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庙矗立在巍峨的波塞迪亚城之巅。圣坛前,威严的神像坐在金座上,神色安详,面向大海,笑容神秘。
几个月前,洛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参加一场亚特兰蒂斯的皇室婚礼,而且主角之一还是自己。
阿斯兰紧握她的手,她有些害羞的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根象征幸福的白羽。
一群身穿白袍的五岁孩童手捧白晶石站到他们两旁。这群海神庙的供子还未出世时已被神庙先知选中,刚满周岁便被带离自己的家庭,由神区供职的祭司抚养长大,以便将来成为神职人员。
神庙的白色石柱顶端用特制的蓝色颜料上色,柱体凹纹中镀着浓度极高的黄金,金砖铺就地板,洛熙闻到一股檀香的味儿,它们来至香料之城杜莎。
在神像前,大祭司托哥特从紫金盒里取出两根象征皇权的手杖交予两人。“以神使之身传递神的旨意。”他宣布,“你们的孩子将为亚特兰蒂斯未来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婚礼仪式简洁而庄重,除了神庙的神职人员不允许任何外人参加。这刚好跟姆王朝的婚礼习俗相悖,在姆大陆,婚礼现场会有很多皇亲国戚前来见证。
洛熙陪同自己的丈夫为神明献上了祭品。仪式结束后,在海神像的注视下,阿斯兰给了她第一个吻,这让洛熙的心狂跳不已。
婚礼宴会按照习俗从当天下午开始持续到第三天的凌晨。
皇宫区的国宴厅,受邀的宾客早已等在了那里,当洛熙跟着阿斯兰出现时,她听到他们齐声高呼,以表祝福。
阿斯兰牵着洛熙坐到了王位上,他们开始接受各国使节送上的礼物,这些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使大厅瞬间成为了珍宝的展览厅。
当诗人朗诵完一首赞美诗时,阿斯兰牵过洛熙的手走向人群,“跟我来。”他说。
在接受宾客的祝福中,洛熙不胜酒力,整个过程她就只喝下了半杯美酒,但已感到头晕目眩,她的倦意渐渐爬上脸颊,阿斯兰体贴的把她安顿在一处舒适的区域里,“小象,在这里等我。”他小声耳语,然后端着酒杯重新回到了客人中间。
侍女弥亚和丽米站在洛熙两旁守候。洛熙环目四周,然后视线对上了人群里一个年轻的红发男子,他小麦色的皮肤颇有几分野性,而眼睛正直勾勾的望着洛熙,这使洛熙原本就不舒服的身体更加不适。
“他是谁?”洛熙小声询问弥亚。
“亚特兰蒂斯的新盟友,尤族的族长西瓦德。”后者回答。
这时,红发男子已经走到洛熙面前,他弯下腰,丝毫不顾礼节的抓住洛熙的手在上面使劲一吻,洛熙用力抽回手,脸上满是不悦。
“公主殿下,不,皇后殿下,久仰你的美貌却不曾想过你如此之美。”在洛熙看来,他简直是厚颜无耻。
换在姆大陆,洛熙早让卫兵将这男人拖出去用刑了,而此刻,她不想在婚礼当天就弄出事端,于是看向远处,视线的那头阿斯兰正和几名客人在那里交谈。
当洛熙的视线重新回到眼前男子的身上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只见赫西普斯端着酒杯站在他的身后,“西瓦德,要喝酒我陪你,我们皇后没这福气沾酒便晕。”
西瓦德的神眼里闪过一丝怪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呵呵,荣幸之极,我正愁没有对手。”说着,两人端着酒杯走开了。
洛熙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直到阿斯兰回到她的身边,他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回宫休息一下吧。”
“你呢?”
“我一会儿去陪你。”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莞尔一笑。
深夜,洛熙躺在婚床上不曾合眼,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让她感到陌生而恐惧。直到有人推门进来,她才立马闭上了眼睛。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床前,洛熙害怕的不敢动弹,只好洋装睡着。
她能够感觉到头顶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一股酒味灌入鼻尖,接着,一只温柔的大手将她额前的刘海拨开,洛熙微微蹙眉,她希望自己表现得像美梦遭到了打扰。这招似乎还有些用处,那只手离开了她,过了很久,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不离开也不打扰。
终于,洛熙忍不住的睁开了眼睛,表现得好似刚从梦中醒来。眼前,阿斯兰正用一双忧伤的眼神望着她,洛熙不安的坐了起来,“怎么了,阿斯兰?”
