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级就让上早自习,夏天天亮的早还无所谓,冬天五点半起床,外面还漆黑一片,小孩去上学大人也不放心,总是让邻近的小孩结伴而行。
让东方难忘的还是冬天的一次上早自习。东方睡醒就爬起来了,没手表也不知道几点。先去喊东亮,叫了半天才听到回答:“几点了你就起来?哥,看下表。”
“四点十分,还早呢!回去再睡会儿。”堂哥说完继续睡。
“再回去睡会儿,回头我叫你。”东亮也不想起那么早。
东方此时睡意全无,哪还有心思再回去,可是天黑又冷能干什么呢?于是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来回遛弯。正走着,不知谁在东方的屁股上撞了一下,吓的东方头皮发麻,腿肚子抽筋,险些没坐到地上。
仔细一看原来是邻居小刚家的一条大黄狗,东方这才放下心来,拍着狗头说:“下次不能再顶我屁股了,要不然我放屁炸死你。“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几声咳嗽,东方一听就知道是黄小峰的声音,肯定是小峰来喊自己上早学的。“对,试试小峰的胆量。”东方想着带着大黄狗躲到路边的公厕里。
黄小峰边走边咳嗽,他有些肺炎,这几天还在吃药,东方见过。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天黑的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尽管寒星闪闪,那亮光也无济于事。
东方感觉小峰走到了,突然鬼叫一声跑了出来,大黄狗也跟着扑向小峰,吓的黄小峰“啊”的一声坐在地上,也不咳嗽了。
东方哈哈大笑起来,黄小峰一听是东方,才惊魂未定的说:“吓死我了,我每天走到这儿都害怕厕所里黑洞洞的,差点没把魂吓掉了!”
东方拉起小峰说:“没事,又没鬼,我是看一下你的胆量,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怕黑了!”说完二人去喊东亮、文齐、小刚一块儿上学。
冬天的早晨也许只有这些上早学的孩子才是最勤快的,个别拾粪的老头也只在孩子们放学的时候才出来。
大家一起摸黑,迎着寒冷的北风赶往学校。周围村庄的小朋友们也起来了,远远地就能看见他们点燃的火堆。像古时候烽火台的信号,东西南北方向都有,有的点起火苗可以升到很高,火光能照见有几个学生。
看见他们围着火堆又叫又跑,东方他们也找来柴草,文齐拿出打火机找张纸点了引火。然后冲着他们挥手大喊:“过来烤火!”
对方则回应:“你们的火没我们烧的大,还是你们过来吧!”
大家哈哈大笑,又往火堆上添些柴,火烧的更旺了,映红了每个孩子的小脸。漆黑的田间小路上就这样星光点点,笑声打破了旷野的沉寂。
每条乡村的小路都能通到学校,只要有学生走的路,就会有老师经过,总是有老师出现的时候,大家才在老师的制止下一哄而散,向学校跑去。
放学时天已经大亮了,寒冷是阻挡不了孩子们的好奇心。在回家的路上总能找到冰冻的水塘,胆大的先去探路,试试冰有多厚,能否上去滑冰。确定不会破碎,大家才会到上面滑。
往往是一人蹲在地上,另外两人一人拉住他一只手,向前滑,然后双手一松,把蹲在地上的人甩了出去。他会在惯性作用下,滑出好远,如果保持不好平衡,就会旋转着或平躺或趴下,逗得大家鼓掌欢叫。
最让东方觉得好玩的还是夏天去上学的路上。午休时间长,但是小朋友都不喜欢睡午觉,总是吃过饭后一点多就开始集合去学校。
大家一喊就是五六个小孩一起,顺路经过供销社,有时候供销社的后门上了锁,只能翻墙头。
