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萧依诺从梦中惊醒,一直以来都在做美梦的她,方才做了个恶梦,梦中寻越掉下悬崖,离她而去,她却只能站在悬崖上无能为力。
萧依诺右手按在饱满的胸脯抵抗着狂乱的心跳,脸庞煞白泛青,心,痛如刀割。冷汗随着痛楚不停的从身体里冒出,打湿了身上的薄衫。眼神一片迷糊,不是她咬着嘴唇刺激着神识,恐怕已经昏了过去。
一刻时间之后,她才平缓下暴动的心跳。
她身体里的那颗“冥死之心”,一直都在折磨着她。
从小到现在,有萧仲和寻越的疼爱,她每天生活在快乐之中,又有紫参的滋补,心痛之苦并不常见,像现在此般因心乱而心痛,她还是第一次尝受。
萧依诺的心与众不同,普通人的心跳动三次,她的心却只跳动一次。只要心跳加速,她就会痛如剑刺针扎。
缓慢跳动的心令她柔弱不堪,不能奔跑,无法提重物,就连放声大笑,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擦拭去额头的细汗,萧依诺没有再休息,起身换衣穿戴整齐后,她来到厨房,向在火炉边看书的萧仲焦虑问道:“萧伯,已将正午,师弟还没回来,不如找寻生哥去看看?”
萧仲摇头轻笑,不以为然着道:“依诺无需担心,双子峰一带越儿了如指掌,有何危险可及。只因大雪盖地,紫参不易可得,耽误了些时辰,很快就会回来。”
萧仲说着合上手中书籍,转话道:“依诺不如净面漱口,喝点热粥暖暖身子。”
“萧伯,我此时那有心情喝热粥。”萧依诺忧虑着脸道。
“如此天寒,要不你先回房躺着取暖,越儿回来了,我唤他去看你。”
萧依诺蹲下身子,握着萧仲的手,用着深切的语气道:“萧伯,师弟为我采药迟迟不归,您要我如何心安理得的去躺着休息呢?我想去村口等师弟回来可否?”
该回来终究会回来,有事回不来,就算是等又有何用?
萧仲暗笑萧依诺犯糊涂。
对寻越成熟稳重的性格,他很是放心,不过此时被萧依诺情绪的带动下,难免也有些担心起来。只叹自己双腿残已废掉,不能亲自去找寻越。
他最终长吐了气,无奈的道:“好吧,但你身子骨弱,得多加件皮袄,还有,不得跑出村口。”
萧依诺喜颜应声,匆匆洗漱一番,披上件兽皮袄,就迎雪向村口而去。
萧依诺从小对寻越的依赖和喜爱,萧仲都看在眼里,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无从得知。但他却坚信,不管以后两人是否能走到一起,寻越绝对不会辜负自己嘱托。
一躯悬浮着的躯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摇摇欲坠,跟随着冰雪一起旋转着向下坠落。
那就是寻越的身体。冰雪中的他思绪无理又错乱,想到就要摔下悬崖,万念俱灰,心沉如死,内心世界与眼前的天地瞬间昏暗。身体里的心,震跳着绞痛,四肢完好却失力般无法提动,目光空洞无神,嘴角随牙齿的颤碰而抽搐着。
寻越没想过要死,也没有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当面对突然而来的死亡危机,他整个人从内心到身体完全崩溃。
死时,是不是会摔起一堆肉泥?
死后,是不是一切消失了,从此再也不会出现?
以后,师父和师姐,两个重病的人该如何生活?
…………
无数的问题,快速的在寻越脑海中转换。但他却没有告诉自己任何答案,任其那些问题如自己身体一般地飘荡旋转。
时辰几何?
过了多久?
寻越不知道,当一团雪花迎面盖在他脸部,冷冰冰的影响呼吸顺畅时,他总算是稍微清醒一些。
心神稍定间,鼻孔隔着雪花团仿佛就闻到一股清香,如兰又如梅,清新而淡雅。
寻越正想用左手抹掉脸上那阻碍自己呼吸的雪花时,他感觉到右手忽然被紧紧抓住,身体也停止了旋转,被拉带着逃出了冰雪旋涡。
当他清除干净脸部的雪片,睁开眼睛看清外面天地时,他看到了两边平滑如镜的悬崖,他看到了峡谷中巨大的鹅卵石,他看到了自己平平安安的站在峡谷地面上。
同时,他也看到了面前几丈外,一位万艳不可压其容,天地无法掩其灵的二九仙姿少女,秀雅婉约的站在面前。眉目如画,容颜玉琢,仙灵之气浑然天成,衬映着整个阴暗的峡谷宛如仙间小径。她身着折袖白色道袍,衣间兰花刺绣栩栩如生,相映仙容,人俏丽而花灵动。
少女面容平静,双手抱剑与柔腰间,眼神清澈如水,询问道:“小兄弟,可否受伤?”
