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旧在飘,风,迎面如刀割。
北斗山脉中,寻越逆着风雪,继续奔跑。
他速度很快,但前方唯有白茫茫的雪地,根本就没有人与马的身影。眼看着那在新雪覆盖下,渐渐消失马蹄印,他的心凌乱而悲伤。
当知道南君五人是修士时,寻越有想过再去绝命崖,寻求静若菡师徒的帮助。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们也许早已离去,能找到的机会太过渺茫,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浪费。
前面敌人太强,追上又能如何。寻越把这个问题选择性的遗忘,追上去也许改变不了结果,但他绝不会坐着等结果,那样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结果,盲等也不是他处事的风格。
前方万劫不复,绝不临退思安。寻越的心,还是那颗心,心境却因为磨难,渐渐改变着。
不在犹豫,因为只剩勇往直前,不在悲伤,因为悲伤无法挽救受过的伤。
北径平原,这里是北斗山脉中最平坦的地方。寻越在此停了下来,此处离山贼存马的山洞不远,他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追到了这里。
一片杂乱的脚印,是寻越停下原因,马蹄印还是只有三匹,但人的脚印却有二十个之多。
寻越查看了一番,发现马蹄印依旧向南而去,但狼爪印却在此处转向东面而行,显然已经不在追随着马蹄印。而那足有二十人的脚印却凭空消失了。
面对如此复杂的变故,寻越冷静着思考到底要向那里追去,不久,他最终决定向南追去。
如果南君五人真追上了山贼,凭他们残暴手段,绝不会放山贼活路,所以,山贼还在继续向南。南君五人为何转换方向而去,寻越自然不明原因,也许追到此处时,遭遇了留着脚印的另一伙修士,大打出手,败逃而去。
当然,这只是寻越的猜测,但也是最好的解释。
要说,南君五人虽是修士,但在寻家村时为了不引人注意,并没用御剑追寻萧依诺,所以跟老者里长都是擦身而过,到了存马山洞看到山贼骑马而去时,才急着御剑追赶。
马蹄印在大雪覆盖下,最终还是消失再也找不到,寻越不得不返回村里。他心中祈祷山贼停马休息的事件并没出现,山贼一路向南,看来并没末停留。
里长寻征家正堂,萧仲的遗体已有村民帮忙整理干净,换上了全新的寿衣,棺材也已经准备好,等着寻越见过最后一面就会入棺。
众多村民站在一旁,寻越跪在地上,面对着遗体磕头不断,神情虽然悲痛,但已不在流泪。
他心里告诉着自己:哭,有什么用?血债终需血来偿。
“师父,越儿不孝,没能救回师姐来。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您的遗嘱,一定会去救回师姐。再次离开不能为您守灵,请您原谅,也求您在天有灵,保佑师姐平安无事。”
“寻越,人死不能复生,为了你那生死未卜的师姐,你也得坚强起来。依诺的失踪,你看要不要找官府帮忙追查?”
寻征不知何时来到了寻越身边,内心充满着同情与怜悯。
“多谢二伯关心勉励,我自知如何去面对将来。”
寻越无奈的接着道:“报官有何用?衙门捕快根本不会为个平民,而去与山贼拼命。”
寻越心中明白,真报了官,官府最多派几个捕快过来,又是吃喝又是拿银子,走后就会毫无行动,不了了之。
“您老可知道有个地方叫黑木寨?”
黑木寨,是诸葛杰死时所说,竟然追不到,那就直接杀上门去,寻越绝不会退缩。
老者双眉一锁,回忆起来,道:“黑木寨,听是听说过,但却不知具体方位地点。只知道,黑木寨也在北斗山脉,不过在南周国境内,是由一伙山贼建立,专收过路客商的过路费。掠走你师姐的就黑木寨的山贼?”
见到寻越点头确认,老者暗自叹息,他知道寻越已经有了独闯黑木寨的决定。虽为长辈,却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去阻止,萧仲与他情如父子,萧依诺与他情同姐弟,报“父”仇,求“姐姐”,为人子者,为人弟者,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反之,如果寻越面对强敌而不打算前去,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也会有瞧不起之心。
“想用最快的方法找到黑木寨,只有一个办法,军机处的战势图,此图是行军打仗的地图,必有黑木寨所在地的注释。”
从战势图上找到黑木寨所处之地,这确实是最妥当的方法。拿有战势图,很容易就能找到黑木寨。如果没有目标就去寻找,以北斗山脉之壮阔,寻越用一年的时间,恐怕都无法找到黑木寨。
每个王朝都拥有自己战势图,每只驻守边军,同样也有所属地的战势图。北斗县离两国边境最近,又驻有重兵在此,肯定会有整个北斗山脉的战势图。
“我与军机处的李百户李明相识,此人贪财,送些银两打点,虽说拿不到战势图,但只求一观,他必定答应,但把黑木寨地点牢记与心你可否做到?”
