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见龙再野
突然“啸傲”之声大作,隐隐中带着嘲笑的龙吟声响起一片。还不待九重反应过来,便觉得突然之间好重,是的,就是好重。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自己象被泰山压顶一般,直不起腰来。通过眼角的余光瞄向天际,才发觉原本有些黯淡的云层居然有开始映射出许多的红云。象血一样的凄惨,融合那无边的黯淡,带来的是一种不安,一种惊肃。好不容易透出来的太阳还没有来得及散发出它的光芒,便见它开始慢慢的缺失着。
“天狗食日”台下开始有人惊慌地说道,渐渐这种恐惧开始蔓延。
“日全食而已,无知真是可悲”。心里如此想着的九重此刻懒得去理会台下的惊慌,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当他坐下的时候他觉得坐下的瞬间是那么的轻松舒爽,只是那无形中的压力仍旧使得头有些疼痛。
台下的修法人等纷纷捏个法诀,开始抗衡这种无形的压力。强如雪印等人尚需凝神静气,更别说那些布阵的一干人等。只见捏法诀的纷纷利用法相护住周身;而武强着则屏息静心,释放出强大的抗性,紧握双拳,调整着全身的精力。那不对称的身形和面部扭曲的表情足以看出那无形压力的威力。台下开始有人承受不住,渐渐有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更有甚者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看着下面的阵脚渐乱,昏迷者无数。如此下去能战之人将会大大减少,更为严重的是:照此下去,各阵所需人员将会没有补充,届时将无法利用有效地阵势困住潜龙夜煞。雪印心中满是惊恐和不好的预感。
九重虽然看不到那些法相,但是却看到各种不同的姿势在那里摆着,心里顿时有些好笑。不过当看到有几人昏死时便觉得事情的严重。
天上的日全食并没有九重想象的那么快结束,天际那抹凄美的血红正在和黑暗融合。雪印没有动,他渐渐调整这自己的呼吸,进入了一个最佳境界。
“九重,我的徒儿……”,雪印一平静下来马上就想到了他刚收的徒儿。他转过头朝着九重刚才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生怕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子会受到伤害。不但现在的斩情剑需要他来驾驭,就是以后也还有很多已经被安排好的路需要他去走,而且只有他能走。可是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九重的踪迹,雪印隐隐有些湿润的眼眶带着些许自愧,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在他有些失落的时候,师尊离阳子告诉他斩情剑的主人会出现,让他原本有些低落的心又沸腾了起来;在同门师兄弟些准备以死相博的时候,却又偏偏出现了七彩幕锦;当他信心满满地来到这里等待他出现的时候,却偏偏是个有些弱不经风的落魄商贩,还带着些许无赖,些许圆滑;也许是他一开始的到来便决定了一切并不是那么的坦途,被不知几波的隐世高人劫持,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没有受到伤害,反而成全了他那若隐若现的北斗印痕。雪印相信既然上天能够一次次地莫名其妙地成全这个便宜徒儿,那么就这么一个区区的七星连珠应该不会就此终结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苦苦追求。“难道……”,雪印没有再想下去,有时候他宁愿相信缘分的说法。‘世事多艰难,虽刚相识,但是缘法却像上天注定一般。甫一见面便有了相知早已百年的熟悉感觉,可缘分真的如此擦肩。连再见一面都成奢望,难道此生注定孤苦,有家如今也拆得七零八散,最主要的是面对自己的亲人都不敢相认。’
