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敌人段戈毫无疑问是狠厉无情，可对袍泽和如陈屠一般的兄弟，段戈却是真心。只因前世为乞，没有机会得到，所以这一辈子才百般珍惜，
不过羌族此时来势汹汹，张奂却又是消息全无，态度不明，也让段戈的心随之一沉。
“韩兄，你且说说，陇县能战的汉人整合下来有多少。”
韩德赶紧起身回道：“陇县陷于羌人已久，城内汉人不多，属下虽是强行征召，可拢共不到四千。而且…..”
瞧着韩德吞吐，似有难言之隐，段戈不禁问道：“而且什么？”
“主公，”韩德说：“羌人暴戾，城中女子皆是被**，强壮一些的壮丁也被屠杀已尽。整合下来只剩老弱，稍微有些硬气的早就被屠，这几千人就算发于兵刃，怕是也无战力。要与羌人厮杀，还得靠着咱们的士卒。”
“不怕！”段戈一摆手，厉声道：“就算是一群羊，也得羌人杀上一阵子的。鞠义—”
“在！”
“此番守城，若非情况紧急或是本都尉下令，先登将士一个也不许轻动！”
“什么？”鞠义闻言一怔，纳闷道：“那我们做什么？”
“做督战队！”段戈狠声道：“羌人攻城之时，咱们人手不多，做不到面面拒守！陇县一失，羌人后路算是被咱们所断。我料边章定然心急，他有人多之势，也不会分兵攻打四门。，只会趋使强军，急攻东门。凡是韩德征召的汉人，皆是分发兵刃，由我和韩兄、屠子、李堪四人带领，据城死守。你领着先登将士给我在后面看着，哪个敢后退一步，不问情由，不分彼此。全部斩杀！”
鞠义等人闻言都是心中一沉，韩德整合的汉人全是老弱，又无战心，只怕羌人一个冲击也抗不住！后退着皆杀，那与屠杀何异？
“主公，这怕不行。”还是韩德出言道：“老李先前整理守城器械之时，说是陇县守城器械全无，单靠那些没有丝毫战心的老弱，怕是守不住吧！”
“有刀枪在后，我看哪个敢退！”段戈扫视韩德一眼，冷声道：“杀一个他们不怕，杀上百个、千个之后，定心里思量….后退是死，杵在那里守城也是死。不就是杀人么！一路上咱们杀的还少么！韩兄刚才还说有硬气、强壮的早就被羌人所屠，那剩下的这些就早该死了。留着给羌人卑躬屈漆，还不如早早杀了了事，省的丢人现眼！没有守城器械？那就拆了陇县城内的房子做擂石巨木！有何守不住？”
看着段戈此时脸上的阴翳恨厉，韩德再不敢多言，不过心中也暗赞段戈处事果断。
非常时候就当行非常之事！
陈屠上前笑道：“阿戈，你这话咱爱听，就照你所说的办。”
段戈不理陈屠，环视众人一眼，见其他几人都是跃跃欲试，心中也感欣慰。
“此番不为别人只为咱们自己，唯有死战一途，更是为阿蒙！”段戈沉声道：“阿蒙魂归不远，正在等着咱们为他复仇！若是守城之时见有汉人随羌人攻城，无需闻讯，全部宰杀！”
“诺！”四人赶忙起身答道。
焦飞临死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若真是有汉人随羌族一起，定是杀害李蒙元凶，怎能放过！
“既然如此，你们这就下去准备一番，等待厮杀！”
…………………….
黎明，破晓。
河水依旧汹涌流淌，北岸的汉军营地里。两千余汉军神情肃穆，双目闪亮，有无尽的杀意四处蔓延、沸腾。
实战永远是最好的练兵方式，几日的厮杀让原本征召的新兵慢慢变成老兵，渐渐有些精锐的影子。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近六百汉军永远倒在河水之畔，再也起不了身子。
借着淡淡地曙光，张奂在旁的陪同下登上了营中高高的瞭台。几日前一战，庞德的悍勇立刻赢得了张奂的欣赏，爱才的张奂甚至让庞德随侍左右，只要闲暇之时必定耳提面命、亲自指导。
对于张奂心意，庞德自然明白，对张奂以师礼敬之，异常尊重。
此时从瞭台上看去，只见羌营当中，帐篷成片，更有战马嘶叫，羌人来来往往，纷纷嚷嚷。
庞德窥视半晌，喟然道：“看羌营情形，正是整军备战，前三日未曾与我军交战，今日若来，怕是会倾巢而出，咱们又将是血战。”
张奂闻言笑道：“令明莫要担心，先前老夫倒是与你有相同顾虑。若是边章倾巢而出，咱们皆是新兵，难免抵挡不住。可经过这些日子的战阵，儿郎们总算熬就了杀气，算得上宿兵。就算他羌人全来，有强兵硬弩，再借地形之利，轻易也不会任他攻破大营。如此，老夫才是无需担心了。”
庞德赶忙躬身道：“都是老师妙计，让边章摸不清咱们虚实，不敢轻易而动。又借此机会，将新兵历练出来。这才使得羌人士气大失，几日不敢轻易出兵。”
“些许计策，倒不算什么。”张奂捋了捋颔下柳须，回望一眼庞德，赞道：“比不得令明横刀立马，生死厮杀来的潇洒。”
“老师过誉，弟子愧不敢当。”庞德恭敬道：“老师深谋远虑堪称万人敌，弟子望尘莫及。只能仗着匹夫之力，胡乱厮杀罢了。”
“呵呵…令明也莫要谦虚，老夫是羡慕自身没有你这等本事，学不得前朝的卫青，上阵可杀敌下马可为相罢了。”张奂长叹一声，手指前方道：“先不说这个，令明可留心观察这处地形，可有所悟？”
庞德抬眼望去，只见苍茫的天空下，根本就看不清什么地势，苍茫荒原，一览无遗，有何奇特之处？看了看了半晌终是无所得，只能惭愧道：“弟子愚钝，还请老师名言。”
