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望着城墙高大厚实的郁成城,满脸怆色:“若不尽快攻破此城,那么,攻其都城,捉拿顽王毋寡也只能是句空话了。”他抬头又看了一下风云滚动的天际,自语道:“难道说这小小的大宛国,真的是老夫最后一役了吗?”他言必称老夫,而实际上他只有四十来岁。但与大宛兵对垒才十几日,头上已见斑斑艾发,足见其愁。
李广利也是关中人氏,本为一名普通的军中校尉,因其姐姐李夫人得宠于皇上,而很快得到提升。太初元年时,就已升职为贰师将军,同僚们对这位凭借姐姐的姿色而扶摇直上的将军,多出微言。不过,李广利将兵作战还确实有一套,有着煊赫的战功。他所领用的兵卒多为城池无赖恶少,他们虽称不上人人身怀绝技,但也的确有些腿脚之功,所以他这支队伍声誉虽遭,但也挺有战斗力。武威至西三群之地,皆出自他手所拓。他驻守河西时,也曾多次在西域行军作战,所以西域各国君王都知道李广利这个名字。此次皇上之的以遣李广利来,主要是看上他作战时的狠上。刘彻认为,对于虎狼之国,应用虎狼之将。
正当李广利一筹莫展之时,孤竹雄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站在了他的身边:“将军多愁无益,等公乘举来了再作计议吧!”
“公乘举会打仗不假,然现在是兵马太少。再加上我们是出境作战,敌暗我明,如此耗下去,对我们愈加不利。”李广利已经在山头上站了半天了,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时,有一匹骑兵来报:“禀大将军,公乘将军到!”
李广利眼睛一亮:“带有多少人马?”
“仅有将军本人和两位乌孙将军!”骑兵答道。
李广利脸上又呈暗色:“本将军麾下战将如云,然兵不足三千。仅来了几位将军有什么用?还不如不来呢!”
“可是末将已经来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三人助战,可是个吉祥数字呀!”公乘举显然也听到了李广利刚才那番的话,二人相视一时不语,继而又哈哈一笑。施过弹尘之礼后,公乘举又向李广利、孤竹雄介绍了奴加摩和岑陬。李广利向公乘举等人致歉一笑后,也介绍了一下孤竹雄等人,并说:“奴加摩将军在京师时见过面,军须靡将军则是第一次见面。作为乌孙国王储,也能来汉营助战,实令末将感激。方才所言,都是气话,将军们千万莫见怪……”
岑陬摆了一下手,哈哈一笑说:“将军听说仅来三人,自然不满。其实我们带来了三万人马,不信,将军请向北边看!”众人转身一看,果然北边军旗如林,万马奔腾,正快速朝这边奔来。
李广利笑得把眼睛眯到了一起,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呀!”
“大宛数城,仅以此城为障,此城一破则其国不保。将军呀!这可是一块硬骨头。据讲,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破此城。”奴加摩对西域军事情况极为了解。他一到此地,就即刻盯着郁成城暗自琢磨。
“围此城多久了?”公乘举问。而他却一直在盯着穿城而过的河流,而不是城墙。
“已有十几天了,屡攻不下。实不相瞒,当下已无计可施了。将军看这城墙,全部用石块砌成,攻不能破,火不能毁……”李广利一脸的无奈。
“好了,末将心里有数了!我们先回去,等晚上再作合计。”公乘举紧皱的双眉终于舒展开了。
当晚在宴席上,公乘举与众人尽兴欢饮了一阵儿后,趁酒兴来到奴加摩的身边:“奴兄,还是汉餐好吃,你可要多吃一些,吃饱了好打仗!”
“是呀,汉餐汉酒都是珍物,当然好吃。但最难忘的当属是蓟宾王的蛇宴,令人终生难忘哇!”奴加摩喜酒,逢酒必醉,现在又有几分醉意了。
李广利一听也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奴将军,那蛇宴真的比今晚盛宴还好吃?”
“当然!”奴加摩一本正经地作答,继而又与公乘举相视之后,二人开怀大笑起来。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二人在囚井中呆了十几天那件事。笑足之后,奴加摩小声问道:“今天将军看罢阵地说‘有了’,到底有什么了?不妨讲给愚兄听听。”
公乘举一笑:“将军为西域领兵作战的人,岂能不知末将的用意?若中原将军不懂尚可恕,将军不知可就不为智了!”
奴加摩也笑了:“真不知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他把杯中酒往地上一撒,问道:“对吗?”
