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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问仙引

比试大会。

比试大台设在平日的练功场上。整个大台方方正正,浑然一体,无一丝罅隙,原来却是一块不知哪位高尊弄来的巨石。巨石四周陡峭如刀切一般,没有设任何台阶——天门山弟子第一件事便是学习御剑飞行,若是走上去才笑话死人呢。

弟子们都在台下观战,而大台之上另悬浮着一片仙云,上面设了四个位置。应是给各位高尊们坐的,只是怎么是四个而不是三个?门中高尊只有天灵,天律,天难……难道一直闭关修行的天河尊者也要来?门中弟子都不由这样猜想。

不多时,台下又来了三人,两边是两位女弟子,一个单薄灵动,一个高挑秀丽,正是凤鸣和蓝田玉。而当中一位少年,一出场便吸引了众多目光,其中女弟子尤为多。只见这少年生得修长挺拔,俊美非常,虽然身着统一的灰袍,但站在人群中却分外明亮夺目,光华耀眼,谁想忽略他都不行。

不消说,这三人便是凤鸣,景玉,蓝田玉。景玉无论去到那里总是带着凤鸣,而蓝田玉也总是跟从,所以三人经常一同出现。

美少年的人缘不错,好几位女弟子上前招呼,景玉都一一微笑相对。他对所有女孩子都很好,眉目含笑,言语柔和。天生一副风流摸样,却惹得某些男弟子们十分看不惯——天门山女弟子本就不多,都让这花花小子吸引去了。

凤鸣对这些女弟子倒谈不上讨厌。景玉天生就讨女孩子喜欢有什么办法?反正她知道师兄对对自己和旁人不同便足够了。

蓝田玉脸上虽没有表示出什么,但一看到女孩子过来,眼神便冷了下去。

正说话间,突听得一声金铃般的少女声音:“景玉!”

众人转头,便望见一位身材窈窕明艳动人的少女,她年若十四五岁,鹅蛋脸,丹凤眼,嘴唇如同花瓣般娇嫩红艳,当真十分美。她就是天律尊者的孙女沈骄阳,天门山出名的美女。听说她的父母都在十多年前的仙魔大战中去世了,后来因为天律尊者不会照顾小孩子的缘故,所以就将她托付给一个全是女弟子的碧落山仙门,今年才回的天门山。

众女弟子一见她,都急忙吐吐舌头自动散开了。这个沈骄阳,回来的时间虽不长,但谁不知道她向来十分倨傲,脾气又大?天律尊者虽执法严厉,但因她父母双亡,对她甚是娇宠,门中小弟子们还真没有几个敢惹她。

沈骄阳看也不看那些散去的弟子,只对景玉笑:“你天资本来就好,又闭关苦练了半年,想来今次定能夺得好名次。”景玉笑吟吟道:“承蒙师姐夸奖,师姐天资上佳,又得天律尊者亲自教授,定也是不俗的。”

沈骄阳但笑,似是承认了他的话:“你怎么又叫我师姐?我比你大么?”

景玉口风转得十分快:“是了,这样一个美人,自然应该是师妹。沈师妹。”

沈骄阳的脸色微红,口气嗔怪:“说什么呢。什么美人不美人的,本来就是师妹。”她说着又道:“对了,我听说你最近练好了‘问仙引’这招,我也正在练它,只是好多地方却练不得法,不知景师兄可否指点一二?”

见两人一时半会不会说完的样子,凤鸣觉得自己站在这里陪听挺无聊的,便拉着蓝田玉的手:“师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呗。”

蓝田玉不情不愿地被她拉走到一边,犹自回头看那沈骄阳:“一个女弟子,好没羞,总是缠着景玉师弟,什么指点,她爷爷是高尊,什么问题不能请教?”

凤鸣道:“师兄对谁都那样,有什么的。”

蓝田玉还是不解气:“可谁也不像她那样自以为是!”

凤鸣笑道:“师姐莫生气,今儿比试才是大事呢,待会我们两个可要尽量做好些,免得师父难堪。”

蓝田玉道:“我昨儿手扭伤了,不能用剑,是已告假,今日便不上台了,师妹自己努力便是。”她一掀袖子,露出绑着白色绷带的手臂来。

凤鸣好生诧异,昨儿还见她好好的,当下便问:“怎么扭伤的?”

蓝田玉道:“不小心弄的。”她似不愿多说这个话题,往上一指:“快看,天河尊者也来了!”

凤鸣抬头一看,果然看见原来空着的四张位置已经坐满了,最右边一位正是天河尊者,他没有和其他尊者一样着朱袍,仍是一身白衣如雪,乌发如瀑,浑身散发着一股优雅出尘的气质,远远望去,犹如天外仙人,月之神君。

就在她一抬眼的瞬间,却正好与他目光对上。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看似平静,遥远,却隐含着烙印一样深刻的东西,如同千百年前的凝望。一时间,她无措起来。天河尊者,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会如此看她这个修行低微的弟子?