张奂微笑道：“令明难道没发现咱们营地与羌营之间空旷地，地势偏低？”
“嗯？”
庞德闻言再次观察，只见果如张奂所言，汉军营地与羌营都是驻扎在不算很陡的丘陵之上，中间空白之地地势偏低，而在汉营之后就是汹涌流淌的河水。不禁眉头一挑，心有所得。
赶紧问道：“老师是说，可以水淹？”
张奂赞道：“令明果有大将之才，老夫正是思量水淹之计！”
“可是老师…”庞德皱眉道：“那河水在咱们身后，若是掘了河水，咱们定是首当其冲。这且不说，羌营也是驻扎在丘陵之上，就算淹也是淹不掉。”
“这有何难？”张奂眼中精芒闪烁，笑道：“只需咱们早早准备，还能淹到咱们不成？想要淹到羌人，只需将敌营的羌人引道空地交战，这边打出讯号，诱敌的汉军可策马奔出空地。如此计成，羌人定成瓮中之鳖。”
“啪！”
庞德狠狠击节，大声道：“妙，老师此计甚妙！”
张奂倨傲道：“若此计一成，陇西四郡当为吾所得！”
“只是诱敌…”张奂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令明，你刚说羌人几日未曾出营挑战？”
“三天！弟子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庞德赶忙问道：“羌人不曾出战，定是被老师妙计耗的失去军心，老师有何担心？”
“三天….”张奂喃喃一句，思索一阵，猛然叫道：“不好！”
“怎么了？老师。是何事不好？|
张奂急道：“先前老夫与都尉段戈约定，他带着一千精锐突袭陇县，老夫带汉军迎战边章。只是先前新兵孱弱，老夫一直殚精竭虑，以保咱们不败，到是将这事疏忽了。羌人既三日不曾出战，想来一定是陇县已经被段戈所得。营中别瞧战马嘶鸣，人来人往，定是虚兵之计。大队的羌人已经回军陇县去了。”
“突袭陇县？”庞德惊道：“不走大道，那是走的西海大沙漠？”
“只能走大沙漠。”张奂无暇回答庞德，只能急急应付一句，连声催促道：““令明，马上带着你的重甲铁骑破去羌营内的虚兵。老夫这就令士卒出击陇县！”
“诺！”庞德赶忙迎命，刚要本下瞭太，又回头问道：“弟子破敌营之后，如何？”
“破营之后，星夜疾驰，无需挂记老夫这边步卒，直奔陇县！”
“诺！”
等着庞德奔下瞭台，张奂长叹一口气，无尽的忧愁爬上眉头。
三天了，边章的骑兵定然已到陇县。段戈那边怕是危险了。
段戈…但愿你能撑住，不，一定得撑住！
…………………….
陇县城北四十里，正是一处不大的村落，只是此时村中男子早就被羌人斩杀，女子也被抢掠进陇县，造业没有人烟，李相如就栖居在一处茅房之内，边章在王国引领之下行色匆匆进了屋中。
两人进来之时，李相如正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正在发呆，虚实两人的脚步声惊扰了李相如的思绪，他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相如，你安然无事本首领算是放心了。“
谁想李相如却是双腿跪倒在地，泣道：“陇县被汉军所夺，皆是属下防护不当，有负大首领所托。属下是无脸再见大首领当面了。”
“相如怎能如此说？”边章赶忙扶起李相如，道：“陇县被夺，咱们再夺回来就是。只要相如无恙就行。更何况陇县之事，相如早就提醒过本首领。只怪汉人狡诈，族人不争气罢了。与相如何干？”
李相如指着王国道：“陇县恶战之时，幸亏有王兄保护，属下才得以幸免。交战之时。王兄还曾手刃一名汉将，可见其骁勇。大首领日后还当重用王兄。”
“那是当然！”边章连声应道：“先前与张奂交战，儿郎们倒是死伤甚多。骁勇的小帅倒是死伤不少，王国以后可为小帅。本首领只当与相如一同视之。”
“多谢大首领看重！”王国赶忙跪倒在地，卑颜屈膝道：“以后大首领所指之处，定是某家奋勇厮杀之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边章却是看也没看王国，在他心里只看重李相如，其他汉人武将皆是不如族中勇士。
绵羊中的头羊再是强壮，还能抵得上一只瘦弱的恶狼？
羊就是羊，只不过貌似强壮一些罢了。
只是李相如说话，怎么也不能落了李相如的面子。此事既然过去，自然不会在理会，道：“相如，依你的意思。本首领回军之时遍征各部落勇士，此时不下万人。更有闻讯赶来的羌人正在集结，到时不下两万。”
李相如问道：“那可有其他部落不服？”
“谁敢不服？”边章狠声道：“一路上杀的不少，就再也没有不服气的。”
“大首领过是雄主！”李相如赞道：“该狠狠、该杀杀，如此大首领号令既出，没敢不从。那大军现在在何处？”
“陇县以东一百多里，傍晚就能抵达陇县。”边章笑道：“只因担心相如，这才带着数十护卫前来寻相如。”
“大首领情义深重，属下愧不敢当。”李相如心生感激，又是泣道：“相如此生，算是跟定大首领了。”
“呵呵…”边章轻笑道：“相如言重。此时大军已至，该当如何？”
“大首领人多势众，还能如何？”李相如狠声道：“当以雷霆一击，再收陇县。”|
“好！”边章点头笑道：“那相如这就与本首领汇合大军，准备攻取陇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