他一把抱过她,声音有些沙哑,“记得我告诉过你吗?不管我做了什么,请原谅我所做的一切,我爱你。”说完,他放开了洛熙,推开大门消失在了夜色中,门被反力重重的关上了。
国宴厅里,人群涌动。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西面酒池喷泉周围议论纷纷,当他们发现国王时全部主动让出了一条道。
阿斯兰穿过人群走了进去,满地狼藉的水晶杯杂乱的散落在地面。赫西普斯和西瓦德喝得酩酊大醉横在地上,头枕着喷泉护围。
“臭小子,你敢教训我。”西瓦德闭着眼睛大声嚷嚷,手不时划过空中。
“王八蛋,少在那里不停叫嚣,烦死了。”赫西普斯的手从对方的红发上一晃而过,抓了个空,“不能喝就别逞能。”
“小混蛋,我看你才差不多高了吧。”西瓦德狠狠一拳打在了赫西普斯的肚子上,后者微微蹙眉,显然这拳打得有些疼。
一支皇家卫队此时拿着长枪赶了过来,阿斯兰挥挥手,他们便退到了一旁。
地上两个男孩晕晕沉沉,当睡意彻底征服西瓦德后,阿斯兰吩咐侍从带他去休息。侍从连忙动手把他抬了下去,接着国王转向众人,“各位见笑了,皇弟是个性情中人,年少轻狂,作为长辈的你们往后还得多费心。”说完,大家发出了一致的赞同,宴会气氛又回来了,人群举杯畅饮,也有不少人由于疲惫与醉意在地上昏昏欲睡。
阿斯兰上前准备扶起赫西普斯,这时,莱瑞丽亚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迷迷糊糊中,赫西普斯感觉眼前的光线被人挡住,不满的抬起头来,撞见两人焦急的目光。
“唷,我还当是谁挡住本殿下的光了,原来是一对绝配。”他摇晃着身子坐了起来,“不要说,你们越看还越像新婚燕尔。”
莱瑞丽亚正想发作,却被阿斯兰拦住了,“他醉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清醒的很。”赫西普斯眯着眼望着他们,“莱瑞丽亚,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足,有了阿斯兰还来勾引我,我可给不了你皇后的位置。”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落在了赫西普斯俊俏的脸上,他的脸霎时出现了一抹红印,“你是个笨蛋。”莱瑞丽亚气急败坏的转身冲出了国宴厅。
这一记响耳顿时打醒了赫西普斯,他醉意全消,脸色苍白,愣愣的望着哥哥,“怎么了?”
“再这样下去,你失去的不只是爱情。”阿斯兰失望的回答。
赫西普斯从地面一翻而起追了出去,在殿外六角柱拱廊的尽头,他追上了莱瑞丽亚。
“莱瑞丽亚,听我说。”
莱瑞丽亚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听你说什么,混蛋?还要我自取耻辱听你污蔑吗?”
“我说什么了?”他疑惑的问。
“你天生就是个无赖。”莱瑞丽亚吼道。
“就算是吧。”赫西普斯并不反驳,“先别走,听我说完你再走我绝不拦你。”莱瑞丽亚没有反抗,“如果我的情敌是阿斯兰,而他愿意接受你,我无话可说,我祝福你们。但如果是其他男人,那我坦白告诉你我绝不放手,来一个我杀一个。”
“你怎么这么幼稚?”
“因为我爱你。”赫西普斯的话让莱瑞丽亚全身颤抖,她任由对方将自己搂入怀中,接着,一个深深的吻锁住了她的薄唇,那个吻霸道而极具侵略性。两人久久的拥吻着,似乎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直到莱瑞丽亚感觉到赫西普斯身体的微妙变化,和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等等,赫西普斯。别——”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
“至少别在这里。”
赫西普斯停了下来,他环望四周,轻声一笑,接着拉着莱瑞丽亚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国宴厅内,大部分人都醉倒在地,有些则东倒西歪的跨过地上的醉汉。阿斯兰走出大厅,站在大殿外的长廊上,从他再次回到这里以后他几乎滴酒未沾,眺望着璀璨的星空,蓝星升上了最高点,他们管它叫菲莉亚彭。
阿斯兰思索着婚礼结束后他该以何种方式将索加的死讯告诉洛熙。
第三天的凌晨,宴会结束。
黎明时分,洛熙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醒。
阿斯兰站在床前,他的身后是一群女仆,她们拿着黑色的衣服有序的站开,等待着国王的吩咐。
“你想对我说什么?”洛熙小心的问。
阿斯兰紧握着她的手,宝石蓝的眼瞳神色凝重,“洛熙,我要告诉你一个姆大陆来的消息。”洛熙惶恐不安的看着他的嘴唇,生怕自己听漏了一个字。
“你的哥哥,我最好的朋友索加在一个星期前去世了。”这句话让洛熙像一尊石像纹丝未动,她骤然感觉自己深处梦境,而来亚特兰蒂斯也只是梦里的事情。
直至阿斯兰怀抱的体温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哭声,那声音如一把利剑深深的刺进了阿斯兰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