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像美人痣一般布满夜色苍穹。
晚餐时,年轻的车夫送来一条崭新的丝绣凉毯作为谢礼给了谷师傅,虽然谷师傅一直推脱,但对方的诚意还是让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份谢礼。他摸着这条上等的毯子自嘲着,“我一个粗人可用不来这些上等货。”说完,当着年轻车夫的面把它赠送给了乌苏拉。
乌苏拉原本也想推掉,但谷师傅给年轻车夫介绍说她是他的小侄女,就为了这个谎言,乌苏拉只好硬着头皮把它给默默收下了。
夜色渐深,三人围着火堆闲聊了起来。
年轻的车夫名叫米鲁,是临时代替哥哥出来驾驶赤龙的,他的哥哥刚刚完婚,不想远行离开自己漂亮的新婚妻子,于是,作为弟弟的米鲁只好接替哥哥来完成这份差事。
“去军事区领取驾骑的那天,那个饲主给我说这头赤龙百年难遇,耐力奇高,被他这么一阵忽悠,我顿时就头脑发热了。”米鲁无赖的摇摇头,“要知道它怀孕的话,打死我也不敢要。”
“不过还好,没有惊动那拨人。”谷师傅指着远处白晶石照耀的营帐,接着大家都笑了。
“估计明天出发时我们是走不了了。”米鲁叹了口气,“哎,这畜生带着小龙可不会那么乖巧听话,而且以它现在的身子骨,我还真不忍心让它拉车呢。”
“那你有何打算?给上头的车夫长报告了吗?”
“还没,不知道该怎么说。整个路途的军旅费也就两个紫金,估计我得拿出所有薪酬犒劳车夫长他才不会往上头报告。”
“要不这样吧。”谷师傅看了看附近,在确定没有外人以后,他压低音量说,“你车上有几个人?”
“就一个。”
“一个?”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谷师傅的意料,除了贵族,谁有这种特权呀。
“不知道是谁?”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过人倒是深沉,不像一般的孩子,估计是哪个贵族老爷被流放的私生子。”
“要是不打紧的话让他到我们车上来吧,我们刚好空个位置,容个孩子还是容得下的。”
“这我得跟那孩子商量商量,你也知道,这些贵少爷从小娇生惯养,让一个人的空间突然多出三个人,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你只要说服他,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
“那真是太感谢了。”米鲁高兴的道谢,“我今晚回去就问问他,如果他同意,明天一早我就把他给送过来。”说到这里米鲁开始摸着衣兜,他从怀里掏出十枚金币递给了谷师傅。
“你这是干嘛?”
“谷大哥,我身上就这么点盘缠,你也知道军旅费要全程结束才能领取,所以,请你先收下这笔钱,等你安全回到帝都,我再付剩下的。”
谷师傅把钱推了回去,“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再说你还得留在这里守着那头畜生,到时候等它愿意走了,你还得一个人把它们母子俩送回帝都,回程也需要用钱,你把自己拔得个精光干嘛呢?别跟我客气,如果你非要给钱,那这个忙我就不帮了。”
“谷大哥……”
“好了,就这么定了。明儿还得一早赶路,回吧。”
望着渐渐消失的星辰跟慢慢爬上高空的圆月,米鲁起身告辞,而谷师傅也回到了篷车上准备休息。
前端的营帐依旧歌舞升平,估计亲王殿下把整个皇宫最好的乐队都带上了。乌苏拉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小小的白晶石发着微弱的光,三个草席上,两个睡着人,一个堆满了衣物,看来老妪她们并不想让乌苏拉睡在里头。于是,她知趣的抱着那条新毯子走了出来。
夜色苍茫,她寂寥的站在帐篷前徘徊了一阵子,大伙儿都已入睡,只有贵族们的营区依旧热闹非凡,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傍晚打水时发现的那片树林。夜已深,风渐凉,估计这大半夜的除了巡逻兵也没有谁会吃饱了撑着去树林吧。就这样,乌苏拉迈步向那片树林走去。
来到河岸时,她碰到了一队巡逻兵,他们向她吹着口哨,“去哪呢,小姑娘?”
