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整间办公室都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埋头在电脑前。似乎是无视了我。
我露出一丝冷笑,实际上等着看我笑话吧。
“夏依依。”苏总监难得的亲自出动,“来我办公室。”
“苏总监。”我轻轻带上门坐下,直视着她的眼睛,可是当我的眼神一对上她的,她却又飘开。
我现在才仔细端详她。她的脸色似乎并不好,而且眼睛下发青,虽然用粉底遮盖,却依旧看得出她昨晚绝不好受。难不成同我一样失眠?可她的理由又完全不是担忧吧,她若担心也不过担心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吧。
“你——预备怎么处理。”她终于开口,带着询问。
“我吗?”我叹口气摇摇头,“苏总监,我当然是六神无主的。”
“你——不要太忧虑了。”她不咸不淡的安慰着。“知道是什么时候泄露的吗?或者——谁泄漏的。”
“这个——”我蹙眉,视线紧缩,“我并不清楚。似乎是我们公司的人。”
“公司内部?”她怪叫了一声,随即发觉我惊异的眼神又平复下来,“你确定?”
“不——实际上,不确定。”我摇摇头,“但接触过方案的人也只有我们公司内部人员。要么是他们之一,要么是我自己。”
“······”她忽然缄默了,看着手里的笔。“当然,我是相信你的。”
“我知道。谢谢。”我回以平淡的笑。“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去工作。”
“好。”她点点头,神色复杂。
“苏总。您的信件。”特助直接的忽视我存在,拿着一封信走向她。
“放下吧。”她看见那封信,脸色忽的变成苍白。“不不!丢了丢了!”
“什么?苏总监,您没事吧?”特助看着她情绪突变,低头凝视手里的信,揣测这是什么让她这样激动。
我也停下脚步,看她仿佛瞧着洪水猛兽一样的表情。
她似乎注意到我们探寻的目光,凛冽的视线直向我扫来,“没听见么?丢了!”
“是。”她也只好放下疑虑准备拿出去。
“等等!还是给我吧。”她站起身,迅速走过来一把夺过来看也不看只是紧紧攥着,“好了。都出去吧。”
“好的。”她率先逃离。
我狐疑的看着她,忽然响起手机铃,她却不接,目光紧紧徘徊着。
我尴尬地笑笑,退了出去。她这才接起来。
可没走几步远,就听见她的怒吼:“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们不用再以此威胁我了,我受够了!我不会再做违反职业操守的事!”
我怔住,回头一脸震惊。
她的视线与我相遇,像是触电一样飞快地摔上门。惊得同事们纷纷看过来。
我却陷入不可置信中,违反职业操守?一个广告设计师所能违反的,不过是剽窃,泄露公司机密——难道······
“洛奕辰!”我一把推开门,也不顾里面的人投来疑惑惊吓的眼神,“我有事要向你说。”
“夏依依——能过一会吗。”他紧蹙的眉此时因为我的到来更加阴郁。我还来不及作答,他的目光回到了对面的人身上,“还有呢。”
“还有啊——”对面的女人用滴得出血的指尖点着红艳的唇,“其实你本不用和我谈条件的。”
但他只是冷冷一勾嘴角。
我的心瞬间又降温,沉默的转身一直走到电梯口。忽然间抬头又看见镜子里映出的女孩,红肿的眼睛里满满的惊讶受伤,苍白的皮肤衬着乌黑的头发,却是如此无助。
哭红的眼睛——昨晚我是哭了多久的呢?只知道早上醒来时,竟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靠在床上,右手紧紧攥着手机放在耳边。但那一端早是冰冷的无声了。
通话记录显示的三个小时零八分。
我居然就那样听着他的呼吸哭到累。
“小姐。”身后出现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艳丽的红唇轻启,“我们谈完了。”
我恍惚的看她,“你是谁?”
“呵呵——我么?”她的指尖掩唇轻笑出声。“依琳卡,初次见面。”
“依琳卡?”我的胸口忽然堵了什么似的,“他找你做什么?”
“当然是谈条件呀。”她想听了极大的笑话般,刚才上挑的眼睛弯成月牙。“他可是替你压下了这件事的。”
“什么条件?”我皱眉,并不气恼她的无礼,只想知道他不信任的怜悯价值多少。
“夏依依。”他的气息环绕着我,伸手将我拉过去,看也不看依琳卡,“好了,你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自然。你也该准备好新闻发布会。”她伸手想捏捏我的脸,被我躲开,“呵呵。真是有意思。那么明天见。”她走进电梯,在门合上的瞬间回眸飞了个吻。
他仅仅将视线投在我身上,“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怎么,怕我节外生枝?”我冷笑着推开他。“是苏叶蓉做的吧。”
“为什么这么想。”他好看的眉心紧锁。
“是她吗?”我固执的看他深邃的墨瞳,却无法从那里看出一点波动。
“不要再管了。”他不回避,与我对视,“我会处理好。”
“洛奕辰。你一点都不是我原以为的样子。”我按下电梯。古怪道:“一点儿也不是。”
他张口欲说什么,最后还是变成:“最近几天,先回家稳定一下情绪。”然后转身。
我亦已转身进了电梯,但听到他毫无温度的话忍就克制不住那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我想转身问他,但门却合上了,并不给予我一丝机会。
“洛奕辰。你又是何必。告诉她真相不是直白许多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放任她一个人哭泣。”林苏珊盯着他黯然的眼睛。
“我并不值得她。”他苍凉得笑着看她,“还有你。”
“我么?”她美丽的脸上绽出凄美,“我不在乎。我爱了你十年,我已经习惯在以前和以后爱你了。”
“习惯,是可以戒掉的。”他是说给她听又像说给自己,“连最深思念也可以由时光镂去。”
她望着他幽深的眼睛,迈开步子,越过他。“所以——我要戒掉这个习惯了吗。”
“这是为你好——”
“不——这是为了你自己好。”她划过回忆里最深的身影,那静静的侧影,漫着漫着萦绕在心间的茶香的——一次次化思念,可惜,无论如何那清晰的轮廓,模糊的面容······原来,早已记不起他当时的模样,痴恋的,只是那静静的美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