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这句直白的表达,心里顿时难受之极,可是一腔的怒火无法发泄,再加上旁边除了自己在苏州的这些文人朋友外,还多一个孔籍这样的竞争对手在身边虎视眈眈,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完全不顾脸皮的人,他又岂能不火。
“请说上联”。
九重一听到这话,疑惑地想了想,半天才说道:“说过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文人均有些不明白,这哪里说过了?
其实这不怪那些文人,他的那一句确是算不上,就算是,再说的时候也应该提醒一下对方。不过就以他那种思维,不天马行空就算是不错的了。
“怎么?对不上来?”一看到众人吃瘪的样子,心里那就一个爽。
‘叫你装,叫你们组团的装,现在好了,你完了,你们组团的也完了。’
纳兰的老爹此刻正坐在诚王的下首,一看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吃瘪,顿时有些着急,于是站了起来对着诚王说道:“王爷,这算不上对子,毫无文笔可言!”
诚王没有回到,反倒是离得有些远的一个位置上站起来一位略显孔武有力的官员说道:“总督大人,你也是两榜进士出身,那你以为什么样的句子才可以算作是对子呢?”
这位大人就是那位白衫公子的老爹,一口山西的口音说来,顿时有些新奇。
“你……”。
“好了,既然说了是比试,那就看后生晚辈的,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位置,难不成为了这点小事,你们还要把这个苏州的官场闹翻腾了?”
诚王这么一说,听在有心人的耳里,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这苏州官场暗地里的斗争可不少啊!难不成是诚王发现了什么?于是其他的官员纷纷劝着两人坐下。
这一出闹剧的落幕却是久久等不来这边正戏的上演,那些所谓的才子摇晃着脑袋冥思苦想。
九重没有逼迫,反而挑了一个靠近栏杆的位置,叫人搬来一张案几,然后坐了下去。
萧妍没有回到属于她的位置,反而在九重的身边坐了下来。这一来,那些冥思苦想的才子算是明白,今天这个梁子是结定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萧妍这么一坐,不就代表着人家萧妍肯定他现在的身份,将她自己的身份绑在了眼前这个有些无赖气息的公子身上。
这些苦苦追求他的文人公子又岂会不气,虽然他们也知道孔籍和纳兰春两人在追求,可是他们读过不少的书,一直在幻想着,有一天萧妍会突然投送到他们的怀抱。而且这个幻想在书本里可是不少见的啊!
梦想始终是美好的,而现在,他们的梦想都因为这个无赖的出现而击打得粉碎,所以现在几乎是所有文人都将九重视为仇敌。
九重一见那些投射过来的愤怒眼神,暗道;‘玛德,老子又没有抢你们老婆,拐带你妹,范的着用这种眼神?’
可是当他一看到旁边的萧妍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坐在他的身旁,昨晚的那份羞涩还时时回想着,心底更有些嘲笑这些文人。
这个时候,船尾附近的一张桌子上,那个喝着闷酒的魁梧青年和那个劝酒的青年坐在了一个中年人的两侧,刚才说的众文人才子,自然是不包括那两人的。九重在觉得有一些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后,转眼看了一下,然后朝着对方投过来的善意目光回敬了一个浅浅的笑。
要是九重知道人家那三人的目光不是给他,而是给他身边那位淡紫色宫装的女子的话,他一定会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愧。
“想不到,小妹终究是瞒着我们找到了意中人!”
“我喜欢,这口恶气也算是帮我出了”。
中年男子笑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你们说,为父今天主动向诚王提出坐在这船尾是何用意?”
两人相视了一下,均摇着头没有回答。
“你们啊!这心机,这城府还需要磨砺啊!”那深深的失落倒是让两个年轻人有些惭愧。
只见中年男子对着两人说了一两句悄悄话,然后二人朝着九重所在的案几走去。
“这位兄台,这句话算不上对子,我们一致要求你换一句有文采的”,一个青色长衫的文人在其他人的推举下只好红着脸想九重说着。
九重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这一来,那个青色长衫的文人感到更加羞愧,作为文人,有文人的自尊,这般要求别人改题,这和悔棋有何区别?可是这后面关乎整个苏州文人的荣誉,难不成我还能缴械投降,然后引来众人的围攻?于是只好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九重。
“不算,为什么不算?你们一个个平时不是吟风弄月,自称什么对王之王,什么打遍江南无对手的吗?对了,钱东浩,你不是号称什么对半山的吗?怎么,你也对不上来?”那个喝着闷酒的青年走了过来。
萧妍正要说话,却被那些文人打断了:“萧太章,你也是这苏州的人士,难不成你宁愿被人家打脸吗?”