“知我者,奴兄也!”公乘举兴奋得用断指的伤手拍了一下奴加摩的肩膀。一下子把奴加摩的笑拍僵直了,换之而来的是一声幽长的叹息声。
公乘举当然清楚的叹息声的含意:“真正的英雄,应心存社稷,心存天下黎庶苍生。”
奴加摩一下子抓住了他的伤手,喃喃说道:“公乘将军,乃真英雄也!”
当晚,公乘举即率汉军及乌孙兵悄然切断了水源,郁成城中居民和大宛守军在熟睡之中断了饮用之水。公乘举望着一片漆黑的城池说:“好了,不出三天,他们便会弃城而逃。”他这时才对李广利解释说:“大宛人不用水井,因其地水质苦涩,绝不可饮用。所以,无论村落、城池,一旦离开河流,则无以生存。今夜断流,明日他们便会全城无水可饮,则我们不攻自下。”
李广利连连说:“好,好!城破后末将立刻向皇上为将军等请功!”岑陬也佩服得无体投地,他没想到公乘举会有此种奇思妙想。
三天后,被断水围困的大宛兵果然趁夜逃走,汉军则兵不刃地占了郁成城。余下数日,汉乌联军几乎是以日进百里的速度推向大宛国都贵山城。贵山的地形更为不利,居于山边,若断水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所以被汉军围困之后,从王宫到寻常百姓家,家家掘池蓄水,户户买坛置罐,以免受口喝之苦。
“看来,他们有了防备,还用断水之术么?”李广利问公乘举。
公乘举望着山下的贵山城说:“当然,还要断他们的水。另外,还要把他们仅有的那点水,让他们自已主动泼出去。”
这下李广利又听不明白了,便又问:“请将军细讲!”
公乘举笑道:“将军看城中之舍多为帐篷和茅屋,一把火可以烧个净光。他们灭火当然要用水,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会发现东西也烧毁了,水也泼光了!”
“到那时,我们再进城擒其王!”李广利这才恍然大悟。
“不!”公乘举断然摆了一下手:“并不会那么简单,举国危难,国民定会奋起保其王。我们贸然进城,必然会招致重大伤亡。应该让他们自己杀了国王毋寡,而不是由我们自己去动手。”
众人皆说妙计,便依计而行,先断了贵山城的水源,随后又用火攻。城中帐篷多为大宛兵营,汉军自高处万张弩弓齐向贵山放射火箭。一时间,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城中哭声喊声乱作一团。公乘举撩眼望去,许久之后才说:“毋寡匹夫休矣!”
毋寡是弥犁尼的弟弟,此前是藻圩城的城主。这些年,西域世风日下,弑父杀兄为王者屡见不鲜。已掌握兵权的毋寡经不起别人的蛊惑,便把对自己没有任何戒防之心的哥哥杀掉,自立为国君。他与大多数西域君主一样,十分贪爱大汉之财。也正是基于这些,他才追杀掉了车令等人,劫走了全部资财。但他无论如何也也没想到的是大汉会这么快就遣兵过来。面对汉军和乌孙兵,大臣们没了主意,几个老臣悄然商议开了。
一位老臣说:“毋寡大王藏匿宝马,不予大汉皇帝且不说。还贪财杀汉使,与大汉结仇,招致战祸。若长期被汉军围困,则我们都将性命不保。”
另一个大臣说:“看样子,只有杀了毋寡,献出宝马,则汉兵才会退。”众臣都同意他的见解,于是,他们几个便合谋着将毋寡杀死,然后由大宛将军煎靡提着毋寡的人头去见李广利。
主意一定,众人分头行动。当晚便将熟睡之中的毋寡杀死,而后遣煎靡前往汉营谈判。
“大汉攻大宛,意在杀毋寡。今毋寡已被我等杀死,若大汉撤兵,则我们再献宝马给大汉皇帝,并补汉军给养礼送出境。如果汉军不撤,我们将杀掉所有的宝马,然后拱手投向康居王。康居王定会派兵相救,到时候,我们再联合西域各国,共与大汉作战,不管生死,我们都将誓死不退。”
李广利听了大笑不止:“尔等到小国之使竟然也敢威胁本将军。我大汉尚有雄兵百万,你国人头才有几颗?跟本将军说这些,不觉可笑么?”
