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嗨!你能不能有点形象?”荀子宴叹了一口气,望着我手里的菜单一脸惊恐。
“我没形象?”我抬头审视他良久复又第N遍埋头于单子。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眼里冒出绿光:“哦。”哼哼,我不宰你除非我是“Y”。不知道“Y”什么意思?来来来,请伸出手来,束起食指和中指拿远了看,意思不言而喻。
“咳咳。”他单手支着脑袋环顾四周,犹豫着:“我·····去趟洗手间。”
“去吧去吧!”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又不是小学生了!这个也要报告!
“······”荀子宴终年不变的娃娃脸上带出一丝“默默无语问苍天”的情绪。
“等等!钱包留下!”我头也不抬地搜索着。
“·····”荀子宴深深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怂恿他掐死对面的她。“我习惯刷卡。”
“哦~~~卡留下。”我毫不留情。
“······”默默地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抬头时看见某人眼睛一亮,手颤抖了一下又抽了一张一并甩过去。
“不错不错。去吧去吧!”我笑眯眯地拢过两张卡再也不理会他。果然是一卡在手,天下任我行!而且咱还是双保险!吼吼!(拿着别人的卡,花别人的······当然任你行。)
纯粹的法式风情的走廊里,荀子宴靠在壁上,指尖拂过壁上大团繁丽的花纹。静听手机里传来的低迷浅唱。“嘁——又在和什么什么类型的女人鬼混哪——”这铃声长了点吧,居然还不接。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干嘛——”某人不耐烦的声音显然的不满与低沉,“我很忙!很忙!该死的荀子宴,你又干嘛!”
“不好意思。”他没心没肺的轻笑,“麻烦你先下床回答,那个声音使人想入非非······”
那一头的人咒骂着却还是移动位置,“没事挂了啊!”
“今晚——我想——蹭一下房。”他抬眼看暧昧的橙色灯光。
“当我开旅馆的!想来就来!”他似乎开了窗,清晰的汽笛声在热风中升腾,而后再次沉淀。
“没关系啊。那你继续——我去问问夏依依同不同意我去她家。”他轻浮地吹了声口哨。
“去啊!只要我哥不反对。”叶铭宸一点也不在乎的回敬。
“是啊是啊。不过妍一定很好奇的——”他直起身来,“譬如某某人曾经在利用完一个叫花微眠的女人之后······”
“行了!你又好得了多少?”冷冷地嘲讽道。
“是啊,每个人是心知肚明的——”
“阴谋。”叶铭宸合上手机,修长的指尖抵在额上,电话又响起——传来另一个气急败坏但粉嫩的声音:“大坏蛋!你怎么可以中途跑了!这个这个怎么办啊!我被围攻了!快着点!啊啊!回血丹用完了!你快点上啊!”若偌大声嚷嚷道。“还磨蹭什么!”
“完了?为什么不同归?”他勾起弧度。
“对付敌人,自然是要以狠辣又伤不到自己的方法。”若偌忽然间用一种鄙视的口气揶揄:“你个怪人不是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要保自己毫发无损!胆小的自私鬼!”
“自然如此。”阖上手机不理会那一方的冷嘲热讽,眺望已由深邃的墨色浸淫的远方,“怎么会让自己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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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您老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我大嚼特嚼着牛肉,带着揶揄看呆了十多分钟才出来的家伙。
“啊!对啊——真的是很不爽。很不爽。”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拉开椅子坐下。
“噗——”
“喂!吐我面前干什么!”他嘴这么说着,却还是递来一杯水。
“你——”我的好胃口啊!就此报销~~~
“吃完了?那么我回去了。”他在我面前虚晃一下又兜回水抿了一小口,斜睨着眼看我。
“去当炮灰?”我再没胃口继续,叫来服务员买单。
“不——捉奸。”他眨眨眼。
“哈?”我猜想我的面部表情一定相当悲壮。“你要冷静冷静·······”
“冷静不了。”他无辜的继续小口饮水无视服务员的注目礼。
“那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在哪?”我凑近他相当的兴奋。
“要去看看?”他配合的勾勾手指。
“嗯啊!”哇咔咔!太有料了!
“你不要后悔。”
“不不不!怎么会!”我热血沸腾地挥舞手,觉得自己已经嗅到浓烈的八卦气息。
我早该知道,我这个八卦女是无疑失败的。
于是乎,我自作自受地开始拉开了今日最为悲壮的一幕。
“这里——貌似是——洛奕辰家?”我畏首畏尾,不要告诉我什么奸情和他有关。不!
“叶铭宸的家。除了他还有谁会用这么浮华的装饰。”他拽了拽落地窗窗帘上金色的流苏,“果然恶趣味。”
“·····”我忽的松了口气,很怪的感觉·····庆幸与他无关吗?
“你随意。我去看若偌。”他俨然主人的样子。
“啊???我先走了吧······喂喂!回来!”他头也不回义无反顾轻手轻脚的······好像要准备撞破什么秘密·····
“我走还是不走······”我觉得被晾在这儿很不好。可是现在是晚上这里又是富人区不会有出租车在晚上溜达·····难不成走回去?我看了眼窗外无尽的墨色直接删掉这个想法。那什么——荀子宴会记得我吧。哈哈。打着这个想法我在沙发上坐定。
“荀子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某一个带着怒气的人从玄关出现。然后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夏依依?”