“我……,”
九重看得出来这两人就是萧妍的兄长,再加上刚才指名道姓的一番说教,他又岂会不明白,看向此刻的萧妍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九重知道这苏州啊!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再看看这些文人抓破脑袋的样子,心想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倘若还是这般得势不饶人的话,怕是要引来不少的麻烦,于是转口说道:“好啊!不过本公子自幼书读的少,不知道什么样的句子才可以算得上有文采,兄台不妨先说上联!”
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不少的文人都红了脸,人家这是给台阶下,要是真的读书少,又怎么会被诚王邀请到这画舫上?又怎么会被一向清高的萧妍挑中?于是众人都用着不屑的眼神看向纳兰春,那眼神好像就是在说:‘就是你这个蠢猪,仗着自己的老爹是个河道总督,就向人家挑战,你以为平时在苏州你就最厉害了,那是咱们让着你的,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上了吧?’
纳兰春一脸的委屈无处释放,只好将一切的源头归结在这位让他颜面尽失的无赖身上。
“好,本公子就先说,听好了,‘秀才作诗’,怎么样?”
“秃子脱帽”。
纳兰春没有想到对方自己骂上了,于是更加气急败坏,心想来个难的难倒你,于是半天后继续说道:“三代夏商周”。
“四诗风雅颂”。
“一只孤雁湖上行,误为双双雁归去”。
九重一听便知道对方这是在借势讥讽自己,提点着自己不要以为萧妍会跟着自己,到头来不过是水中的倒影,这份嘲笑简直是将自己骂了个遍,原本有些玩玩的心情顿时变得焦躁起来。
恰好这时看到芦苇荡里一群野鸭正在外出觅食打闹,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五百野鸭水中游,暗道群群鸭跟来”。
“你”,那些文人又岂会读不懂这下联的意思,虽然这句对仗不是很工整,但是也勉强符合。一看到纳兰春一脸的坏笑,就知道他还有下文,于是众人不再出声,只等着纳兰春怎么给他们扳回一局。
纳兰春一看到旁边那个自认为武力不俗的萧太章,于是计上心头,“谁曾将此楼一拳打破”。
此句一出,人人都朝着那个魁梧的文人笑了起来。
九重一见顿时明白这个纳兰春今天是钉死他们了,再看看这个萧妍的二哥一脸的羞愧色,九重猜想以这厮的脾气,可能平时没少干这样的事。
“我也在上头大胆题诗”。
这时候,孔籍坐不住了,在这样下去,这苏州的才子不全都被人家才在脚下,于是急忙说道:“千年老树为衣架”。
“万里长江作澡盆”。
“黄口小儿读诗书,只识一句半字”。
九重一听,心下大怒,‘玛德,老子什么时候惹到你了,既然敢这般骂上来了?还好老子装着几千年的文化结晶,还怕你个小杂毛’。
“掉牙老头谈音乐,不知三宫六徵”。
一看对方还待要继续纠缠下去,九重有些头疼,要是都这样的话,今天的中饭看来还不能好好的吃下去了,说不定哪个菜里面就包含有这些人的口水唾沫。
“好了,想对的等一等,我先问一下,纳兰春是吧!你服不服?”
“我……,不服,我又没有输给你”。
‘我靠,不是吧,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服’,“那你要怎样才叫我这个师傅?”
“你,有本事就出一个来我来对”。
‘不怕你不说,你说了就让你后悔’,“好啊,不过要是你对不上来咋办?我可不想有个言而无信的徒弟”。
“我,我……”
“你妹啊!你们都给老子来对”,说罢九重有些气急败坏,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文人,所谓的气节哪里去了?怎么一关乎到自己的名声,自己家族的名声就变得如此畏首畏尾?这就是你们一再强调和颂扬的气节?老子就不信了。
“天作棋盘星作子,日月争光”。
九重说完,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眼神,然后拉起身边的那个一身淡紫色宫装的女子边朝着船尾走去。
这一来倒是众文人有些酸涩,本来那良好的思维被这个无赖这么一个超脱世俗的动作一吸引,顿时将原先的思绪拆离得支离破碎。
“恶棍,放开我好不好,好多人在看呢!”萧妍终究不像九重这货这样神经都是防雷的,那娇羞的脸庞有些欣喜有些难为情。
“这不是你让我捉弄他们的吗?怎么现在你反悔了?”
“可是,可是当时没说你要拉着人家的手啊!”萧妍说到后面那声音微不可察。
如此一来,九重却是笑了出来,没想到这次风头也出了,便宜也占了,一个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