煎靡并不示弱:“将军若是不肯,那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见二人相持不下,公乘举急忙过来解围说:“将军们不要动怒。既来则为客,奴加摩将军先引煎靡将军下去,好好款待他。”而后,他又对李广利说:“日前末将得知,贵山城中竟拙出一口井,且为甜水,城中粮食尚丰足,可保数月。况且,西土之王多为出尔反尔之徒,康居国也不例外。若是康居救兵到达,则会使我们无功而退。与其那样,不如同意他们的条件。”
李广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就依将军之计。”便又正式通知煎靡,说汉军基本同意他们的条件。让大宛献出宝马三千匹,立对大汉亲善的王子名昧蔡为新王。并与大汉结盟,起誓永不叛汉,而后汉军撤兵。
煎靡当即表示同意。数日后,汉军、乌孙兵开始回撤。
李广利命兵马先到轮台休整,自己则随公乘举等人到赤谷城去觐见公主,并准备向乌孙王当面致谢。作为在西域最有影响的战将,李广利的到来引起乌孙举国震惊,连昆莫也亲自到城外恭迎,大禄子翁归靡也亲自为李广利牵马。入城仪式声势空前浩大,场面十分壮观。
行至公主的新宫前,李广利拉住马缰,言称要觐见公主殿下。翁归靡面带惭色,说:“公主不在此处居住,目前住在驿馆。”
李广利闻言大怒:“为何不让公主居住?这里面是何人所居?”
“……现在是右夫人所居,她是一位匈奴公主……”翁归靡不敢明说,可又不敢不说。
“混账!”李广利怒发冲冠。他拔剑猛地砍断了玉石栏杆,大声叫道:“是何人霸去了公主殿下的宫苑,老夫要敲碎了她的狗头!”
匈奴公主闻声而出,她面挂怒色,厉声问道:“何人撒野?”
“是老夫再叫骂你这胡妇!这桂苑宫中的一草一木是我大汉工匠所置,你为何霸去!”
娅布冷言对道:“这是乌孙国,并非大汉。乌孙国中之事就用不着阁下操心费神了!”
“你……你……”李广利盛怒之下,用长剑刺杀了自己的座骑,那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乌孙国众官吏见李广利盛怒杀马,无人敢上前说话。匈奴公主见了脸色大变,惊叫一声进了宫内,任凭李广利叫骂,再也没有也来。公乘举和奴加摩见如此闹下去,不好收场,便命人把李广利架走。
等待李广利的自然是公主好一阵的训斥:“乌孙人向来视马如命,将军当众杀马,是对乌孙人的不尊重。将军果真认为这样做就是为我出了恶气?非也!不就是一座宫苑么,怎么值得你们这样大动肝火?”
李广利躬身静听,不再说话。
“匈奴在嫁公主给昆莫的同时,也遣送了质子到长安。所以,至少我们不应再挑起祸端,籍他们什么口实。我们应竭力维护来之不易的短暂和平,治好边郡,理好内政。大宛王轻汉,诛杀之是对的,但汉军终将撤退,今后该怎么办?依我看,这才是你们应考虑的,不应为一些小事而斤斤计较,争论不休。”公主怨气未消,又说道。
见李广利等人不再说话,公主的语气才缓和了一些:“你们都下去吧,休息几天后,你们都回去吧!”
公乘举很吃惊,不解地问道:“难道让末将也回京师?”
公主点了一下头就:“当然!”
公乘举本想再说什么,见公主的脸色不好,只好先与众人告退。回帐还未坐定,这时奴加摩又急冲冲进来说道:“公乘将军,昆莫殿下有请!”
公乘举很是纳闷,问道:“他找末将会有何事?”
“估计还是打仗的事。西边又出战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奴加摩一脸愁绪,接着又说:“大宛一役,打出了将军的威风,有可能是让将军出征。”
“末将又非他帐下行走之人,无须听从于昆莫调遣。”公乘举冷冷道。
奴加摩笑了:“仅是猜想而已,去了不就知道了。”说罢,二人便起身来到王府。
这次,昆莫对公乘举态度大变,不仅出迎出府外,还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座下:“盖闻古者伐不敬,取其鲸鲵筑武军,胜后必头戮。而汉军独外,则谓仁义。军仁义,实为将军仁义也!”
公乘举已猜出昆莫的用意,故而说道:“末将幸得以愚朽之材为大汉使节。来西域后,进不能尽思纳忠辅宣圣德,退无被坚执说讨不义之功,猥蒙厚恩,有负众望。忠臣之于上,志在过厚,是故远不违君,死不忘国。昔史鱼既没,余忠未讫,委柩后寝,以尸达诚。鄙人身外思内,发愤舒忧,弗敢有贪天之功。经书曰:‘虽尔身在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故不敢忘也!”
昆莫听了之后,也明白公乘举此番话的意思,知道公乘举在向他表明自己忠心侍汉,凡与大汉利益无关的事,他不会去做的。但话还未堵死,便把自己次子通靡兴兵作乱之事讲了出来,并开诚布公地请公乘举想办法化解此事。
公乘举听了一笑,心想你终于托出实情了:“昔秦伯为千乘之国,而不能容其母弟,为《春秋》书所讥笑。周召则不然,忠以相辅,义以相匡,同已之亲,等已之尊。故内无惑恨之隙,外无侵侮之羞,俱享天佑,两荷高明者,盖以此也!”