我僵硬的转身张大嘴,看着忽然出现的叶铭宸。他只穿了件黑色V领毛衣,里面套着件纯白色衬衫,简单的黑白配散发着着极致随意的优雅,普普通通的灰色长裤也叫他穿出高贵感。但是——重点是他优美的右耳垂上迷幻的鸢尾三瓣耳钉配着的衬色是·····粉色?而且貌似是由于······某种不良原因造成的·····开玩笑???
“你干嘛来的?”他面无表情——本来是有的,现在就立马换扑克脸。
“呃——参观参观——”我故作轻松左看右看。“唔——装潢不错啊。”
“······”他伸出比例完美的手抚额,走过来,“随便你。”
“你、你干嘛?”我警惕的往沙发边缘蹭。
“你没事了?参观够了回家。”他从酒柜随意拿了瓶赤霞珠和酒杯无视我坐下。
“·····我没车。”
“那你怎么来的。怎么来怎么回去。”他倒了三分之一,轻晃着。
“你——”我一时气结。你至少不会热情的送我也至少帮我打车吧?下逐客令还冷冰冰一点的风度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你带着致命的诱惑······一定是吃撑了。对对对!我一定是甜点吃撑了,当初才觉得你非常非常有魅力!嗯,以后一定少吃免得再来这种情况。
“没事快回。”他一饮而尽。
“喂!这种喝法伤胃!”我蹙眉。他难道一点也不在乎自己?
“与你何干。”他斜睨我一眼,水晶灯在鸢尾花上投下璀璨而迷离的光彩。
“谁管你!”我气愤的起身预备无论如何也不要受气了,但是——悲催就被催在——人是不能激动的。是的。当我碰上茶几的棱角时我就顿悟了。于是乎——大家期待的悲催场面——你们猜得着的。
我把叶铭宸压了······果然悲哀。但是更可怕的是——
“你们太——”荀子宴带着震惊的声音响起了。“怎么会是这样的!反过来才对啊!听见没!”
······
但是的,他忽的推开我跑掉······
我魅力很烂?烂到让人逃跑。
而且还有那呕吐声!啊啊啊!!!我循着声音追过去“叶铭宸!!!我跟你没完!”
“······”叶铭宸脸色苍白的趴在洗漱台上,额角滑落汗,却伸出一只手示意我安静。搞得我尴尬地张牙舞爪。
“啊呀呀!怎么办怎么办!”荀子宴幸灾乐祸的晃过来出现在门口,“|啧啧——叶铭宸你不是最恨被动嘛!不是说属于可怜一方的恶心行为嘛!瞧现在可怜见的——”
他却一点也不回嘴,只是细汗更密,手紧紧揪住衣服。
“哎!荀子宴!你没觉得他不对劲?”我担心的回头看荀子宴。
他也终于带上忧色,“是不是······”
“你送她回去。”他闭上眼强忍着什么,“我没事。喝多了头晕。”
“是又犯了。”荀子宴反倒安定,“好。回来带药。”
“随你。”叶铭宸的薄唇抿了抿,扬了个笑容——涩楚的笑。“多余的事不要做。”
“随你。那你先自己扛着。”荀子宴一把拉过我,“依依,走吧。”
“荀子宴!他都这样了!你怎么能!”
“没事——”荀子宴淡淡道。“不会死的。不过你再不走我就不保证买药回来他还活着。”
“那你买去啊!送我做什么!”我慌了,扶住叶铭宸。“你、你到底是······”
“胃病而已。你回去。”他甩开我。径自朝楼上走去,“别烦我。”
“荀子宴!”我朝一脸无关己事的荀子宴怒吼。
“他不需要旁人的关心。”荀子宴回以一笑,“他想要的是那个人的。只可惜永无望。”
“你太冷漠了!”我突然间觉得,妍的话不止是对于洛奕辰而言,其实——我身边这些人,真正的一面就是骨子里的冷漠。我与他们,是隔了面墙。能看得见能交往——但终归是两个世界。
“走吧。趁他还有那么点意志力扛。”他也不再和我僵下去。
“我似乎看错了很多——”脸颊似有凉意。我终是抬步。虽然是模糊的视线。
“·····”荀子宴在走出门刹那还是发送了:“速回,妍。”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于你们,已是咫尺天涯。”偏过头看着无声的落泪的女人。无论是你和洛奕辰,还是她和阿宸。其实双方都明白,不过是自己害怕早已明晰的答案。荀子宴抬头看漆色的天空,忽的觉得,自己也是不想承认那答案的——十九岁少年的脸上浮出苍凉的悲哀。
忽然光明驱散黑暗中的凉苦。仿若无事地睁眼苍白展颜的他,那已咬出血来的唇角拼凑了一个“妍”,但单调的一句:“阿宸?”早已深深触痛内心。
那记忆里无数次回眸而望的人。可惜——五百次回眸换不得一句:“我亦如。”
叶铭宸别过脸,隐入光华不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