寻越肯定的点头,并不多问,他知道老者竟然说了,必然想好了计策,听就可以了。
果然,老者接着道:“老夫写封引荐信给你,银两村里大伙一起凑凑,给你拿去使用。你现在去找寻生换身衣衫,吃点食物,再来书房寻我。”
寻越起身道谢,来到寻生房内,换上一套干净衣衫,匆匆吃了几块村民从山洞里扛回来的马肉,就直奔老者书房。
拿好书信,还有村民们凑资的一百多两银子,答应了老者看了战势图就回来一起想办法要求后,寻越离开了寻家村向北斗县行去。
北斗县离北斗山脉步行足需三个时辰,就算寻越加快速度,那也需两个时辰,此时已到日沉时刻,到达北斗县时恐怕城门已关。
寻越也是无奈,打算先到北斗县城边,找户农家借宿一晚,明日进城。
南周与北周以前只是一个国度,名周朝,后来一位皇子谋反,最后虽然失败而逃,但却把周朝一分为二,各自为政。两个分开的国度,一直以来大战甚少,小战却是时时发生。
周朝时期时,为连通北斗山脉两面的国人,修有一条官道。
寻越此时正走在官道上,步伐不快不慢,中速前行。
这时,身后传了一阵马蹄声和车夫的驾车声,很快,一辆四匹马车出现在眼前。
寻越等的就是这种机会,为了能早点到达北斗县城,他必顺以身犯险,要不就算是把手摆断,马车断然不会停下来。
摆动着双手站在路中间,寻越自信在车夫拉住马缰时,凭自己的最快速度,绝对可以逃离马蹄。
老车夫赶车很是认真,双眼一直观察着前方,看到寻越停在路中间不动,大吃一惊,连忙收缰控马,一阵马啼人叫之后,总算是停住了马车。
车夫紧张的跳下马车,想找寻拦路之人,看看到底是死是活。
可刚转过身,寻越就迎上前来,顺手拿出二两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中。
“老伯,你这车可是要去北斗县城?小生家叔病重,急需抓药医治,可否搭载小生一程。当然,路费我必不会少了老伯。”
没撞伤人,又收到银子的好处,虽然不多,但车夫心里还是乐呵呵着,连忙回道:“这位小公子,真对不起,我这车被一位官人租着呢。”
路面大雪,马车都赶得如此急速,车厢中人看来也是急于赶往北斗县城。寻越心下明了,如果坐上这辆马车,关城门之前,必定可以进入城内。
“哦,不知老伯可否帮我引见一番车内贵人。”
“让他上来吧。”
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婉转动听,悠长至远。
车夫欢笑应声,摆手请寻越进车厢。
寻越也不客气,谢过车夫后,抬腿进入车厢内。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龙檀香,地方很宽,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还泡着一壶茶。
一位身着侠士装,年约双十的青年坐在此中,英气不凡,傲气凛冽,五官很是精美,神情冷淡坚韧。
寻越有种感觉,只有此般英气,搭配上这种傲气,才会让人生不出厌气。
青年身旁放着一柄长剑,斜靠在车厢内,因身穿紧身劲装,身体玲珑的曲线暴露了出来,虽着男人装,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大姑娘。
寻越自然不会点破,抱拳道:“寻越多谢公子善意搭载,敢问公子尊性大名?”
寻越心中很是奇怪,这样一个大姑娘,竟然主动让个男人上车厢内,想来除了出生不凡外,还有艺高人胆大吧。
“武菲君。”
寻越更没想到,此般傲气凌人的美女,竟然如此干脆爽快。不但让他上了马车,恐怕连名字也是如实相告,性格还真配她的相貌,傲气且自信。
武菲君也是急于赶往北斗县城,让寻越上马车,是不想浪费时间,反正多个人,也不影响马车的速度。
以武菲君的性格,自然不可能主动找寻越说话,寻越满怀心事,一身烦恼,自也不想多言。
客套了几句后,车厢内安静无声,武菲君继续喝茶,寻越低头想着接下来的事。
马车速度自然是快,到达北斗县时,城门并没有关上,寻越向武菲君道了谢后,转身就向城门而去。
站在一旁的老车夫气得直跺脚,说好的路费呢?
车夫当然不敢追上去讨要,武菲君已经出了一大笔钱租了他的马车,他那里还有向寻越收路费之理,只得恨恨的看着对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