九重看到了雪印那关心的动作,还有那没寻找到自己时候的失落,那一翻番变换着的感情他都读了出来,像极了自己的父亲。‘也许自己真的还是幸福的’。正当雪印开始用眼光游移地寻找着九重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左前方的地上一个白衣的弟子正向自己努力地挥着手,定睛望去,赫然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弟子,嘴角不经意间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微笑,眼神里满是关切。
‘看过去好像九重一脸轻松的样子,并没有向自己这般的费力,只是那个样子实在有些不雅。’
原来九重刚才感觉强烈的压力使得身体不舒适,而顺势便躺了下来。只是躺下时未曾深吸一口气,使得躺下时脏腑像受了千斤巨力的击打。而调整身形到头部的压力不那么巨大,却是有些勉强。此刻的自己就好像是块铁,被狠狠地吸附在了地面上。而在他胸口的那两块银白色的气团却慢慢地游移向头部,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九重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的东西的确是存在的。
雪印看向台下的人时,才恍然发现一切已经开始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修法的人已经倒下大片,除了那些修为较为高深的还在苦苦支撑着,而修武的人虽没有倒下很多,但是那紧扎的马步却完全有些变形。再回过头关切这自己牵挂着的徒儿的时候,发现他还在那里不遗余力地挥着手,再看向九重那一脸的轻松,雪印瞬间便明白了。
雪印深深吸了一口气,扎了一个坚实的马步,便开始声如洪钟地说道:“所有人等,全部躺下。”说完便扑地躺在了一个小水坑里,奇怪的是如此身形的雪印躺在如此小的水坑里,却居然没有水花溅出,只见那些混浊的水只是朝着两侧而去。‘这不是七星连珠,难道……,难道是九星……’雪印心里呢喃道。
当月球靠近地球的时候,当其他的星球一起运行到和太阳月亮地球一条直线的时候,由于引力叠加原理,会使得整个直线上的所有星球引力叠加。(胡说八道,不要信以为真,剧情需要。)
“花使,我们的人还站在那里吗?”熙星保持着她一贯的冰霜缓缓说道。
“是的,宫主”花使有些吃力地回道。
“照雪印说的去做”,说完便侧身躺了下来。自然使得其他的几个使者也纷纷躺下,而外边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朔月宫人也有学有样地躺了下去。
一切漫长而又短暂,等到九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又躺在巨木大营内。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让常洛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常洛随着他一起向巨木大营外走去。因为在雪印的身上,他感受到了那久违的父亲的气息。
经过短暂的修整后,场面慢慢恢复了过来,只是原本有些拥挤的场面开阔了不少。天上的红云已经完全被黯淡吞噬,时不时还会听到“啸傲”的声音传来,对于那有些邪异的雨和风,现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麻木了。只有那雷声还在提醒着众人,又要开始了。
在没有人注意的土堆里,那把带着邪性的斩情剑正幽幽地发着淡淡的微光。那古朴的菱形花纹剑鞘,正在慢慢地被一种蓝绿色的光路沿着一条条的菱形花纹传递着,最后被这蓝绿色的菱形花纹网吞噬。而那光源居然是那颗没有经过雕琢过的死去的石头散发出来的,那块石头正以令人咂舌的速度释放出蓝绿色的幽光,赫然让人觉得邪异。不远处一团隐隐的紫色气团正慢慢地消散。
