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砚不得不深入研究自己是否具有M的性质。姜鸣音那温柔的眼神没能让她深受感动,反而有一种寒意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直至四肢都一片冰凉。
“主子……你没事吧?虽然表面上看是我破坏了柔乐的清白,可是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这也算是好事一件,你不用这么的……想不开吧?”
寻砚悄悄后退一步,与姜鸣音隔开了一个安全距离。一定是因为柔乐的事,要不然姜鸣音不会这么反常。只是都大半个月没见了,他怎么还死死记得这么一件“小事情”呢?姜家家大业大,姜家主子不该这么清闲的呀!
“……我没事,这样很好。你……没事?”
显然姜鸣音没能从寻砚的表现中缓过神来。寻砚那点小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她这么在意柔乐的事情,却一点都没有觉察出事关自己的大事……这种找不着重点怎么就在这种地方发扬光大了呢?
尴尬的气氛在室内蔓延,寻砚与姜鸣音隔着一步距离,却似遥遥相望。两人心思各异,也没过多的言语去打破这种静谧到诡异的气氛。
对望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寻砚在从不定的猜疑中惊醒过来时,得出了这么一个答案来。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事情,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才能行得通。
寻砚转着小心思企图摆脱姜鸣音的视线,趁空溜进暖和暖和的被窝中休息。可她还没来得及动弹,便被一股蛮横地力道牵引着投入一个宽阔厚实的胸膛之中。寻砚微微用力挣扎了一番,挣不脱姜鸣音的桎梏,也就随遇而安作罢了。
怀里的人儿小小挣扎一番就像认命一般一动不动地任自己抱着,姜鸣音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也只是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团团圈住了寻砚的细腰。
该说什么好呢?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却又变得踌躇不前。怕有负于她,又更怕她突然消失不见。
直至今日,他仍没能找着寻砚的一点过往。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藏得太深以致他的人找不到相关的信息;二是……她就像从天而降一般突然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但愿不是第二种。姜鸣音心中默念着。与其寻砚随时可能消失,他倒是宁愿她是心怀不轨。不想放她走,也绝不放她走!姜鸣音手下的劲道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大,将寻砚搂得生疼!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寻砚终于无法沉默下去,毅然决绝选择了爆发。全因姜鸣音的力道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主子,我透不过气了!”
寻砚大煞风景的一句话惊天动地地响起,那笼罩在姜鸣音心头多日的阴影竟然就就这样消散开了!他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抹愉悦的笑容来,手劲稍稍放松了点却仍是圈着寻砚的腰不放手。
大大喘了几口气,寻砚为自己争取到的几口自由空气感到庆幸,果然爆发是正确的!
好奇姜鸣音这次出尔反尔的举动,寻砚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却有幸见识到了姜鸣音的狼狈神情。
原以为将寻砚调开,他就能错开她与红莲相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懒惰的寻砚竟然会自发自动地跑去收拾客院!这是任谁都猜不到的事情。于是,最不该见面的两人便这样见上了。要不是姜总管来报,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察觉到他极力躲避的事情发生了。
一团乱麻,却还是不得不就这样下去……几百号人的性命终究不是他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砚儿一直这样打扮,对于将来之事有什么长远的打算吗?”
姜鸣音将下巴搁在了寻砚的头顶上,口中状似不经意问道。寻砚的大眼骨溜溜转了几圈立即会意了他的话中意。不过是想问她嫁人的打算罢了。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胸膛,她的未来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回又回不去,眼前的呆头鹅又……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就这样子一天拖过一天吧!至于嫁人?那可就敬谢不敏了!这个世界貌似也是一夫多妻制的,她可不想尝试古代人那种“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悲凉处境。
“不嫁人。”
嘴角含着轻笑,寻砚轻飘飘的话像是在赌气,可语气中隐含的认真劲却让人难以忽视。姜鸣音没想到寻砚会这么直接地抛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更没想到会得来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一时竟有想不到的心慌袭向心头。
“别说笑!女儿家的总归要嫁人,你……说个条件,我也好帮你留意下。”
违心的话就这么滑出去,姜鸣音心诧异自己能将这些话说得这么顺口,心中反倒希望寻砚不要回答才好。可寻砚听完那话一愣,心中五味陈杂,埋在他胸前的头更低下了几分去。
原来……是想帮她相亲啊!还真当成一家人了……
“要我嫁也不难。我只要一生一代一双人,能满足这个条件就可以了。”
不知为何染上愁绪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姜鸣音的低头注目,只是寻砚的话终难得到认可。姜鸣音不在意地笑了,将寻砚的要求当成了她的玩笑话。墨国的人,又有谁见过“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这不过是小女孩儿的心思,终归会被现实敲碎的美梦而已!