“本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膝下十几个儿子都缺少教养,哪里有周公之德。本王已无法节制他们了,要不是他们作乱,恐怕早就把王位传给岑陬了。他们不畏本王,而畏大汉,所以,本王想请将军领兵讨伐之。可听将军这么一说,讨伐也并非上策喽?”
公乘举不由一笑,心想你变的好快:“明白大王用意了。但公主已决定遣末将返回,所以,贵国的事务末将已无法管了!”
“这个好说,本王亲自对左夫人讲明。”显然,昆莫坚信只要有公乘举在,危局可解。
李广利虽然如期离去,但有一点他没按公主的意思去办,那便是到王府与昆莫告辞。公主听说他不肯去见昆莫,也未加指责。因他毕竟是位国舅,是位有煊赫战功的将军,很少会把别人放在眼里。临别前,他又来到公主帐前,询问可否有什么事要转告刘彻。
“能有什么事,这里的一切将军都已知道了,回去如实禀告陛下就是了。”公主凄然一笑说:“不过,早几天曾作诗一首,就烦劳将军转呈圣上。”
李广利急忙接过,细细读来,诗曰: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毡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常思汉土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还故乡!”众人听后都唏嘘不已……
送走李广利等人,公乘举又复归公主帐内:“公主,末将还有一事要禀明殿下!”
“知道了!”公主指了一下案几上昆莫的书信,淡淡地说:“既是乌孙国有事相求,将军就暂且留下吧!”
见公主已有倦色,公乘举便起身告辞:“末将即要出去几日,请公主保重!”公乘举抬眼一看公主又在暗自抹泪,他的心里又似一阵油煎……
通靡已知大军将至,所以早早就作了防范准备。但他没想到的是仅来了三个人:公乘举、奴加摩和岑陬,布好阵的军士们原以为有场恶仗要打,见王城仅来三人,便都泄了气。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便把情况告诉了通靡。通靡冷冷一笑说:“既然来了,就请他们进来吧!”
“将军可是公乘举!”通靡早已知道公乘举的大名,他没想到这位声名远扬的汉将居然比自己还年轻,紧绷的神经也就放松了许多。
公乘举抱拳答道:“末将正是公乘举,想必阁下便是通靡将军,久闻大名!”
通靡讷讷一笑,忍不住又看了对方几眼:“乌孙国的内事,就用不着你这个大汉将军操心了吧!”
公乘举笑道:“大汉已与乌孙约定为盟,本为一家亲,何来外事?况且,作为朋友,末将也不能看着你们骨肉相残,被外人所耻笑。乌孙本为强国,但时下分三,且相互为敌,久而久之则国必会自灭。远的不说,就说大汉与匈奴,匈奴败就败在说在诸王各王其地,政令不一,各行其事上。而大汉万里江山一统政令上下贯通,故而,每战必胜。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通靡听了默然一笑。他冷眼扫了一下已长成人形的侄儿岑陬,说道:“长兄为大,立为****,本无可厚非。然长兄已亡,父王却又立岑陬为嗣,有子立孙,真乃天下鲜有,让人难服!”
公乘举淡淡一笑说:“所以将军就起兵作乱?将军这样做就是天经地仪的了吗?岑陬毕竟是你兄长的骨肉,他替父为****怎么不合道理了呢?将军想一想,若将军为王,天下有谁人会服?”
通靡言讷,过了片刻又问:“大汉愿扶谁?”
“当下是昆莫殿下。昆莫之后自然是昆莫殿下所立的****岑陬!”公乘举坦然相告。
“既是这样,我愿罢兵。但在王位问题上的态度,我的看法仍作保留。”
“我大汉有句至理名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望将军三思,积极扶佐岑陬,将军是乌孙国的周公。若是反岑陬,将军则会落个千古骂名!”公乘举又直劝告道。
通靡又冷冷一笑说:“大汉伦理,在乌孙并不通行。这片草场,是我提着脑袋从塞人手里夺来的,并非父王所赐。岑陬一个黄嘴小儿,可拥百城之地,但休想进我属地半步。”
“好说,好说!这不,岑陬不是已经来了。虽然他以后做了国君,他不还是王爷的侄儿么?大禄子能侍岑陬左右,而王爷为何要再独树一帜呢?”奴加摩见火候到了,便起身说道。
“他是他,我是我。我与他们势不两立。你们休想让本王辅弼他,送客!”通靡气急败坏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