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沿着树梢偷偷的爬上来,撒下几缕橘色的光辉。蝉鸣初晨,清风拂人,天地更显得静谥起来。
萧父对站在面前的阿芷道:“今儿个就先教你扎马步,‘要学打先扎马’你可不要小瞧了!”
“知道了。”阿芷不情不愿道。其实她倒希望此时可以去描几笔红,做几幅针线也比扎马这什子强,要是能和子浩哥哥一起玩就更好了。
萧父看出她心不在焉的,语重心长道:“爹也是为了你好!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以后的路只有你自己才能走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个弱质女流也只能落到这步境地罢了!”
一席话说得阿芷的心中莫名沉重。
“好了,看我的姿势!”萧父两腿平行开立下蹲,两脚间距离三个脚掌的长度,脚尖平行向前,两膝向外撑,大腿与地面平行,胯向前内收,形成一个圆裆。含胸拔背,虚灵顶劲,头往上顶,头顶如被一根线悬住一般。
阿芷忙学了父亲做个扎马步的姿势,萧父起身道:“背要挺直!”边说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阿芷吸了口气,将肩膀向后压了压,这一压双腿软了劲,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想到扎个马还这么难!”阿芷爬起来有感而发。
“那是自然!这扎马步是最锻炼全身平衡和耐力的,你刚才那一摔分明是下盘不稳,双腿无力,还要多多练习才是!”
阿芷只得继续扎了个马步,萧父在她旁边一会儿踢踢她的腿:“两条腿保持平行!”一会儿又敲一敲她的头:“耷拉个头干什么?抬起来!”弄得她苦不堪言,比身负几十斤重物还要吃力些。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阿芷已经觉得全身发软,两条腿都开始抖起来。细密的汗珠泌满了额头,慢慢的汇成一滴一滴沿着嘴角往下坠,有股咸味溢满味蕾。
萧父看着女儿这般吃力的神情,却半点没有让她停止的意思,只微微笑着站在一边。
阿芷也是个不服输的脾气,看爹的笑容分明是等着自己主动叫停的意思,她还偏不遂他的意来着。她咬牙坚持,汗水像滚珠子一般将中衣全部湿透了,脸色都憋得发青,屁股一点点的向下坠,眼看着就要掉地上了。只听萧父一声:“起来罢!”阿芷像全身的筋被抽掉一般软在地上不想动弹。
“乖女儿,你可比你爹厉害多了!当年我才站了一柱香功夫就忍不住向你祖父讨饶,你比你爹还多站一柱香的时间!要是你是个男儿身那就……”
“爹重男轻女我可依不得!生为女儿身照样可以孝敬你老人家,照样可以练功习武。哪点赶不上男子了?想那花木兰有平疆之功,武媚有治世之才,差不多的男子还赶不上呢!”
“我女儿的志气倒不小,敢拿两位巾帼英雄作比!难不成也想效仿一番?”萧父打趣道。
“嘿嘿,”阿芷笑道:“不是爹在感叹女子无用么?我这才拿来说说嘴罢了!我只要和爹平平安安在一处就好了,哪会去肖想那些有的没的!”
萧父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将她拉起来道:“以后每天清晨都练两柱香的时间,一个月之后看你进展如何!”
陈府的家丁又在城里找了一夜也没有发现陈子浩的踪迹,城门边的守卫更是记不得有没有这样一个少年出城,只得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府报告去了。想到老爷发怒的样子,一群人胆颤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那板子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回到陈府门口的时候已是巳时,管家冯通领着一群家丁心事重重的进门。突然有人道:“等一等!”
冯通回头见道旁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一看就是常年做活的。这冯通虽说是个奴仆,但宰相门前七品官,他堂堂一个陈知县家的二管家哪屑和一个农夫说话?他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就自顾自的进去了。
那家丁得了指示,到得道旁一把抓住来人的衣襟道:“哪来的哪去!咱们冯大爷也是你叫得的?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道这农夫是谁?原来林德清怕妹子着急就请了堂兄林德明到县里来送个信。他刚到陈府门口就碰上了冯通一行人,正要去说个分明,哪知却碰上这种行径。
常年劳作的农人手重,林德明双手往前一推就让那家丁打了个趔趄:“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好哇!还敢推大爷,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家丁恼羞成怒,就要回府里点兵。
“还想跑!”林德明脾气一上来,揪住他的衣领,顺手就是一拳捣下去:“也不瞧瞧你大爷是谁就敢当起我老子来了?老子今天打你这条狗!”
那家丁被打得嗷嗷的叫:“打死人啦!快来人啦!”右边一只眼睛刹时肿得像熊猫眼般。
林德明听他叫得厌烦,往他左眼又是一拳,这下两只眼睛都肿起来,鼻血滴滴嗒嗒的往下流。
“你信不信老子还伺候你一拳?”林德明扬起醋钵大的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信,信,信!大爷可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以后再不敢了!不敢了!”家丁讨饶道。
“哼!”林德明松开了他的衣领。家丁忙不迭的往府里跑就碰上里面出来的一群家丁,个个手持长棍,原来是听到他的呼痛声出来的。
“给我打这个不长眼的!”仿佛忘了刚才讨饶的事情,也不顾仍在流着的鼻血,他双手插腰威风八面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我往死里打!”
“你们敢!”
“哟,嘴还挺硬!就让你见识见识大爷的手段!给我上!”那家丁一挥手一众人提起棍子就要开打。
“老子看你们谁敢动!去告诉林秀,就说林德明在外面等着!老子就要问问她是如何养出这样一群狗来!”说完他索性一屁股坐在道上。
陈府门外这样大的动静早引得路人的围观,一大群人指指点点十分热闹。
家丁们一听他说起夫人的名字就有点不敢动弹,又听他说自己也姓林,莫不是夫人的亲戚?那这棍子倒不好落下去了!
那家丁一看众人都不动弹,急道:“还等什么,给我打呀!”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早有一个懂事的拿起棍子驱散了路边的闲人:“去去去,看什么看?”另有一个已是进去通报大管家陈贵。
这一群人将林德明围成一团也不去动手,只待大管家出来再做定夺。林德明轻蔑的冲那家丁舞了一下拳头,倒把他气了个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