墙头有两米多高,小朋友伸了手还够不到一半,但谁也不怕,只要有一个人能翻过去,其余的在帮助下也都能过去。
里面的墙没有粉刷,砖头砌的参差不齐,东方会用手扣住凸出的砖头一步一步爬上去,然后骑在墙头上去拉文齐。等文齐骑到上面再拉红伟、东亮、冬剑和小峰他们,直到全部爬上了墙头。
墙太高了,没谁敢直接跳下去,东方会抓一住文齐的脚,顺着墙滑到地上。墙根下是蒿草,只要下去身上总会粘许多草籽,草叶,浑身弄的像斗败的公鸡似的,可是没人在乎。
大家一个接一个的顺腿滑下来,文齐最后一个下来。东方要先伸手接着他的双脚,然后再让他踩到肩上,再慢慢下蹲。有时候重心偏离,俩人会一起摔倒,滚到干沟子里,笑得大家捂着肚子。
翻完墙头大家沿着田间小路飞奔,来到两地交界的水沟边洗脸。水沟一岸是一个村庄的田地,一岸是田间小路,小路连着这边的庄稼地。
水沟最窄处一米多宽,其它都两米多宽,沿路而去,在远处汇成一个大水塘,有几亩地那么大。
东方一时兴起,从最窄处双脚一跳,来到对岸,大家也纷纷效仿,竟然都能跳过去。文齐喊道:“谁能先从那边宽的地方跳过去,我们就拜他为老大!”
大家举手赞成,谁先跳呢?个个来到岸边伸头看看,没人敢跳。水波荡漾不知深浅,对岸陡坡又怕反弹落水。最后大家的目光落在东方的身上,让他先试试,只要他能过去,大家也跟着跳过去。
东方目测了一下宽度,找个对岸稍坡的地方,又选好起跳点,来个加速助跑噌的一下跳了过去,稳稳的落到对岸。大家纷纷喝彩,文齐喊着:“闪开,我第二个跳。”说完也学东方的样子,助跑起跳,噌的一下也飞身到了对岸,虽然没东方跳的远,但也不至于落水。
其他人一看来了精神,在东方和文齐的鼓励下,纷纷跳了过来。那种自信那种快乐的表情洋溢在每个孩子的脸上。水沟?的岸边印满了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脚印。
最后一个跳的是代红伟,他个子最小,虽说动作麻利,但要跳这么远他心里还是没底。每次助跑到岸边,看到宽宽的水面,吓的他忙又收住了脚,差点没直接滑到水里。于是求饶似的说:“算了我真过不去,要不然肯定跳水里。”
大家一致鼓励道:“拼了,落水了,大不了湿衣服,反正天热怕啥,冲一冲,说不定能蹿过来,试试吧!”
在大家的怂恿下,他还是鼓起勇气跳了过来,结果扑嗵一声落入水中。好在水不太深,刚到胸口,大家忙把他拉上岸。
东方边帮他脱湿衣服边安慰说:“这下知道你真跳不过去了,但是你的勇气可嘉,大家都佩服你。”
红伟嘿嘿一笑,边拧着背心和裤子边说:“我开始还真害怕,现在掉水里了,反倒不害怕了,下次助跑快点差不多还能跳过来。”
大家嘻嘻哈哈正说着,冬美、春艳、红宁等几个女生也上学走了过来。远远看见红伟光着脊梁就喊:“我们告诉老师,你们上学路上洗澡。”
红伟甩着汗衫说:“丫头片子少管闲事,我热了,洗洗褂子,你们哪只眼看见我们洗澡了。”
春艳大声嚷着:“就是你,光着膀子,衣服还没干呢!不知道害羞!”
红伟边穿衣服边反驳:“去去,走你们的,我们男生玩,你们女生离远点。”
“我们就不走,你们还敢咋的。”红宁她们边说边凑上来。
“再不走,我们撒尿了。”文齐边说边走到沟边撒尿。
吓的那几个小女生嘻嘻哈哈地跑了,边跑边喊:“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大家扭头一看,果然见陈老师和李老师边骑着自行车边说话,朝这边来了。吓的都赶忙提了裤子,憋了尿,一窝蜂地向前跑。
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不时有鸟雀掠过天空,远远地飞到村庄的树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