闹,张澈便备下一艘大船。一路上,他们随着智海大师的行程奔走着,倒也没有误了重要的讲法。只是平常住宿都在船上。
“澈儿,还没用饭吧?听说你的朋友在船上?”上官如民眉扶着儿子,缓缓步入室内,将从不离身的佛珠拿了出来。
张澈笑意盈盈地一颔身:“儿子一会儿便叫他们过来见过母亲!”
上官如意摆摆手:“不必了。我在寺里用上斋饭了。倒是你陪着你的朋友用晚饭是正经事!”如今张世琛是太子了,张澈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了,他多结交些朋友她这个做母亲的是乐见其成的。
张澈又陪着母亲说了会儿庆,直到她倦极睡去才起身告辞。刚刚带上房门,一条灰扑扑的身影如一只鹏鸟般悄然降落在他面前:“爷,属下已查实。云水镇上并没了姓戚的大户。唯一一户戚姓人家倒是有一个女儿,只是去年已经嫁人了!”
“我就知道!”张澈唇角扬起一朵微笑。
“爷……”灰衣人欲言又止。
“说!”张澈心情甚好,没有发怒的迹象。
“云水镇上今日出现了两上少年在发了疯一样寻找一个叫‘七七’的女子!听那个男生女相的少年人诉说的样子,他们找的‘七七’只怕就是船上的戚萋姑娘!”灰衣人抬头略看了张澈一眼,小心地道,“只是……另一个男子武功奇高。属下只是晃眼看到他一个侧面!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都与……都与你极为相似!”
“什么?”张澈大骇!在皇家,容貌相似的人可是心头大患!保不准有心人会用那个与他容貌相似的人来代替他,从而培养成为已所用的傀儡!“你可有看仔细了?”
灰衣人肃然叩首:“属下该死!那人武功着实了得,只一转眼便没了踪迹!不过,以属下所见,他就连年龄、身形和声音与爷也是极为相似的……”
“黑鹰,这事不怪你!”张澈随意地扬了扬手,陷入沉思。
只听得房内一声碎响,张澈立马推门进去。上官如眉的床前是失手打碎的烛台。蜡油沾上了下垂的床幔,火苗迅速吞噬了轻薄的纱幔。张澈一把抱起呆若木鸡的上官如意,一边喝令下人救火。幸而火势不大,没费多大功夫便给扑灭了。
“母亲,你是怎么了?”张澈一边吩咐人去请随行的太医,一边接过婢子手中的茶盏给上官如眉喂水。
“澈儿,快,我们离开云水镇,回上京去!”上官如眉惊恐万状地道。
“智海大师要秋后才回巡回讲法完毕。母亲不听大师诵法了么?”张澈从来没见过母亲这般慌乱过。
“不听了!佛祖在心中,佛法便是悟了!”上官如眉稍稍平静下来,回头对随侍的婢子道,“快吩咐下去。马上开拔回上京!”
婢子领命欲去,却让张澈给挥退了,“母亲,现在是夜里。虽是初夏,不见有潮汛,但保不准上游哪处近两天内降过雨。夜里行船终是不够安稳,不如明日一早再走?”
上官如眉只好点头应下。张澈却是发现了不妥,他摒退仆从,疑道:“母亲,你是因为听见了之前黑鹰的话才急着走的么?”
上官如眉直言道:“澈儿,忘掉在云水镇发生的事!回上京后,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云水镇有一个和你容貌相似的人!”
“为什么?”张澈一头雾水,却也敏感地觉察到上官如眉一定认得那个和他样貌相似的少年!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上官如眉板起脸喝斥道。
张澈大讶!记忆中的母亲从来没有这样凶过他!他挨了训非但没有不快,反而对那个人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别想瞒着我去查他的事!”上官如眉虽然闭眼在掐着佛珠,却仿佛看透了张澈的心思。
张澈不甘心地道:“母亲,自从上次我从朔风镇回来告诉你我遇到了七七后,你便一直让我背着父王查探七七的消息!刚才你也黑鹰听说了,那个人现在正在外面寻七七!他和七七居然是认得的!而我也怀疑现在在我船上的那个女子就是七七!”
“七七?”一提到沈佳田的名字,上官如眉犹豫了。她真想看看那孩子!
“母亲可要见见她么?”张澈小心地问道。
那个少年在寻找七七么?那么,是他找到了七七了!以他对元秀的深情,七七定不会受苦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上官如眉倦极,脱力地倚在椅子里:“不必了。你送她走!马上!从些与她再无瓜葛。再见面也要当作不认识!”
张澈越发莫名其妙,又不敢多问。可巧,舱外突然狂风大作,沉闷的雷声由远而近。不多时,这个夏天第一场暴雨忽地降临了。张澈之前还泛着失落的心,一下子欢悦起来。这种天气,不可能急着赶人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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