她再一转眼间,却见他的目光穿过自己,落在自己身后的一片虚空。

他不是在看自己。她这样想,轻松起来。

******************

浮云上面,天河尊者安静,天灵尊者却在闹:“师兄,我家小不死也要参加比试!”

天律尊者道:“你这不是让师兄为难么?小不死是你的嫡传弟子,高出这些新弟子们一个辈分,若同他们比试,岂不大失公平?”

天灵立刻反对:“你孙女娃娃也是你传授的,为什么她去得小不死就去不得?”

天律道:“那如何一样?骄阳是我孙女,和他们正好一辈。小不死是你弟子,却是他们的师叔。”

天灵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小不死就要去,他年纪也不大,辈分大不算数……”

他纠缠了半天,一旁的掌教天难终于开口:“师弟,你是不是想让小不死拿到青干剑?”

天灵直点头:“那当然,他是我唯一的弟子,可是我都没什么好法宝给他,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不让他参加实在可惜……”

天难微笑:“如今门子弟子佼佼者众多,就是真让他去也未必能夺魁,不如我另送‘缠天鞭’给他可好?”

天灵立刻便高兴了,满足了:“好好好,这样使得,多谢师兄,我家小不死就不跟那些小辈们抢宝剑了。”

天律在心中叹息,这个师兄呀,总是跟个孩童一样,不像个尊者的样子,也就是掌教师兄有耐性哄他。

天河尊者坐在边上,静静的始终未出一言。

******************

比试大台上,执事明非仙长发话:“比试大会开始,第一场,陈大方对刘飞。”

台下立即有两人御剑飞上,但其中一人却不是常规的踏行,而是剑上人下,倒立御剑,却等到了大台上空,那剑便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翻转过来,人稳稳立于台上。台下一片喝彩声。

仙长一列当中,明建中面有得色,因为这个人正是他的弟子陈大方。

亦有人不屑:“卖弄。”

台上两人开始比试,陈大方剑飞如虹,利落三招,对方已然落败,台下又是一片喝彩声。

台下,凤鸣因不知怎么就找不到蓝田玉了,于是站回了景玉身边:“师兄,陈大方很厉害,你若对上他可要加倍小心。”

景玉没出声,他在仔细观察陈大方的出招。

****************

第五场时,是景玉与另一弟子对上。

景玉手一招御剑飞起,人剑合一,剑随意动,动作如行云流水,虽没有什么花样但却功力显见。特别是他落于台上之时,当真好一个翩翩美少年,台下掌声如雷,其中夹杂无数女弟子的娇声喝彩:“好!”

凤鸣得意微笑,这可是她师兄。仙术且不说,若只论容貌气质,同辈弟子中无人可比。

同样神情的还有仙长一列的明心,这个宝贝弟子,今年定可以帮他挣得一些脸面,以后看谁还敢笑话他只会收破铜烂铁!

台上,景玉和对手互相施礼,然后便开始出招。

对手长剑一挥,来势凌厉。

景玉并不避让,一手握诀,一手缓缓出剑,剑下立刻化出无数剑影,缓缓蔓延开去,剑影所到之处,对方凌厉刺来的长剑竟片片碎裂。眼见得那剑影碎完长剑又朝对手身上卷来,对方一个凌空飞身,想要躲开,但不知怎地身形迟滞起来,竟是如何也躲不开了。

台下有人惊呼起来,这剑影连长剑都能碎,肉身自也不在话下。

剑影终于袭到,只见台上碎片纷飞。片刻,散开落地,剑招已收,吓得双目紧闭的弟子似觉身上无甚异样,睁开眼,但见自己一身白色亵衣站在台上,身上外衫已尽化碎片。

该弟子羞愧难当,低头下台。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喝彩。

仙长一列中,几位仙长忍不住赞叹:“问仙引乃上乘仙术,练成已是不易,他入门不久,便能收放自若,轻松驾驭,实属难得。”

明心因弟子开场一亮相便给自己挣了个大大的面子,忍不住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呵呵,过奖过奖,小徒闭关修炼了半年,方才修得此招。”

“问仙引”乃上等仙术,一个初级弟子半年便修炼得成,实在罕见。明心这一说表面谦虚,实则十分炫耀。

边上的明建中受不得他这样得意,言语讥讽:“明心师弟好手段,诳得这样一个好弟子!”

明心一见对方是明建中,分外生气:“你说什么?他是自愿拜入我门下的,如何是诳得的?”他顿了顿又道:“师兄当年暗地想要争夺,不想被景玉拒绝了,这才是真事吧?”

明建中冷哼一声:“我门下弟子个个出众,怎会稀罕你一个弟子?会一招‘问仙引’就了不起么?才第一场而已,走着瞧!”

明非身为门中执法,出言调和:“好了,同门师兄弟,不要争执,何况下面还有这许多弟子看着,莫要失了师长的仪态。”

两人这才气呼呼地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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