寻砚看着姜鸣音眼中的不以为然,一时也理不清自己是如何的心态。悲也好喜也罢,这下寻砚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境况!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她也不能融入这个世界中去……想再多也是徒然!
不过是与异时空的人发生了那么一次一夜情而已,她端木寻砚还玩得起!断绝联系的主意一打定,寻砚多日来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就安稳了下来。强压下那揪心的痛楚,寻砚突然勾起了一个天真不知愁的笑容来。
“主子天晚了,睡觉去了吧?”
寻砚问得很客气,可白皙的小手已经强行将姜鸣音困住自己的手臂摘了下来。她打着呵欠往床上走了过去。和衣躺下没一会,寻砚便昏昏沉沉地沉入了梦想中。
姜鸣音看着像是忽然戴起面具的寻砚,心中突兀地刮起了一阵沉重的飓风。红莲什么的似乎不重要了,而寻砚那看似玩笑的话却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上。
他吹熄了烛火,也和衣躺在了床上。只不一会,熟睡着的寻砚蜷缩着身体,又窝入了他的怀中。只是这次浑身颤抖的身体让姜鸣音心疼不已!
一向懒到无欲无求的寻砚居然做梦了。梦中的她回到了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她刚刚住进舅舅家没多久,还没能理解何为孤儿。
只是在莫名其妙地被舅舅舅母痛打了几顿后,她变得越来越疑惑。可是人小不懂事,寻砚也没有将疑惑问出口。因为没有人会回答她……
梦境又重现了那一天的情景。十岁的表哥抢光了盘子里的鸡翅,可小寻砚也很想要吃。于是三岁多的寻砚动手同表哥抢,却被表哥一把推倒了地上。脆弱的小脑袋撞上了坚硬的墙壁,小寻砚昏迷不醒了几个小时。
待到她醒来,天花板依旧那么白,地板依旧那么凉。她躺在地上那么久,舅舅一家没人理睬过。甚至舅舅嫌她挡路,把她的小身体踢近了墙边躺着。
表哥首先看到了清醒过来的她,裂开了嘴便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他蹲在墙角欣赏着寻砚挣扎着尝试自己爬起来却不成功的哀怨小脸,愉快地伸长了手指去戳她的消瘦的小脸颊,玩得不亦乐乎。
寻砚想哭却不敢哭,憋得通红的脸望着自己的表哥。
表哥玩够了,起身想要离开。可他的裤脚被寻砚紧紧揪住不放。他一脸不耐烦地踢开了寻砚的小手,厌恶的声音像极了他的父母却没有半分十岁小孩该有的天真。
“你活该!你本来就不是这个家的,本来就不该在这里!”
不该在这里……
不该在这里……
不该在这里……
令人厌恶的声音一直回旋在寻砚的梦里,她颤抖着身子却仍躲不过这声音的荼毒!她不在这里的!从来都不在这里的!
“不!不在!我不在这里!不在!”
寻砚一阵惊慌失措的呐喊,竟让她成功地从噩梦中脱逃了出来!她急促喘着气,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一个有力的怀抱突然从背后铺天盖地地团团围住了她,姜鸣音惊醒过来慌张地抱住了寻砚冰凉的身子。
“砚儿!没事的!是场梦!你做梦了!”
姜鸣音的声音没有比寻砚稳定多少。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寻砚,他心疼泛滥成灾!是做了什么样子的梦能让向来淡定的她吓成这样!
是……梦?原来是梦……情绪稳定下来的寻砚看到了熟悉的摆设,感受着身后的温暖,终于回过了神来。
真的只是一场梦……
是了,她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了。总有一天,她会找到一个属于她的地方的,总会找到的,只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