“打水,大人。”
因为她穿着神仆的衣服,巡逻兵也没有再找她的茬,他们为她让开一条道,然后对她说,“小心点,别走太远,说不定附近有野兽呢。”
“谢谢大人。”
乌苏拉埋着头快速穿过了那群人,她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纷纷。
“是个神仆,可惜了。”
“是呀,要不就可以陪哥儿几个乐乐了。”
“哈哈。”
林子里除了夏虫的叫声,安静的就像一处私家花园。走了大概一百米,乌苏拉隐约听到了泉水的声音,她高兴的加快脚步,看来庞斯人说有林的地方必有泉是真的。如果前方真是一处泉水,她定要把自己浸泡在它的怀抱里,好好感受自然水温给予的触感。
大概又走了两百多米,那股在夜色中的泉水便呈现在了眼前。水流叮咚作响,欢快的涌进了前方一处浅湖内。这应该是一处地下泉,因为它是借着泉眼向外冒出来的。
乌苏拉兴奋的一路小跑,白色的纱裙让她看上去宛如一只林间跳跃的斑鹿。来到浅湖前,眼前的一幕让她急忙煞住了脚。
湖水中央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个年轻的男人,他赤/裸着身子,月色使他光洁的肌肤微微泛着白釉般的光芒。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羞赧还是让乌苏拉急速转身,她的心砰砰直跳,呼吸变得不再匀称,那男子就像夜神一般降临在这片湖水中。
为了尽快离开现场,也为了不惊动湖中的身影,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向前方移动。
“站住。”清旷的嗓音带着万般熟悉的旋律让乌苏拉彻底僵硬了。她抱着那条丝绣毯子,恨不得它是一条魔毯,可以让自己隐形,或是飞走。
接着,身后的人上了岸,脚步越来越近,一股强势的气息贴了上来,她想要逃跑,但双腿却不听使唤的无法动弹。
一双强劲的手臂将她的双肩环抱了起来,窒息的感觉刹那间传遍了乌苏拉的全身。
“大……大人。”
“别说话。”身后的人将她拉向自己,那个微妙的部位抵在了她脊椎最后一根尾骨上,身上的水珠渗透了她后背的纱裙,使那种抵触更加的真实。
“大人,我不知道……”
他将嘴贴到了她绯红的耳垂上,“叫你别说话。”两人的身体越贴越紧,这种亲昵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的心跳变得絮乱无章,好似要蹦出体外。
接着,他微微松了手,就在她以为他会放过自己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环住了她的腰,盘起的头发被他扯掉了发带,金色发丝滑下肩头,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在自己颈部游离。身后的人随性拾起了她肩头的一缕发丝,然后让它们如水银般滑出掌心。一秒后,那只手慢慢爬上她的玉颈,再缓慢而带着探视的滑下。
乌苏拉将毯子紧紧抱在胸前,她的紧张根本逃不脱他老练的眼睛,她感觉他在黑暗中巧妙的捕捉着她的反应,这使她羞得炉火中烧,她握紧双拳,如果对方真的将那只无耻的手探向她的前胸,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奋力反抗。
就在她被羞涩激起的愤怒冲昏头脑时,那只手抓住了她胸前的薄毯,接着,毯子脱离了她的掌控,如羽翼般在夜空中伸展,短短一秒,它已经被身后的人披在了自己修长的身体上。
“把我的衣服拿来。”赫西普斯合拢毯子站到了乌苏拉的前面。
她撇过头,躲闪着他的目光,“我没看到你的衣服,大人。”
赫西普斯指向一旁的矮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乌苏拉看到一件华丽的白袍随意的挂在矮树梢上。想到毯子下一丝不挂的亲王,乌苏拉脸颊上的红晕就久久无法散去。
“想什么呢,乌苏拉,别慢吞吞的。”
这话让乌苏拉的脸颊更红了,她听命的赶紧拿过那件袍子递给了赫西普斯,眼睛仍然瞥向一旁不敢正眼瞧他。
“大人,你的衣服。”拿着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可对方迟迟没有将它们接过。
“你的衣服,大人。”她再次重复,却感觉一股压迫感从天而降。
“你想让我自己穿?”亲王侧目盯着她,冷冽的蓝瞳在夜色中审视着什么。
乌苏拉的后背一阵寒噤,但她不想就此妥协,“大人,乌苏拉在神庙里干惯了粗活,这些精细活实在笨拙,怕是侍候不好你,把你弄疼了。”
“你那点力气能弄疼我?”赫西普斯轻蔑的一笑,“你是想抗命吧,乌苏拉?”
“大人,你错怪乌苏拉了,乌苏拉一介贫民哪敢违抗亲王殿下的命令。”
“乌苏拉!”赫西普斯的怒吼让乌苏拉的双肩不禁颤栗了一下,但她仍然双手捧着衣服,身体微微前倾,让自己处于一种卑微的姿态已消除他的怒气。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树林一头走来另一个身影,“殿下,让我来吧。”
来者是谢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