“过了九星连珠这一关,接下来的看你怎么闯过去。这把剑的星魄还回去了,接下来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了。不过看样子能参透天机的还真是不少,也好有他们帮忙,你应该成长得也快一些。”喃喃自语的紫色云团终究还是消散了去。而南宫世家的营帐外,几个黑衣人却是相视一笑。
“终究是星宫的紫霄,看来这一场又是玉清观胜出了。”雷无形有些自嘲地苦笑道。
“紫霄宫主都出手了,一会也轮到我们了。”南宫天明却是一副羽扇纶巾的样子。说罢几个黑衣人开始象斩情剑靠过去。
还不待几人靠过去,斩情剑便光芒大盛。剑鞘和剑柄上的几颗石头同时光芒大作,而那颗古朴的石头反而收敛了许多。众人透过雨幕纷纷看向斩情剑,只见一个光柱直通天际,微黄色的光柱,外围游移着紫色的氲卤,时不时会传来“呲呲”的电流声。而光柱上隐隐显现出许多奇形怪状的影子,渐渐那些影子开始淡去,从那留下的一点影像看来,大部分都是凶兽或是修罗一般的凶煞。而那紫色的氲卤更加显得斩情剑邪异非常,时不时向外消散着。雪印手中紧握着玉牌,在灵清子的阻止下并没有扔出去。
一阵耀眼的强光射来,雪印也不禁闭上了眼睑。待到众人睁开眼时,才发现地面空空如也。正当众人用不敢相信和质疑的眼神互相打量的时候,天际传来几声凄惨的“啸傲”之声。一个黑影快速地从黯淡的云层中向地面砸来。
“快散开……”雪印急切地说道,并且一个跃身便将几个弟子推了出去。
“轰隆……”,地面砸起的泥浆向四周飞溅而出。抬眼望去,只见一条长两丈的黑色小风蛟正缓缓吐着猩红的舌。白色的唾沫不自主地向外冒着,嘴里时不时会吹出几个打着漩涡的风在前面的地面上消失着。那紧闭的黑色眼睑流淌着淡绿色的液体,顺着黑色的鳞甲缝隙染遍了整个头颅。赫然望去,那锋利的独角已经折段,一条极为粗壮的风蛟无力地摆动着他粗壮的尾巴,做着生命的最后挣扎。现场没有人说一句话,全都在默默地观看着眼前的怪物,没人能知道的是风似乎没有那么烈了,而雨也顷刻间弱了不少。面对这个怪物,九重没有言语,他相信世界是没有所谓的鬼怪的,而现在他却仍然相信这个世界顶多有些野兽怪物,而不会有鬼神。同那些年轻的玉清观弟子一样,九重也被眼前的情景勾出了心中的好奇。
“啸傲……”一声微弱的龙吟声传来,声音里饱含了无尽和凄凉和乞求。众人这才发现在高台后面的古树下,一个绿色的长形物体在缓缓扭动着。而那折断的古树枝正在述说着一个庞然大物的从天而降,那斑驳的墨绿色也像在提醒着这个怪物是和风蛟一般的存在。
龙,真正的虬龙。一条全身包裹着墨绿色鳞甲的虬龙正在挣扎着,那四只牛腿般粗壮的爪子各有三个龙指紧紧地插向地面。看到人的围拢过来,而它越加挣扎越使得鳞甲间墨绿色的液体快速地溢出,将有些泛白的肚皮鳞甲染色后开始滴到地面,最后无力地砸在地面上。等到这条长三丈(约十米)的虬龙无力地垂下头颅的时候,那游移着的龙须缓缓将巨大突出的龙眼覆盖着。那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乞求,无限的希冀。看到众人无动于衷,鼻孔里喷出几丝带着些许绿色的白色云气,然后悲伤地低鸣着。无力扭动的身躯只好静静地卧在地面上,只有那尾巴还在做着小范围的摆动。
君宝手里拿着一把和玉清观常用的玄牝剑大小一致的,通体是翠玉打造的玉剑缓缓朝着虬龙走去。腰间挂着一个瓦青色的布袋,而里面装着的是那只风蛟折断的角。玉影晃动,眼看君宝就要斩下那虬龙的龙须。突然一声哀鸣,虬龙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淡蓝色泪珠,顺着鳞甲滚落下来,逐渐凝结成一个透明的淡蓝色球体,没入泥泞中。
“且慢……”,雪印终究还是开了口,然后和灵清子相视,眼神交流了一下。带着有些哀叹的语气说道:“君宝,唤几个弟子,给这条雨虬涂抹一些首阳露。”
“可是……,可是……这个首阳露并不多啊!再说……”,君宝打心里也不愿意割下这条虬龙的龙须,也许是听到它的哀鸣,也许是它的那滴眼泪触动了人的恻隐之心。但是还要用首阳露给它涂抹,这多少有些不舍得。