声音空灵脱俗,且不失关切之意。
面对如此仙灵女子,寻越难免神色失常,闻音连忙暗自定神,将右手中还在紧紧抓住的紫参揣入怀中,抱拳谢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俗生感激不尽,日后……”
寻越本来想学书中桥段,来个“若有差遣,万死不辞”之类的气势语句。但转念一想,人家乃神仙中人,自己凡夫俗子一个,有何能力听命差遣?
他唯有自我打断,讪讪的接不下话。
白衣少女对寻越的答非所问如若未闻,美目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后,清声道:“竟然无恙,那就送你上去吧。”
不待寻越回话,白衣少女手一拨,利剑脱绡,灵光闪耀的悬浮于半空。
接着只见少女捏指微扬,灵剑遁指而下,横在她的脚边,轻移莲步,踩着剑身就向寻越飞刺而来。
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寻越就被白衣少女抓住手臂,身体斜立着向上飞去。
他紧张得屏住呼吸,只闻耳间呼呼而去的风声,只见脚下崖壁如流水般湍湍而过。
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御剑飞行,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顶端的地面上,此处正是他掉下悬崖的原始地点。
正当寻越直目呆呆的回味着飞的感觉时,突然,一条白玉丝带映入眼前,疾速且来势汹汹。
寻越诧惊,危险的念头泛入脑海,心念一闪,跟着思维行动的他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伸出左手挡住自己的面门,右手却搂住身旁白衣少女的细腰往身后一带,同时惊呼:“姑娘小心。”
来自内心本能的保护意念,令寻越做出此般举动。可心急的他却忘了,身边的少女并不是普通之人,而是修道的仙师。
本来白衣少女早就捏指御剑准备抵挡,及不提防之下,被这一搂一带,从来没被男人搂过的她心神顿失,飞剑摇摆不前,玉带却已临身。
玉带并没有攻击寻越,而是前端一晃,缠向他的腰间,末端摆动着向白衣少女腰身绕去。
但此刻少女心神已定,神念瞬转之间,一道白光顺手而出,正中玉带头端,玉带被阻隔的停顿之间,少女脚下一点,闪身退离,停立于十丈外的高岩之上。此时她手中多了只碧绿玉笛,飞剑绕身旋转。
少女本想救寻越,但他已被玉带缠身。少女没能力解除玉带,唯有自先逃离,再做打算。
寻越自己更没本事逃脱,此时正被玉带捆绑着倒飞跌落在雪地里,他探头茫然的看向四周,寻找着敌人的踪迹,但却人影都没见着。
一阵香风袭面,一队男男女女二十几人,从天而降,落在寻越身旁,大多是青年男女,唯有一位头戴金冠的中年贵妇立于正前方,明显就是领头之人。
最靠近寻越的一位柔腰美艳女子,讽刺的瞪了他一眼,纤手一指,玉带灵光闪动之间,寻越顿时感到胸膛如有万斤巨石挤压,令他连呼吸都难以继续。更痛苦的是,一根根如铁丝般的气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仿佛要刺破他身体内的每一寸肌肉。
痛,却无法声嘶,寻越唯有咬牙镇神,握紧拳头,无声地抵抗着那无法呼吸的痛。
看着寻越的痛苦,白衣少女脸上显露出不忍与担心,急声道:“秀妮,他乃一介凡人,如何承受得了你的灵气侵身,速速停手。”
名叫秀妮的美艳女子“咯咯”笑道:“是不是凡夫俗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要命的挡在你身前。怎么,怕我伤着你的小情郎吗?”
白衣少女无暇理睬她,转音向金冠贵妇道:“聂前辈,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徒弟做此残忍之事?”
“静女娃,叫你师父出来,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话。”
金冠贵妇“哼”的一声,神情傲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